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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202)

旋即另一个朝官便笑起来,声音不大不小,似是私下议论,却又刚好让大家听到:“张大人就不懂了,一个案子的证人全死了,看上去必然是有问题,但万一其实是没问题,有些人坚持想让这个案子不能判呢?”

人死了,一切都成了悬念,如果李蓉坚持,那就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将案子无限期的推迟下去。

“所以殿下,证人死了,证明不了什么。就算证人死了,证物还在,杨烈的信是真的,他们收受贿赂的黄金也是从秦家找出来的,这些证物御史台刑部大理寺纷纷都检验过,殿下是觉得,三司都在欺瞒您吗?”

谢兰清说着,冷笑起来:“殿下,您刚成婚,还是不要参与朝堂之事,回去做些女子当做之事,绣花读经,修身养性才是。”

谢兰清说完,朝堂群臣都小声附和。

李蓉跪在地上,假作未曾闻声。

这天下对女子都是如此,哪怕身为天骄,若有一日行事出了差错,身份就是原罪。

李蓉年少听这些话,便觉激愤,常常想证明些什么,而如今听这些话,纵使不平,却也冷静。

她只道:“既然三司都觉得没问题,为何我去取卷宗,调证据,提审囚犯,都如此困难呢?”

“殿下说笑了,”谢兰清平静道,“刑部惯来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不会刻意为难任何人。”

“谢大人不亏是两朝元老,稳坐刑部的尚书大人,”李蓉说着,她单手撑在自己膝盖之上,缓缓起身,谢兰清皱起眉头,就看李蓉转过身来,抬眼看向谢兰清,平静道,“一张巧嘴糊弄人心,事儿做不好,嘴皮子倒是利索得很。”

“殿下这是被老臣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

“怒,我当然怒,本宫如何不怒?!”李蓉大喝出声,“你堂堂刑部尚书,面对疑点重重之案,不思如何查案,不思还原真相,只想着玩弄权术,视人命如草芥,你让本宫如何不怒?!”

“本宫建督查司,你们这些人,”李蓉抬手,一一指向朝堂众臣,“日思夜想如何夺权,如何让本宫知难而退,本宫调卷宗,刑部左右为难,你推我我推你,跑一个下午拿不到一个审批,本宫不强闯,如何拿到卷宗?”

“刑部的证据,至今仍在推脱,不肯将证据交给我看,本宫怎么知道真假?”

“你口口声声说流程,说章法,如果人人办案流程都是连主审官拿证据都要走一个月,我看你们刑部也不必要了,重建吧!”

“就你们这批连证人都保护不好只知道为难办事人的酒囊饭袋,本宫叫你一声大人都是给你脸,你还真要本宫把你的脸扯下来踩才是吗?”

李蓉一通大吼,谢兰清面色发沉,刑部一位官员站出来,大声道:“殿下,这里是大殿,不是您撒泼的地方,您……”

“退下!”李蓉朝那官员怒喝出声,“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样同本宫说话?!”

“你们要做什么,本宫清楚。”

李蓉环顾四周:“可本宫今日也要告诉你们,你们可能会冤死的秦家人,他们不仅仅是几个朝臣,不仅仅是几条人命,他们还是边境的高墙,我大夏的脊梁!你们今日毁掉的是大夏的江山,大夏的未来!本宫今日在此,绝对不可能为此让步。”

“但秦氏有罪,”谢兰清神色镇定,“殿下拿不出证据,他就是有罪。”

“他有没有罪你我都清楚!”李蓉声音怒喝出声,“谢兰清,诸多事本宫不在朝堂提,我就问你们一句,你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就算边疆百姓哭号之声你们听不到,秦二姑娘在我公主府前留下的鲜血你们看不到吗?!你们今日欺辱秦家,不过就是因为秦家寒门出身,无权无势好欺负罢了!可你们想过没有,秦家今日若如此含冤而去,日后边境还有谁肯效忠?而日后这朝堂之上,是不是只要是寒门出身,就可以忍你们如此羞辱?”

“殿下说得太过了,”右相苏闵之皱起眉头,“审案定刑,讲的是证据,殿下已有立场,如此情绪用事,又何谈公正?”

苏闵之这话说得不错,老臣眼中到都是赞同,可他们未曾注意到,年轻朝臣之中,却隐有松动。

这样诉诸于情的陈词,李蓉自然不是说给这些老狐狸听,只是这朝堂之上,不仅有浸淫权术已久的政客,还有对这天下心怀担忧的臣子,不仅有百年高门,还有那些经营游走于下位的寒门士子。

李蓉一番提醒之后,见目的达到,她目光才回到苏闵之身上来,平静道:“是,苏相说的是,凡事是该讲证据,那如今证人集体被杀,是不是能证明,此案存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