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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与为偶(143)+番外

“大哥!”他回首怒斥。

“跪下!”岳托喝道。

硕托不甘不愿,却又不敢顶撞兄长,恨恨之下,却也倔挺着就是不跪。

“不用他跪我,你们也不用跪我。”争执间,石像般的代善却是幽幽地开了口,“此事与你们无关,是我的错……是我贪心太过……”

岳托颤道:“阿玛……”饶是如此,他还是不太愿意相信阿玛当真做出了大逆不道之事,“你当真……当真与大福晋……”

“大阿哥!”萨茵打断道,“你怎可质疑你的阿玛!贝勒爷与大福晋绝无苟且,那起子小人不过是捕风捉影。大汗年迈,大福晋想讨好贝勒爷这事虽然不大能放到明面上说,有大不敬之嫌,其实这人情世故也是说的通的理。要知道,大福晋不仅往我们府里送了吃食,那四贝勒府上,也是收了大福晋的赠食的。”

这番话萨茵说得又快又急,一边说一边连连瞥着代善,只可惜代善却不大领她的情。

“是我错了,这没什么可解释狡辩的。”

第五章

萨茵尖叫:“大贝勒!我知道你不愿说谎话欺人,但你也不能任由人肆意污蔑,难道你当真要那些人说你与大福晋私下往来……”见代善一脸神情麻木,她急喘几口气,脸涨得通红,声嘶力竭道,“你与大福晋可有通奸之实?”

代善眼皮子一跳,手指动了动,捂住心口,在子女面前被妻子这般毫无遮掩的诘问,饶是他心如止水都不禁恼羞满面。

“我与她……不过是同桌共食,了却……了却……”声音起初略高,说到后来,又是一阵颓丧低迷,自嘲般的摇了摇头道,“罢了,是非随意,他们爱如何便如何吧。不过是要我放弃这个位置罢了,呵……我何曾还留恋这等权势,谁想要拿去便是。”

岳托在不易觉察间大大松了口气,不妨硕托冷笑道:“说得怪好听的,关起门来都是自家人,阿玛你就不要这么……呵呵,大家都是男人,我懂的。”

代善猝然抬头,目光如电般扫射出来,硕托放肆惯了,哪曾想一直半死不活醉生梦死的阿玛会有这等凌厉的气势,一时惊骇地住了嘴,他心底发虚,强自梗着脖子争辩道:“阿玛,你不用瞪我,我额涅当年如何气死的,只怪我当时年幼无知,阿玛你这多年馋嘴的毛病……哎唷!”

岳托猛然跳起,一拳砸倒硕托。硕托挨了打,只觉得万分委屈,嚎叫:“我哪里说错了!大哥你凭什么打我!”

岳托下手极准,几拳捣下,硕托面露痛苦之色,蜷缩着身子捧着肚子话都吐不出来了。济兰看着兄弟两个扭打,只觉得心乱如麻,忍不住吼道:“够了!都给我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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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沙礼脸色铁青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丫头,小丫头瑟瑟发抖,额头紧贴在地砖上。

门莹的身后,是门窗紧闭的东厢房,阿木沙礼挥了挥手,示意门莹上前,门莹试着推了推门,门推不动,显是房内上了闩。阿木沙礼冷冷一笑:“砸开!”

门莹与讷莫颜面面相觑,讷莫颜不知所措,门莹看了看主子脸色,鼓起勇气提醒道:“爷在里头。”

“我知……”她冷笑不止,“还有一个是谁,我也知。”

不过在额涅床前侍奉,一夜未归,没曾想大清早抽空回来一趟倒是看了场好戏。

“福晋……”

“砸开!”她声音不大,却也不信仅隔了一道门一堵墙,房里的两个人真睡得那么死,毫无知觉。

门莹见劝不住,只得去厨房找来劈柴的斧子,比划了两下,便当真往门上狠狠砸去。

门莹力气小,砸了十七八下方才把门板砸出拳头大的洞来,讷莫颜从破洞中伸手进去拔了门闩。主仆三人推门进去,门枢嘎吱响了声,声音不大,却在寂静无声的寝室内显得格外悠长。

房内燃了香,混杂着一股子苦药味,那是多年来惯常闻的味道,可除此之外,另有一种甜腻到惹人心跳的麝香,淡淡的,暧昧的,丝丝缕缕的沁入心肺。

床帐垂着,红绸如血,那是她喜爱的颜色亲手挑选的上好料子,垂着的绦子是她闲时编的,这会儿无风自动般的微微颤抖着。她忽然觉得脚步有些沉重凝滞,伸手欲撩开帷帐,指尖在触到冰凉丝感时又停住了手。

两个丫头屏住呼吸,把头压在胸前,连眼神都不敢乱瞟一下。

阿木沙礼心里嗤笑一声,把手缩了回来,转身欲走。那帷帐却猛然一动,被一只白皙如雪的手抓住一角瞬间拉了开来。

帷帐内,床榻上,被衿凌乱,两个近乎*的躯体纠缠搂抱在一处,雪白的肤色,血红的绸被。

“呵……”她倏尔逸出一声笑,熬了一宿通宵的眼,带着嗜血般的红丝。

松汀长发如瀑般铺开,许是因国欢上身前倾扯帐的动作,她犹如惊兔般瑟瑟抖着,缩着肩膀愈发将脸整个埋入国欢袒裸的怀抱中。国欢一手撑在枕上,一手拽着帷帐,目光与妻子对视,瞳孔微微一缩,神情微变后慢慢恢复,声音略带嘶哑地说了句:“你回来了?”

