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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君(15)

“你的母亲,”长安侯的话哽住,“你知道你的母亲吗?”

李苒摇头。

“你的母亲,是前朝乐平公主。”长安侯别过头,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李苒目瞪口呆。

她这会儿的感觉,和当年听到林辉说他一直爱着她时,一模一样,没有喜悦,也没有感动,只觉得荒谬到变形。

“前朝,梁?已经没有了吧?全灭了?”李苒咽了口口水。

长安侯点头。

“是你灭的?你俘获了乐平公主?还有其它人?”李苒打量着长安侯。

除非灭国俘获,否则他这么个已婚男人,长的又不好看,公主可看不上他。

“是皇上和我。”长安侯只答了李苒第一个问题。

“我是怎么长大的?”李苒叹了口气。

皇上和他,这个朝的皇上,十六,或者十七年前还在打仗,那这个朝,必定建国不久。

刚刚灭亡的梁朝,是不是还有地盘?是不是还有很多余力在游斗复国?

除了这个新朝,是不是还有其它并立的大国小国?

竟然是个乱世,她手里这把牌,比她预想的更差。

“你母亲身边,有位旧日宫中少监,姓陶,陶忠,奉了你母亲遗命,照顾你长大。”长安侯李明水看向李苒,眼角那滴泪已经过去了。

李苒紧紧抿着嘴,用表情表达疑惑,她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从到善县起,陶忠就一直做妇人打扮,他就住在你隔壁,他说他时常能看到你,却没让你看到过他。

刚到善县时,陶忠找了个姓邹的媳妇,把你奶到两岁,你大约不记得了,接着就请了黄先生照顾你,之后,你都知道的。”长安侯声音轻缓。

李苒暗暗舒了口气,“陶忠呢?”

“五天前过世了。他送你回来,就是因为他病重不治,无力再照顾你。”

“黄先生呢?”李苒试探着再问。

“从你那里搬出去半年后,就病故了,病故前,陶忠把她照顾得很好,你放心。”

“那位聋哑婆婆呢?”李苒看着已经收拾起情绪的长安侯。

“在善县,我让人在县衙给她找了份做牢饭的活儿,你放心。”

李苒慢慢呼出口气,心里涌起股悲哀。

陶忠照顾那位小姑娘,却从来不见她,为什么?

这位长安侯是怎么跟那位公主在一起的?

他不知道这个女儿,那就是后来又不在一起了,为什么不在一起了?

那位公主是怎么死的?

为什么陶忠不早早把小姑娘交给长安侯?

唉,现在,好象问题更多了。

“现在天下安定了吗?梁朝呢?还有吗?我只读过诗,没看过别的书。”李苒谨慎的再往前一步试探。

“大致安定了。”长安侯答的很谨慎。

李苒垂下眼帘。

只是大致,他回避了后面的问题,看来,梁朝还有余力,唉,真让人头痛。

“梁朝皇室,还有多少人活着?”李苒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长安侯沉默良久,久到李苒觉得他不会回答她时,突然低低道:“嫡支中,你是唯一的血脉。”

李苒差点呛着,好吧,现在这把牌臭到底了。

回去的路上,李苒绕到书楼,又挑了十几本书,这一回挑的全是和梁朝有关的。

回到翠微居,抱着书坐到廊下,举起一本,却有些看不进去。

李苒举着书呆坐片刻,扔下书站起来,径直进屋,将放在床头的那只小箱子打开,看着里面压的满满的金页子。

她抱着这只小箱子住进这个院子的第二天,就发现小箱子被填满了。

李苒对着小箱子发了一会儿呆,合上小箱子,出到廊下,重新坐回那把椅子上,招手叫周娥。

刚才长安侯那些话,让她知道哪些话是可以问一问的了。

“你坐。”李苒示意周娥。

周娥往后退了一步,坐到了鹅颈椅上。

“你知道我的生母是谁,一开始就知道?”李苒问的干脆直接。

“是。”周娥的回答更加干脆直接。

“十七年前,梁朝城破国灭,乐平公主被俘的时候,你在哪儿?”

“是十八年前,十一月初九那天,荣安城破。我当时在侯爷身边听令。”周娥看向李苒,目光平和。

“能说说当时的情形么?梁朝皇室,都死光了?”李苒挪了挪,端正而坐。

眼前这位周姑姑,当时在侯爷身边听令,她不是仆妇,她是将士,是位职业女性,还是很高级的那种。

她尊重一切职业女性,特别是男权社会里的职业女性。

“当时兵分了两路,河间郡王霍大帅率西路,皇上当时还是太子,带着侯爷从东路直逼荣安城,我们围住荣安城第三天,霍大帅就拿下了荣安城的西面屏障兴荣关,仁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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