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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有难(网络版)(39)

“没想到司马奕晚景这般凄凉,人也认不得了,见了我竟然直呼皇后娘娘,不知道看了谁会不会跪地三呼万岁呢。”

哐啷……

应笑我手中的杯子掉到了地上。

“他见过你了?”应笑我看着我,表情第一次有了裂痕,漆黑得看不见底的双眸里闪烁着各种情绪,让我一时捕捉不过来。

“是、是啊……”我有些不知所措地说,“他还跪在我面前喊我皇后娘娘,他真的疯得很彻底……”

应笑我握紧了拳头,低下头沉默不语,但是我看着他的手轻轻颤抖,似乎内心一片震荡。

而我真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司马奕见了我?可是那又怎么样?

因为司马奕喊我皇后娘娘?他是个疯子啊,还叫那些侍女侍卫做叛军呢。

“不是让你不要出去吗!”应笑我似乎有些动怒了,站起来来回踱步着,眉头深锁。

我也有些委屈。“我没出去啊,只是蹲在门口,谁知道他突然跑了过来。你如果想把我软禁在屋里,那一早说清楚了啊,或者干脆把我锁起来好了!你什么都不说,我哪里知道怎么回事?”

应笑我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平复呼吸,片刻后说:“抱歉,是我失态了。”

我也有些难过,摇了摇头:“不……你毕竟救了我,是我过分了。”

“这两天,我会尽量安排你出城。”应笑我说,“你母亲也会跟你一起,有银剑保护你们,人少目标小,应该更安全一点。但是不要去洛阳,最好是先南下,记得跟我保持联络。等事情过去我会接你们回来。”

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但是我有些不明白他的安排。“为什么不能去洛阳?”

“暂时我不能跟你说太多,但是按照我吩咐的去做,相信我,我不会害你。”应笑我拍了拍我的肩膀。

果然就像那些士兵说的,他总是把一切事情都放在心里,只让人怎么做,却不告诉别人为何这么做。

应笑我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让我随时准备好离开,该带走的东西都收拾好,只等他安排好人手就送我出城。

但是事情来得太突然,我还没准备好,司马诏就召见了我。

我心中隐约有不祥的预感,虽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是应笑我的反应,司马诏的突然召见,显然这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紧张地站在那日晚间被司马诏审问过的地方,他慢悠悠地品着茶,时不时抬头看我两眼,看得我心里一阵赛过一阵的发慌。

片刻后,有下人进来了,说老爷醒了。

我心里猜测,这个老爷,想必是指司马奕了。

果然,很快便有两个人搀扶着司马奕进来,我偷眼看他,见他眼神清明,不怒而威,和那日见他时截然不同,想必这会儿是他正常的时候了。

我在看他,他也在看我,他的眼神让人毛骨悚然,仿佛像一根根钢针扎进你的骨肉之中,能看穿你的每一根血脉,每一丝想法。

许久之后,他转过身,坐到司马诏身边。

“父亲,如何?”司马诏向他问道。

司马奕面色凝重,又扫了我一眼:“像,很像……”

司马诏说道:“那日我听眼线回报,便觉得有些蹊跷,可惜我从未见过她,也不知她生的什么模样,于是让人找来画像。可是……画师们画的那模样未免太过抽象,实在让人想象不出来真人是什么模样,所以只有等父亲清醒了才能确认一下。”

司马奕苦笑一声:“呵,看来我疯了的时候,倒还有三分清醒。”

“可是父亲……那人不是已经死了吗?是父亲您亲手……人有相似……”

司马奕脸色一变,眼中闪过杀意:“就算她不是,但这般长相,也会被有心之人利用,所以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我听不太出来,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与我有关。而且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句——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他们对我还是动了杀机!

司马诏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孩儿懂了。杀是必须杀的,但是她的身份,还是要调查清楚,如果确实如我们猜想,那么背后,恐怕有更大的阴谋。”

司马奕点了点头:“这件事,我相信你会有分寸,我已经老了,清醒的时候不多了,这次机缘巧合能让我做对了一件事,那就是天意,天意要我们司马家主宰天下!”

