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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你爱我,一辈子,好不好/一千零一叶(出书版)(19)

凌向韬嘴唇动了下,终是没吐一个字,默默地目视前方。

车子没法进小胡同,千叶照旧指了路边的公车站下车,临走前凌向韬探出车窗,“什么时候赏脸去吃顿饭。”

千叶抱着枕头,“昨天不是吃过了?”

“昨天的不能算。”他笑眯眯地扔出糖衣炮弹,“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是周末,腾出上午给你睡懒觉,我下午来找你。”说完,挥挥手,驾车绝尘而去。

保时捷跑车的速度真的惊人,千叶刚领悟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车子已经远远而去。她呆呆地站了会儿,感觉有点儿说不出的异样,走了两步后才恍然明白,凌向韬刚才那副做派可不就是和Ivan以前的做法非常相似?说的好听是邀约,其实就是大男子主义作祟,自说自话的决定事情,根本不让人有拒绝反驳的机会。

千叶暗暗鄙视了一下,还好,清晨不是这类人,清晨……

她拎着袋子快步跑了起来,清晨应该在家等急了吧?他今天一整天都做了什么事呢?

一口气跑回了家,喘得她上气不接下气,可心情却是无比欢愉的。她兴冲冲地拿钥匙开了门,门一推开,扑面而来的除了一股浓烈的暖意,还有飘散在空气里的饭菜香气——四方桌上摆着一瓶红酒,两只空置的玻璃杯晶莹剔透。

她惊艳极了,慢慢走过去,桌上还摆着两套西餐餐具,香气的来源是盘子里盛的牛排。

“清……清晨?”因为太浪漫,因为太不敢奢想会有这种浪漫,这份少女情怀只应存于小说中,所以亲眼所见时才会更加觉得震惊。她环顾四周,脸红红的,满怀甜蜜的去搜寻这个惊喜和感动的创造者。

“清晨!清晨?”她去了卧室,没找到人,折回来去阳台,发现油腻腻的炉灶焕然一新,可同样没有看见他的影子。

“清晨,你在里面吗?”她红着脸,不敢去推卫生间的移门,傻兮兮地低头站在门口问。她正抿着偷笑,突然身后袭来一股凉气,然后腰上猛地一紧,背上用力一撞,她被人从身后抱了个满怀。

她刚露出一个惊异的表情,那人已经将下巴贴上了她的脖子,肌肤相触,是一种冰冷。

“清晨?”她羞涩地扭头,“我……我以为你在……”觉察到他衣襟上沾染的冷气,“你出去了?”

他松开她,脸冻得有点儿发白,但笑容很温暖:“嗯,我去买水果。”他的左手拎了一袋苹果。

清晨的厨艺真是好得没话说,这让千叶很是惊讶,不禁引起这样的好奇:“你什么专业的?厨师?”

清晨只是笑着摇头。

千叶毕业的学院在本市也算得上是所名校,她在校时学习成绩又是拔尖的,奖学金之类的也没少拿。学院附近另外还有不少专科院校甚至技工学校,偶尔遇见那些学生,说不上自傲,那种潜在的自我优越感仍是免不了的。

千叶见他不肯多说,隐隐揣测到他的学历可能并不高,否则也不会寄住在一间小小的蛋糕店打工,而且很明显,清晨和她说话向来都是普通话,不像凌向韬,偶尔会蹦出句当地方言,可见清晨也不是本地人。

恋爱使人甜蜜,就如同桌上的红酒,气味芬芳,入口醇香,但很多时候这些美丽浪漫的东西只能存在于一刹那,何况千叶向来属于务实型的人。

她在感动过后,脑子里盘算问题是要两个人以后要怎么在H市生活,而解决这个问题的首要任务是清晨得赶紧找份工作,上岗再就业。

吃完饭,清晨围着围裙在阳台洗碗,千叶拿了颗苹果依在阳台门口慢慢啃,其实她早已吃不下了,但如果手里不拿着点儿什么表明自己正有事可做,她会觉得尴尬。

“没削皮。”

她一愣,魂游太虚地看了看手中的苹果,“没关系,我喜欢带皮啃。”

清晨并没有回头,水龙头放出的水哗哗作响,她盯着他的两只手,手指再修长好看,此刻也已经冻得发红发紫了。她忽然有些心疼,“烧点儿热水兑下吧。”现在晚上气温降至零下,水管里抽上来的水比冰水还冷。

他将盘子整齐的搁回原处,然后回头一笑:“不要紧。”

眼眸熠熠生辉,她被这样一对眼睛闪花了眼,忙垂下眼睑,压住乱怦怦的心跳,哼哼唧唧地嚼着苹果:“那个……你是不是和我们公司财务总监认识?”

“认识?我在这里认识的人可不多,他是谁?”