阿木沙礼咯咯一笑:“可是爷嫌我回来的早了?”虽是极力克制,可那笑声却掩盖不住她言语上的尖利。

“什么时辰了?”国欢却似恍若未觉般,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本是拥在怀中的松汀失去支撑,上身扑到在被褥上,瑟瑟抖动,不敢起身,只将脸面埋在被子里,一副恨不能把自己闷死的样子。

阿木沙礼心如火烧,偏国欢淡然自若的样子让她没法做出妒妇姿态,只冷着脸,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床侧旁的杌墩上。

国欢示意门莹将一侧的床帐用钩子钩起,而后,夫妻二人一个床内一个床外,浑似什么都没发生般的聊起天来。

“昨儿个出殡可还顺利?那场合我本该陪你一道去的……”

“满城谁不知道二爷身子不好,起不来床的……”阿木沙礼讥道,“你不去也没人会说什么。”

国欢点了点头,从床上捡出一件皱得不像话的中衣慢慢套上,边系扣子边道:“你今儿回来,可是有什么事?”

阿木沙礼只觉得胸口堵得呼吸不畅,手指握了握拳,嘴角抽搐般的肌肉抖动着,半晌方才控制住情绪,沉声道:“达海巴克什犯了事。”

“犯了什么事?”

达海犯事,阿木沙礼原是十二分在意的,她之所以天不亮就急匆匆地往家赶,也正是想找国欢商量一下,昨晚上她在灵堂上听几个舅舅说的语焉不详,她虽不太懂政事,却也觉得事有蹊跷。达海是她启蒙导师,其他诸事可以只做未闻,唯独涉及达海,她做不到坐视不理,只是晚间她向阿玛额涅提及时,却反被阿玛斥责了一顿,连向来宠爱她的额涅也对她连声叹息。

她辗转反侧了一夜,思来想去唯有想找国欢求助,谁曾想……

她只觉得胸闷难当,一颗心揪着似刀割般疼,偏她心高气傲,面上端着不肯露丝毫动静,只沉着声回答:“昨儿个大福晋的近身侍女秦太和娜扎为琐事争吵,互相攻讦。娜扎说秦太和侍卫浓库通奸,秦太反指娜扎与达海……有染,还私相授受。这两个人都是大福晋跟前的亲信,这般攀咬被大福晋屋里的丫头们听了去,有个叫德因泽的丫头跑去大汗跟前告发了二人。你也知郭罗玛法近来性情甚为多疑,娜扎与秦太虽未被收用,却到底是汗宫的侍婢,说白了,那都得算是大汗养着的闲散妇人,岂容她私自与人通奸。郭罗玛法让阿巴亥大福晋彻查,娜扎和秦太受刑,皆不认罪。秦太与浓库证据不足,倒是娜扎确实曾赠达海两匹蓝布,有小丫头阿济根为证。娜扎受刑不过,招认赠予达海的两匹蓝布是受大福晋所托转交……”

国欢眉头挑了挑:“这是意指大福晋与达海有私情?”这会儿工夫,他上衣已是穿妥,外套披在肩上,手指微动。

阿木沙礼知晓他的习惯,每每动脑思忖,总爱敲击手指,只是这时却见他修长的五指却是抚在松汀白皙的背脊上,似有意似无意的沿着那光洁的肌肤一寸寸的游移着。

阿木沙礼只觉得眼睛灼热刺痛,不禁闭了闭眼,将视线强行移向别处。

国欢轻咳数声,以手握拳掩在唇侧,吁气:“玛法不会承认大福晋与他人有奸情,否则丢的可不仅仅是大福晋的脸面。”

阿木沙礼心中一凛:“正是。郭罗玛法定了娜扎与达海的通奸罪名,下令将娜扎当场打死,将达海缚以铁索,囚于木笼之中,若非额尔德尼等诸位巴克什求情,达海也当是死罪。”

国欢轻笑,感叹唏嘘:“既已出手,哪能如此轻易就了结。”

阿木沙礼眼睛一睁,视线转回,与国欢相对:“你也觉得此事有蹊跷?”

“你是否还没把事说完,不如一气讲完再说。”

“这件事的确没完,告发娜扎的德因泽和阿济根那两个小丫头,又和郭罗玛法说了另一件事……”她蹙着眉,似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沉闷片刻后方道,“大福晋最近将自己打扮得光线夺目,频繁出入汗宫木栅,送吃食于二舅、八舅……”

国欢笑道:“还真是……环环相扣,局中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