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老爷有喜(54)+番外

白笙笙说得对,他若真心想走,我凭什么留。强行把他留在身边,结果又能怎样呢?

我拉紧了披风,站起身来,淡淡道:“坐久了身子僵硬,我出去走走。”

陶二微笑不减,“今天风大,别在外面呆太久了。”

我嗯了一声,低着头出去了。

我若揪着陶二的领子,大吼一声问:你敢说做这些事,你没有一点私心?

他想必也能微笑回我:你明知有,又何必问。

他有意选在昨日在我身上烙下他的印记,他的气息,燕离那人,心眼最是玲珑,陶二说过,聪明人不言自明,他这般举动,昭示了所有权,燕离如何能不明白……今晨错过了他,便是一世了。即便我昨夜,或是今晨去见了他,说再多也是无用。

还记得前些日子,仍想着等燕五和陶二回来了,家里人聚一聚,开一场春日宴,不料不过几天,便少一人了。

脚下几回周折,果然还是到了燕园,如今下人也撤走了,我推开了院门,环视一周,见角落里还有他去岁种下,尚未长成的草药。他总是不遗余力地用那些药汁荼毒我,爱那花花草草甚于生命,自被我蓄意浇死一盆不知名姓的草药后,便不许我靠近那方天地,如今他不在了……念及此处,我上前把那草药狠狠踩进土里!

看着一地狼籍,我呆了半晌,也没感觉到什么快感,只有低着头,寻回房门,敲了三下——果然没有回应,我自嘲地撇撇嘴,推门入内。

这屋子仍是一股沉郁的药香,呆了小半年,我对这屋子比对自己的房间还熟悉——对了,燕五的八宝柜里藏了两坛五花蜜酿酒,应该没有带走吧!

我撬开了八宝柜的银锁,喜滋滋地把小坛子搬了出来,又在里间找到银角琥珀杯,拍开了封口,倒了八分满的一杯,顿时浓香满室。

燕五……不对,是燕离,唉,一时改不了口……燕离说过,等我身体好了就让我喝五花蜜酿酒,如今看来我的身体算是好了,喝这酒也不算是偷喝了。

我盘起腿坐在他舒适的大木椅上,正对着他的床铺,哼着歌独酌。

“春日宴,缘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声音戛然而止,我怔怔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地,找不到声音了。

——希望你身体长健,我们就一辈子不用再见了。

我垂下眼睑,看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抓着酒杯的手,指节发白,声音蓦地有些哽咽:“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我这个烂人,便是想痛哭一场,都会被人骂矫情——你左拥右抱,花心风流,滥情自私,见一个爱一个,你哭个屁啊!你他娘之活该!燕离早该走了,师傅也走吧,陶清唐思乔羽你们统统都滚,让丫贱人一个早死早超生,大家不到黄泉不相见!

都骂我吧,不爽还可以打我,在我脸上踩几脚,对,就像刚才我踩燕离的心肝草药一样,踩到土里,还要狠狠碾几脚,唾弃几口,骂丫恶心死了,滥情还要装深情,哭给谁看啊!诅咒丫头顶生疮脚底长脓生嫁武大郎死嫁赵公延生子不孝生女不淑九生九世劳碌命天煞孤星!

娘之!这样骂爽不爽啊!

我用力将酒杯对着墙壁摔了出去,琥珀杯不会碎,便是碎了,燕离也没有机会来骂我了!那小人,无论我把小油鸡藏得多严实他那鼻子都能嗅出来,刨了我小油鸡,扔给隔壁大黄吃,还捏着我下巴摇来摇去,拇指指腹在我唇边摩挲着,嘴角噙着坏笑,摇头叹气:“你啊你,偷吃都不知道擦嘴……”

那狗 屁神医,对别人或者冷若冰霜,或者柔情似水,对我就是死命荼毒!

我抱着酒坛子,晃晃悠悠地爬到燕离床上。

——每次躺你这张床都做噩梦。

——回想一遍,你才知道,那只是个梦,这才是现实……

我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酒,喝快了,呛得泪流满面,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在灌时,才发现酒坛见底了。

真不经喝,亏他说酿了三年,又封了三年。

——这酒后劲极强,对习武之人来说是至宝,不过一次只能喝一小杯,一坛能喝上一两年。

——切,那我一天喝三百六十五次成不成……

我紧紧抱着他的被子,蜷缩成一团,心想那人若还在我身边就好了,我得问问他,这次我真的投怀送抱了,你还要不要……

奸 夫 淫 妇

——我从没见过哪个女人像你这般无耻流氓的!