“Ivan。”说起时才发觉原来她到现在都不知道Ivan的中文名,她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是个男的,三十多岁的样子,姓阮。”

说话间清晨擦干手走了过来,冰冷的手指弹在她额前,笑道:“我居然不知道醒白什么时候连姓都改了。”

她揉着额头,退后一步:“什么?”

身后就是门板,清晨紧贴过来,胳膊擦过她的耳廓,手掌撑在门上,低头轻笑:“醒白不姓阮,虽然护照上的中文名让他很不喜欢,但名字可以更改,姓氏是绝对不能改的。”

清晨的气息带着一股葡萄酒的醇香,千叶觉得有点儿晕,他凑得太近,让她心脏实在负荷不了,忙假装啃苹果,将剩下的大半只塞在嘴边嘎吱嘎吱地用门牙细细磨,却不知自己一张比苹果还红的脸蛋早就泄露了她的心虚。

他低头瞄着那半只苹果,突然伸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轻轻一带,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大口。

千叶瞪大了眼,看他嘴里鼓鼓囊囊地大口嚼动,咬的居然恰恰是自己刚才啃过的那半边,这……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间接接吻?

看她呆若木鸡,清晨又是低头一口咬下:“口感还不错,挺脆的。”抬起头冲她轻轻一笑,拇指凑到她唇角替她将残渣蹭走,“记住了,醒白姓伊,他不乐意别人叫他中文名,但叫错他的姓氏他会更不乐意。”

“伊……”她还没回过神儿来,两眼发直,“哪个伊?”

“呵。”他刮了刮她的鼻子,手指仍旧冰凉冰凉的没有一丝热气,“我不是说过的吗?人尹——伊。”

她记得了,也终于惊醒了:“伊?伊……那他和你……”

“是我二哥。”

“亲生的吗?”

“是啊,亲生的。”他忍不住笑了。

他一笑,千叶才发觉自己问的问题有多傻,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但笑过之后她想到的事情却让她又马上笑不出来了——Ivan是清晨的二哥,那她岂不是跟他们两兄弟……

虽然她对Ivan没意思,但之前Ivan对她的意图可是相当明显的,这会儿搞明白了他俩的关系,她猛地想起Ivan昨晚上冷冰冰的态度,讥讽的口吻,她心里一阵发冷,要命了,难道他是在指责自己水性杨花?

手指握成拳,她微微发颤,心里又气又酸。气的是明明是Ivan在招惹她,而现在她却成了他眼中品德有问题的女人;酸的是自己喜欢的清晨无端端地变成了Ivan的弟弟,她和清晨如果继续发展下去,那大家以后的关系岂不是尴尬至极?

“又发呆了,在想什么呀?”他拉着她的手,将她领到客厅,安顿她坐下。

“我……”她无从解释,抓狂地抱住头,“我什么都不知道啦!我去洗澡——”想不通的事,她遵循惯例缩成鹌鹑状,直接冲到了卫生间。

门刚锁定,清晨已在外头轻轻敲门:“你换洗的衣服没拿。”

她闷闷的哀号一声,一屁股坐在抽水马桶上,瞪着对面镜子中面色惨淡的自己,委屈地扁了扁嘴。

晚上照例两人分床睡,左右各占一个被窝。千叶满腹心事,明明白天累得够呛,却毫无睡意,两个人躺着也尴尬,索性真就盖棉被聊起天来。

千叶借着Ivan的话题套出很多清晨家里的情况,比如他家上一代就移民了,父母是在英国认识的,然后结婚,生了好几个孩子。

“虽说父母早就入了英国国籍,但祖辈的观点还是秉承多子多福,所以我妈一共生了五个孩子,不过也许是水土不服,最后顺利长大成人的只有醒白和我。妈妈生养得太多,身体后来就一直不太好,到我十一岁她就过世了。之后醒白考入了剑桥大学,离开家住到了剑桥市,每年圣诞节他会回来,那时候我特别喜欢听他讲在学校里的事,非常有意思……”

“那你呢?你在学校里难道没意思吗?”

“我?我读完高中就没再上学。”

千叶恻然,果然自己原先的猜测不差,清晨的学历并不高,他母亲早逝,上面虽然有个聪明能干的哥哥,却又是个早早就离家独立、对弟弟不管不问的。

她同情心泛滥,忽然有种同病相怜的心疼,于是安慰他说:“个人能力并不是学历决定的。”话虽这么说,但一想到文凭和证书如果真不顶用,那她在学校里拿学位证书,考会计证,然后准备评初级职称,这些努力又算怎么一回事呢?

越想越无法自圆其说,特别是清晨听完她的话后好一阵儿的沉默。

“你中文真的很好啊,一点儿都不像是在国外长大的。”她随意找话说,试图化解尴尬。

“不敢忘本!”他一本正经地说了四个字,然后笑了起来,“呵呵,说笑呢,虽然原来有些底子,想让人看不出不同还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从去年醒白说起让我跟他来中国,我临时恶补,花了好几个月复习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