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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遇而安之宅门旧梦(39)

两个人一桌饭菜,着实有点奢侈了。萧娉婷喝了点粥暖了胃,也没有什么胃口,动了几筷子,托着腮又开始走神。

便在这时,瑞娘又从外间跑了进来,神情很是复杂。“七小姐,祝神医来了!”

萧娉婷像被点燃的炮竹似的站了起来,杏眼圆瞪,“他来做什么!”

“是奉了老太太的请,过来给您看病的。”瑞娘苦着脸道,“在外边坐着呢,您看怎么办?”

萧娉婷咬着唇,垂眸不语。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冲到外面去踢死他。

沈菊年自坐着,慢慢抿了口参汤,只等看戏。

萧娉婷眼角扫过沈菊年,心念一动,忙偎到沈菊年身边,笑道:“菊年,你近来身子不大好,不如也让这个‘神医’把把脉?”神医二字说得咬牙切齿。

沈菊年眉梢一挑,抬了眼定定望着她,“你又打什么主意?”

“没什么!”萧娉婷立刻答道,“我就是不想让他把脉,你帮我一把,躲在帐子后,他也不知道是你是我。”

上次他不过稍稍看了脉象,竟然连别人心里想什么,今日做了什么吃了什么,甚至家里发生了什么事都说得一点不差,这哪里是神医,分明是神棍!可她还是怕,怕他把她看穿了!

沈菊年无语,萧娉婷已经推着她往里屋坐了,那边瑞娘去请了祝悠进来。

纱帐围了起来,隐约只看得到一个身影。萧娉婷坐在沈菊年旁边,连呼吸都放缓了,一双美目直盯着纱帐上那个高大颀长的身影。

沈菊年伸了手出去,搁在小枕上,感觉到带了点寒意的手指落在自己的手腕上。

瑞娘在外伺候着,看着祝悠先是眉梢一扬,眼里笑意更浓,慢慢地,脸色却变了。这人笑起来玩世不恭,慵懒写意,一旦严肃了,也莫名让人觉得肃然,难怪老太太都信了他。

祝悠眉头深锁,垂下眼帘,沉默半晌不语,似乎遇上了什么棘手难题,浑不像为他人诊脉之时,只一瞬间便能侃侃说出一堆病理。

过了许久,祝悠才缓缓收了手,瑞娘忙问道:“我家小姐可有事?”

祝悠一抬眼,懒懒道:“你家小姐有无事我不清楚,但这位姑娘的事,可大可小。”

纱帐内,沈菊年和萧娉婷对视一眼,震惊万分。

第三十七章 两个病人

更新时间2010-1-27 10:03:50 字数:2514

 “这话是什么意思?”瑞娘先问了。

“意思就是。”祝悠双手笼在袖中,唇畔噙着抹慵懒的笑意,回身望向纱帐,“人会骗人,脉象却不会。七小姐,若是怕泄露了自己的秘密,直说便是,何必让人代你请脉?”

萧娉婷听到他这般语气便来气,撩了帘子走出来,下巴一扬,怒道:“我有什么好怕的!”

“是啊,你有什么好怕的。”祝悠重复了一遍,仍是那副懒懒的笑脸,眼神却越过萧娉婷头顶,看向她身后的沈菊年,蓦地一沉。

“祝先生,方才说可大可小,是什么事?”沈菊年心里有些不安。

祝悠神色一正,不再嬉笑,“姑娘可曾习武?”

沈菊年轻轻点了点头,萧娉婷一怔,她竟从来不知这事。

“祝某也曾为江湖中人看过病,姑娘体内似有真气游动,但与他们又有所不同。可能女子性阴,因此姑娘的真气便带了阴寒之气,这种气息极是伤身,但仔细说来并不是病。若有发作,便是大事,若没有发作,也无碍。”

萧娉婷插口道:“菊年,你这阵子常常生病,可是这寒气所致?”

沈菊年也有些发懵,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但修习这类口诀之后,身体确实强健许多,五感灵敏,除了进来两次大病,倒没有其他病痛。”

祝悠沉吟片刻,道:“祝某之前未有见过类似的病例,因此也难下判断,而且姑娘的体质十分异常,但好在根骨不弱,应无大碍。江湖门派各有不同,这种事还是问门中长老为佳。”

沈菊年慎重地点了点头,“多谢祝先生提点。”

“分内之事的。”祝悠淡淡一笑,收拾了东西便要离开。瑞娘见他说起来头头是道,便问道:“那祝先生看,我们家七小姐可还好?”