——我流氓,我骄傲!不爽你咬我啊!

——看你脏了眼,碰你脏了手,咬你脏了嘴!

——有种把你最脏的地方割掉!

——————————————————————————————————

天黑了,该起床了。

我从床上翻坐起来,抹了把脸,面无表情地盯着墙壁看了好一会儿,心想,是时候该做些什么了。

起床,披上外套,我直奔陶园。

陶二正在看着账簿或是什么,我也不在意了,直接掏出匕首拔出鞘夺的一声插在桌面上,右手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

“你要切哪根手指,随便你!”我看着他的眼睛说。

陶二眉梢一挑,“你魔怔了?”

“我要去追燕离。”我用尽了力气说,“就算最后他仍决定要走,有些话,我依然要告诉他。陶清,这次咱们把话挑明了,我不会放弃燕离,除非他先放弃我——前提是你不做任何动作!”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目光掠过桌上的匕首,淡淡道:“你会破坏我们的计划。”

“呵!”我冷笑一声,“我知道你要对付万剑山庄,你在当上武林盟主之后急流勇退,白虹山庄坐稳北武林,而你处心积虑控制南方经济,为的就是从根本上铲除万剑山庄的势力!我李府不过六人,何须你这样的大才疲于奔命?你们白虹山庄和万剑山庄之间的恩怨我没有一点兴趣,但是燕离视你为兄弟,你不该对他有任何利用的心思!”

陶二的声音顿时沉了下来,目光锐利,紧紧盯着我。“你觉得我在利用他?”

“是,你没有利用他,你们各取所需!”我攥紧了拳头,“你们之间有什么协定秘密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燕离此去凶险,你能确保他安然而返吗!”

“荒谬!”陶二皱眉,站起身俯视我,“妇人之见!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闽越国之行,是燕离自己坚持,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坚持付出代价,这一场赌,是赢是输,在他不在我!”

“呵呵……”我笑了笑,从桌上拔起匕首,递到他面前,“你自有你的道理,我也有我的坚持,你说要代价,我给你。”

“你若嫌少,一根手指当定金,待我回来,任你处置。”

陶二唇线紧抿,眼中似有黑焰熊熊,负在背后的双手许久不动,也没有来接我的匕首。

“你知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他强压抑了怒火,缓缓责问道。

我苦笑着扯了扯嘴角。“我就是个小女人,没有你们心中广阔的河山天下,我只要我爱和爱我的人平安,你说我自私也好鄙薄也罢,我就是这样,改不了的。从我拒绝刘澈的那一刻开始,你就该知道——”

“陶清,你押错宝了。”

我清晰看到他瞳孔一缩,怔然道:“你……”

“以前,你留不住我。现在,也一样。”我冷冷望着他,“我李莹玉要来要走,靠的不是轻功,除非你现在打晕我,绑了我或者杀了我,否则我一定能走成。”

“陶清,知会你一声,也是我给你的尊重。”

像是片刻,又像是很久之后,陶清几乎是叹息着说:“他行走的路线,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的。”

我收回匕首,系紧了风衣上的带子,“借你的追风一用。”

我策马离府之时,府上灯火亮了一半。

这样逼他,是我不对。我有我的顾念,他也有他的苦衷,但这一刻,还是让我自私一回吧。

燕离和白笙笙虽也是策马南下,但速度不会很快,陶清的追风是万中无一的良驹,我想应该能在天亮之前追上他们。

什么深仇大恨,值得用自己的生命去报。燕离重情之至,他可以为报仇牺牲自己,陶清却是个天生的商人,绝对不会用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除非这八百的折损能让敌人万八千来偿还。如此看来,他的目标绝对不会仅仅是黄花谷一门血仇——就算是他老爹的仇,都没见他这么上心过!

燕离一行,他必然派了人暗中跟随,白虹山庄的影子比朝廷的暗门更加强大,莲儿是影子的首领,他这时候调开她,八成与燕离有关。

我手中攥紧了缰绳,脑中将信息过滤了一遍,生怕有遗漏之处。

许久没有骑马,几个时辰下来,两腿几乎磨得麻木了,这吃人参长大的追风倒是越跑越神勇,被困在李府那么久,他也寂寞了吧……

见了燕离之后,该说什么呢……

无非是对不起,我爱你,我很想你……恶俗就恶俗吧,能把他拐回来最重要,去闽越国就是送死,我宁愿把他困在李府寂寞一辈子都不让他去送死!

“追风追风,你鼻子比狗还灵,带我去找燕离吧!”

上一篇:寡人有疾 下一篇:主公有难(网络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