司马诏缓缓侧过脸,狭长的双目在我脸上流连了许久,然后,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把她押入天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活死人

哐当——

牢里的火光亮了起来,司马诏有些嫌恶地看了看四周,显然他很不喜欢这种肮脏潮湿阴暗的地方。

我被关在这里整整一天了。上邽城的天牢不大,昨天我隐隐听到了应笑我的声音,想必是他想见我,但是被侍卫拦在了门外。

“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在查你的底,能让应笑我看重的人,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司马诏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问遍了被我们抓到的蜀国细作,终于让我听到了司马笑这个人。”

司马诏轻描淡写地用了“问”这个字,但我知道,他不会只是那么简单温柔地询问。

我抬起手,将垂落在脸颊的头发别在耳后。这一动作拉得铁链和铁链上的铃铛直响。这是特级重犯的待遇,因为担心他们逃跑,所以手脚都上了三百斤重的铁链,还在铁链上绑了不少铁铃铛,一动起来便是声响大作,而狱卒一听到声响就会进来看是否犯人想逃走,若是想逃走,自然是一顿毒打,但即便不是真想逃走,只是无意中翻身扯动了铃铛,有时候狱卒心里不舒服,自然也是一顿打。

司马诏对我算仁慈了一点,好歹没让那些狱卒打我,但是这对待特级囚犯的手链已经将我的双手双脚磨出淤青和血痕了。

他半蹲下来,忽然伸出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

“刘阿斗纳你为妃嫔,闻人非居然还收你当义女……他打的什么主意?本来我还有点不太相信你的身份,但是区区一个女子,能同时让蜀国之主、闻人非、应笑我特别关照,除了你是她……没有其他解释了……”

我皱了一下眉,哑声问:“我……是谁?”

司马诏勾了勾唇角,温柔地说:“一个本该死了的人。对了,我让人八百里加急从洛阳把她的画像送来,很快你就能看到了。”

洛阳?

应笑我不让我去洛阳……

“我要见应笑我。”我直视他的眼睛。

“不可能。”司马诏摇了摇头,“我原先对他的猜忌只有五分,但现在因为你,我只相信他一分。”

我咬紧下唇,不知所措。

司马诏的指腹轻轻地抚过我的下唇,“都干裂了,他们没有给你水喝吗?真是不像话,怎么能这么对待你呢……来人,拿水来!”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我觉得他一定不安好心。

有人送来了一壶水,他倒进精致的小杯子里,凑到我唇边。

“不用怕有毒,现在我要杀你,易如反掌。”司马诏轻轻拍了拍我的脸颊。

我犹豫了一下,就着他的手喝下那杯水。

虽然可能很快就要死了,但现在我也不能委屈自己。

他似乎很开心,又倒了一杯,又一杯……

“喝饱了……”我瞪着他说。

“这是我第一次伺候人,不过反正是你,那也不错。”司马诏饶有兴趣地打量我,“现在我要好好想想该怎么让你死得其所了。白白死了未免浪费了,你说,闻人非和应笑我能为你做到什么地步?”

我干笑一声:“大概先一箭射死我然后说‘笑笑你瞑目吧我会为你报仇的’。”

司马诏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大笑起来。

“这个画面不错,真是催人泪下!我马上就送密函给闻人非,看他能拿什么跟我交换你。”

我虽然口头上那样回答他,但心里总是忍不住存了一丝期待……不需要闻人非为我做什么,只要他有心……

“当然,我只是随便问问他,除非他能把整个蜀国给我,否则我连你的尸体都不会给他。”司马诏一句话打断我的遐想。

我嘿嘿冷笑:“我都不知道自己那么值钱呢。”

司马诏却不嫌弃我脏了,突然亲了亲我的脸颊,微笑着说:“你价值连城。”

我觉得很恶心,抬手擦了擦脸,想了想,又拿衣服擦了擦手。

司马诏眉梢跳了跳,有些不悦。“等我得了消息再来看你。”

但是我却久久没有等待司马诏的消息,或许……闻人非没有回应……

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狱卒们也很少见到,除了刚开始的几日得了司马诏的吩咐不能让我饿死渴死送了点食物和水来,从第四日起就没有再见到了。

可能司马诏改变主意要饿死我了?

我还想活得久一点,总觉得,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再危险的情况下我都没有想过死,死了,见不到闻人非,见不到娘亲,见不到赵拓,见不到应笑我了……

我每天一动不动地躺着,这样能让我少消耗一点能量,多活一会儿,胃在饥饿过后麻木了很久,然后又开始绞痛起来,我开始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整个人像陷入了海水中,耳中嗡鸣声一片,眼前一会儿发黑,一会儿又仿佛看到金光,甚至我看到了闻人非,看到了娘,看到了……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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