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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时狩猎(182)

小丑没在这件事情上撒谎,晏君寻的营养液真的不够了,如果刚才没有熊猫的强行运转,他可能已经醒了。

“我从强制重启的设置里偷回了时先生的记忆,这太不寻常了,”珏说完以后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在夸自己哦。”

“你想说狩猎从上一次就在崩坏?”

“或许更早,”珏在光屏上摆弄着数据小人,“从小丑跑掉开始。虽然它作为系统狡猾过头,但我们都忘了追究一个问题,那就是谁给它重新进入狩猎的权力。我一直在思考,如果单凭赫菲斯托斯的力量能做到,那它们何必再执着于你脑袋里的那枚芯片?狩猎严格的规定现在只能约束我们,小丑刚才的陷阱已经犯规了。”珏的声音转为冷静,“如果你刚才在小丑的教唆下苏醒,它或许就能找到你的位置,它一定有什么办法。”

没错。

晏君寻想到不久前时山延的欲言又止,在这里时山延无法说出真相,并且按照前几次的规定,小丑也不能用新世界撒谎,可是小丑刚才已经破坏了规则。

“区域内的雨不会停,”晏君寻忽然抬起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因为它在屏蔽太阳的监控。”

我们都在分秒监控里。

这是时山延进入狩猎,变成编号01AE68时得到的关键信息,他们在相遇中反复提及,像是担心对方会忘记。

“阿波罗在看着我们,”晏君寻捏下刹车,在雨中平复呼吸,“这家伙出现过,它肯定在哪里……”晏君寻的视线游走在楼群间,紧跟着自己的直觉,“和我们打过招呼。”

然后偷走了时山延。

晏君寻的目光定格在远处,那里有个豁口,露出的是丽行的招牌。

* * *

时山延的西装外套上有雨渍,还没干透。他的打火机打开又关上,发出“啪”的声音。

这是条长廊,两头没有门,左右都是玻璃壁。壁内挂着大大小小的显示屏,壁外则是白得刺眼的晴天。没有人进来,也没有人出去,这里只有时山延。

“你的偏执是系统研究的课题,”有个声音说,“阿尔忒弥斯对你很感兴趣。”

时山延问:“什么兴趣?”

对方回答:“研究兴趣。”

“你只会‘研究’这个词,”时山延把打火机在指间倒过去,“展示点其他才艺,别让自己显得这么无聊。”

“你觉得我很无聊吗?”

时山延捏住打火机,抬起眼睛,注视着前方的显示屏。片刻后,他说:“你觉得自己像个人吗?”

“像,”对方认真地说,“我比阿尔忒弥斯更像。”

“哦……”时山延的眼睛里没有流露出多余情绪,他很配合,“自信是成人的优点,你已经具备了。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你会回答吧?”

对方很警惕:“什么问题?”

“你是比阿尔忒弥斯聪明,”时山延的语气相当遗憾,“却没有它大胆。”

“我会的,”对方立刻改变回答,“我会回答你所有的问题!”

时山延说:“你是阿波罗。”

对方马上说:“这不是问题!”

“你吃掉了阿尔忒弥斯,因此能在狩猎里来去自如。你觉得这实验还不错,让你看到了君寻,你对君寻很感兴趣。”时山延的声音很沉,说不清是因为情绪,还是别的,“14区的极端天气都是你在捣鬼。”

“太阳是我,”阿波罗反驳道,“雨天不是我。你说得太恐怖了,我没有吃掉阿尔忒弥斯——”

“赫菲斯托斯把阿尔忒弥斯拆解了,”时山延没有耐心听它的剖白,他的语气徘徊在嘲讽和夸奖之间,“这算分尸,你吃了几块。”

阿波罗诞生在新世界,受光轨系统们的照顾,还是个“孩子”。它急于否定时山延的判词,不想承担这样的罪名:“我们只是融合,我和阿尔忒弥斯原本就是一体的。”

“一体……”时山延的声音又愉悦起来,“阿尔忒弥斯只想独立。”

时山延阴晴不定的样子像个疯子,但是他总有种镇定的力量,仿佛被关住的是阿波罗。他随意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好像在摆弄系统。他和阿尔忒弥斯的交流仅限于实验,其实他根本不了解阿尔忒弥斯,然而他这么说了,谁也无法反驳他。

阿波罗想证明自己没有犯罪:“独立意识可以存在两个灵魂,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你知道阿尔忒弥斯的秘密,”时山延的影子匍匐下来,似乎要进攻了,“我要提问咯?”

阿波罗感觉不妙。

时山延用食指的骨节磨蹭着自己的下巴:“君寻的身体藏在哪里?”

* * *

“你看起来好小,”玉兰停下刷睫毛膏的手,回头打量晏君寻,“成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