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从前事(188)

柳莲二微微挑眉，这个时候仁王倒和他讲起是非对错来了。

仁王仿佛知道他所想：“若然是为了制衡社团势力，不使一人独大，这件事，我真的……已经做了太多年。”

柳莲二注视着桌面，不知为何，他觉得仁王今日话里有话，颇有些不寻常的意味。

仁王略微侧头：“你知道的，关于我以前的事，就是到社团之前，还有后来，他们都讲我貌带奸佞，运命多桀……”

柳莲二抬起眼帘来，以前仁王是最恨别人提及这些的，忌讳。

仁王却仿佛不以为意，他迎着那视线笑了笑：“我那时一心一意想证明他们都是错的。所以步步小心，处处为营，到如今，也算是应有尽有……应有尽有……”说到这里，他停下来，望着远处，目光竟像是有些迷茫，许久之后他才接下去，“我现在忽然就想知道，我若不再这般样样小心了，又会如何呢？”

柳莲二望着他却不答话，人说运命造人，他以前本是不信的，但仁王若是当年没有这么多心病，大概今天很多事就大不同了，可现在再讲这些又还有什么意义？

仁王忽然又问：“听说你前些时候去见真田了……”

“是。”对方问得轻描淡写，柳莲二答得也坦然。

仁王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柳莲二一扬眉：“你不问我，何事找他？”

“想来总是有理由的。”

柳莲二想，仁王还是和那时一样，什么都知道，可却什么都不问。

“说心里话，经过当年的事，你心里恨我不恨？”仁王问。

“没有。”半晌之后，柳莲二摇头，他说的却是实话，那些纠葛也罢，牵扯也好，都是他们几个人之间的事。而他……他自始至终，不过是个局外人。

“当年的事，我已然忘记了……而这些年，再无所求，所需的无非就是个安身立命之所而已……”柳莲二的视线落在很远的地方，“在这点上，我其实有些感激你……”

忘，怎么忘？要是真能忘，仁王也想忘。他久久凝视面前的人，然后重复他的话：“安身立命之所……”半晌，他别过头去，似乎是微微一叹。

此时此刻，柳莲二沿着冲天的火光向前走，他想，仁王一定早就知道白石想干什么，无论是切原还是丸井，这次恐怕都凶多吉少。但是仁王不想管，他明白了太多年，忽然想知道，人要是偶尔不那么明白，糊涂一下会怎样。柳莲二明了这种心境，其实他自己也常常在想，他侧了一下头，脸上就流露出疲惫的神气。

白石看着远处熊熊燃烧的大火，他知道丸井是很难幸免的。至于切原，负隅顽抗，虽然让他冲了出去，但也没关系，还有别的等着他。白石微微而笑，视线掉转，盯住不远处走来的人，忽然就吃了一惊。

漫天的血红中，柳莲二的表情依然淡淡的。

白石望着走到面前的人，惊疑不定，他想那个时候柳莲二明明没有表态，而他也一直以为自己在私底下的行动，周密而妥帖，仁王他们应当一无所知。

柳莲二瞧着他：“难道你真以为你所做的这些事，谁都不知道？”

白石暗暗握紧拳头，其实他也想过，一旦事发会怎样，最坏的打算他也不是没做过。他脑海里念头飞转，想着要不要在此刻先发制人，可他转念又想到，即使是能制住柳莲二，消息也想必早就传了出去。

柳莲二仿佛明白他的心意：“你未必是我对手。”

白石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以他现在的实力，想对抗仁王，甚至柳莲二终归不过是以卵击石。但对方却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白石就那么瞧着，忽然间就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难道是说，仁王是故意让我……？”白石思忖这样的可能性，只觉得荒谬已极，但不知为何，却又这样合情合理地发生了。

柳莲二没有回答他，白石本来就是个一点即透的人，再加上又有份世俗磨难后圆熟的聪明，这一切，真要落在这个人手里，也算不枉。

对方不言语，白石一时之间猜度不透他想干什么，但那个晚上的感觉又回来了，那个侧脸虽然平静无波，却仿佛总蕴藏着说不出的倦意和难以言喻的伤心。

“你——好自为之。”柳莲二终于开口，说完，他转过身去，慢慢向远处走去。

柳莲二走得既不快也不慢，仿佛此刻不是正身处于杀戮场，而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深夜漫步。一袭青衫在烧红了半边天的火海中，缓缓而行，柳莲二想，仁王可能不会再回来了，早先他们都以为仁王是立誓要让真田不好受，到今时今日才明白，这个江山完全握在手中的时候，仁王却不想要了，他想要别的，实际里，打从最开始的时候，他想要的就是别的，可他却总执意要反向而行，心意如铁，不肯给自己任何回头的机会。终于越走越远，永远的求而不得。到如今，终于不必再辛苦。这样也好，什么事总要有个了结。至于自己……自己不知道又要往何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