祝悠眼角在萧娉婷脸上扫过,唇角一勾。“医术之道,望闻问切,七小姐一看就知气色极佳,就是火气过旺,大概是山珍海味吃多了,多吃些粗茶淡饭便可。”

这一听就是故意讽刺她的!萧娉婷恨恨瞪着他,恨不能在他身上瞪出几个窟窿。

沈菊年思绪纷乱,也没有心思多呆下去了,萧娉婷本来有许多话想问她,见她神情,知道她有心事,便只有放她离开。

沈菊年刚回到李府,便见隔壁的郭府门口停了辆马车,正是早前在东阳桥上狭路相逢的那辆。便在这时,后面又来了一辆马车,从车上下来的,却是祝悠。

见到沈菊年,祝悠也有些讶异,对她微笑点头,便被人请进了郭府。

“姑娘。”门房的下人为她开了门,沈菊年见门口的雪地上有脚印,便偏转头问道:“大人回来了吗?”

“回姑娘,大人今日回来得早。”

一处两处都透着怪异,沈菊年心里纳闷着,进了院子,看到李群身边的书童正同人吃酒,便问道:“你家大人呢?”

“回姑娘,大人在书房。”

“今日不是设宴吗?为何大人回来得这么早?”沈菊年又问。

书童挠了挠头,“小的也不清楚。不过大人见姑娘不在家,便回了书房了。”

沈菊年心里一动,还想问什么,那个书童已经又被人拉走了。

沈菊年徐徐走到李群书房外,此时天色已昏,书房里已经掌了灯,李群在做什么呢?沈菊年在书房外站了半晌,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远远有仆人走过,向沈菊年行了个礼,沈菊年拉住他问道:“大人吃过饭了吗?”

那仆人想了一下,答道:“好像没有,大人回来之后,就一直呆在书房了。”

沈菊年心头忽然浮上一种怪异的感觉。对了,在萧府的时候,往往她还没有走到门口,他便已经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她如今在书房外站了许久,他为何没有察觉?还是他明明知道,却不开门?

沈菊年低下头,苦笑了一下,暗骂自己多心。上前两步,轻轻扣了扣门。

“审言,你在吗?”

屋内却没有回音。

难道他不在?

沈菊年疑惑地退了两步,又看了一眼窗户,里面灯火确实亮着,或者他去厨房了?怎么一个下人跟着也没有?

沈菊年正要离开,忽然耳尖地听到屋内一声轻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书房里有人!

“审言?”沈菊年复又敲了敲门,加大了力气,“审言,你在里面吗?”

但里面一直没有回音。沈菊年咬咬牙,用力推开门——门没有从里面反锁,用力一推就开。

屋里没有燃火炉,只有微弱的一盏油灯散发着方丈热量。

沈菊年心脏猛地一抽,转身间看到李群伏在桌案上,笔架扫落在地,一支笔折为两段,竟是被生生拗断!

“审言,你怎么了?”沈菊年赶上前,手一碰到他的肩膀,立刻感觉到一股灼人的热意,墨发披散在肩头,被层层汗湿。

“审言,审言!”沈菊年压下心头的恐惧,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扶着他坐正。李群双目紧闭,脸上惨白,体温却滚烫得吓人,汗湿了鬓角的发,皮肤下的血液仿佛要沸腾一般,灼疼了沈菊年的手。

“审言,你醒醒!”沈菊年的手有些颤抖地贴上他的额头,仿佛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慌慌张张地按上他的手腕,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通医术!

医术,医术……

祝神医,祝神医就在郭府!

沈菊年无措地喊着他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吃力地将他扶到一边的软榻上躺下,然后才夺门而出,撞到了一个丫鬟,也来不及看清是谁,对方退了两步,怔怔看着沈菊年的背影,疑惑她怎么失了常态。

沈菊年来不及解释,在门房讶异的眼中跑到郭府门前,被对方的人拦下了。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将军府!”那人拦在门口,不放沈菊年过去。

沈菊年不常露面,因此郭府的下人并不认得她,好在戴老闻声赶来,那下人却是认得李府的总管的,脸色一变,谄笑道:“戴总管,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戴老无暇理他,急问沈菊年道:“姑娘,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菊年被这一拦,稍稍定了心,但那灼热的温度仿佛还停留在指尖,让她的手微微颤抖。“大人似乎是感染了风寒,听说祝神医正在郭府上,还希望能劳他过府为我家大人诊脉。”

戴老闻言大惊。“可是大人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我也不清楚,你先回去,让人照顾好大人。”沈菊年看着郭府的下人,又问了一遍,“祝神医还在府上吗?”

李群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正二品大官,要真出了什么事,他一个下人可担待不起,忙道:“在的在的,小的立刻给您通报。”

“不必了。”沈菊年没等他通报,抬步直进郭府。

戴老生怕她被人为难,那边立刻吩咐了人去书房照应,这边跟了沈菊年进郭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