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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辣恋人(29)

作者: 木卯 阅读记录

我大声地嗽起来,做出被口水呛到的痛苦表情。被呛是假的,痛苦是真的。

杨晨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茶递过来,我吓得直往后躲,咳嗽不治而愈。当然并没有忘记解释一番:“我是不渴,并不是怕被传染。况且艾滋也不是这么传染的。”

音乐声大作,我登时像遇到攻击的箭猪一样竖起毛发。这声音直让我想自卫。我示意把声音关小,却听杨晨道:“那怎么行!是你要唱歌呀,声音小会吓倒别人的。”

我气得柳眉倒竖,想今天真是出师不利,男友背叛在前,学生羞侮在后。难不成真把我视作丧家之犬,人人打得!一迭声地大喊:“来来来,把Microphone拿来!想当年我也曾一鸣惊人!”

杨晨做出仰慕的表情问道:“你唱的是什么歌?”

我有些泄气,歌是好歌就是有些老,总不能拍拍胸脯说《沂蒙山小调》。只得支吾道:“重点不在歌,在嗓子啊!流行歌曲我是没时间学,可一听就会。”

于是同杨晨一起把“一听就会”的歌一首首地唱来。我哪有一听就会的才能,所以唱的是落花流水,七扭八歪,偶尔一句同原曲合了拍激动得恨不能全世界的人都听到。我终于理解了那些对着麦克扯着嗓子喊叫的人,折磨别人就是为自己减负。怪不得康德要费那么大的劲儿宣扬人性本恶呢。

好在杨晨的歌技同我不分伯仲,双方旗鼓相当不必不好意思。就好比两个舞盲在跳舞,对方的姿态就是镜中的自己,谁会嘲笑自己呢?索性放开嗓子唱好了!从《铁了心的爱你》唱到《无出息的汉子》,从《春天花会开》唱到《桔子红了》,唱得热气腾腾,直似要跟人拼命一般。我先前曾说“重点不在歌,在嗓子”,此句话美则美矣,了则未了。应改成“重点不在嗓子,在力气”才尽善。

唱累了,喊不动了,我住了嘴。杨晨把音响调小,细细地唱起了刘德华的《爱你一万年》,唱得婉转柔滑,错落有致。我惊奇得瞪大了眼睛———原来刚才的乱喊乱叫都是故意的,只是为了让我无所顾忌地发泄。体内的荷尔蒙直线上升,那一刻我的心里没有了苦痛,有的只是怕见人的欢欣。

可惜没有酒。人类的错误大都是酒后做成的。当然酒醒时也会痛心疾首惊呼:酒真误事也!如今没有酒精的刺激想装疯都难。屋内灯光昏暗不宜于眉目传情;而足够大的空间又不会使我们有碰撞的可能,所以我搁在长椅上的玉手杨晨从来都没有碰过———哪怕是不故意的。

卢梭在《忏悔录》里为自己曾起念于一女子而不甚惶恐,觉得大大的不该。在我看来他就是在作秀罢了,借以为自己表白。我不忏悔,这世上有多少人不只是想而是做了不该做的事,还是把忏悔留于他们罢。

第二十六章

电话屏上显示着五个未接电话,都是尤忌打的。在昨天之前我会为漏接他的电话而深感自责,可如今我只感到人性的卑劣。打个比方,如果尤忌从此不再理我,我只能恨他负心(至少他是有心的),甚至于会自我检讨。可是他怎么能用搂着别人的手再一个又一个地拨我的电话号码,好像挺想念我似的,人怎么可以这样虚伪?再面对我的时候他不会觉得心慌么?《麦克白》里麦克白在做坏事时惶惶不可终日,我敢于面对这样的坏人;可是如果一个恶人昂首挺胸大摇大摆地在路上逍遥,人们怕是会躲得远远地吧,因为不敢确定他还算不算做

人。

我不敢面对尤忌,怕得要命。

与尤忌再见面时已是三天之后,在我家里。隔了这么长时间该生的气也该消了,该圆的谎也该圆了。文明人嘛,总要给彼此留个面子。之所以把地点定在我家是因为万一口角不合滚蛋的至少不是我。

我与尤忌对立着,谁也不先开口,仿佛先开口之人便算认输。

尤忌一副气休休的样子,比真生气还像三分。暗想可能是东窗事发,转念一想万一是自己误猜的呢,岂不是自毁前程?遂道:“芳龄,你到底怎么了?有话直说啊!”

我皮笑肉不笑地道:“正是呢,有话不妨直说。”

我用问话作答,尤忌无计可施便使用怀柔政策,伸手来抱我。我跳着躲开,体内的怨气被勾起无限哀怨地道:“别用那只抱过别人的手来抱我!我嫌脏!”

尤忌见无从抵赖破釜沉舟道:“我和她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你和她没什么所以骗我说加班去和她约会;你和她没什么所以抱着在大街上散步。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还真以为你爱我咧!一切都是骗我的,一切!”我悲痛欲绝,只差一柄短剑自刎以泄愤。尤三姐殉情后柳湘莲出家为其守节;我要是死了尤忌怕是要拍手称快吧。“我们不是有约在先么?我曾多么的信任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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