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絮满天涯(57)

云妃：“不清楚？怎么会不清楚？当时你们一直都在我身边的啊？怎么会不清楚？我问你们，孩子呢？孩子去哪里了？”

云罗：“孩……孩子，被……被抱走了。”

云妃：“抱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要抱走？”

云屏：“娘娘……先别着急，孩……孩子……”

云妃：“孩子不见了，我怎么能不着急？谁抱走了孩子？皇上吗？”

云罗和云屏看了看对方，然后齐齐点了点头。

云妃：“为什么？抱给谁了？”

云罗：“这……”

云妃：“怎么？皇上不让你们说吗？”

云屏：“娘娘，您……还是先把身体养好，等身体恢复了，再想孩子的事。”

云妃来来去去看了好几次云屏和云罗的神色，心里越来越沉，过了许久，才问道：“是不是……孩子……出事了？”

云屏：“娘娘，皇上一直都没有放出消息，说不定，小皇子还好好的呢？”

云妃：“小皇子？是位小皇子吗？倒是连面都没见上，就……离开了。”

云罗见着云妃伤心落寞的神色，说道：“娘娘千万要保重身体。”

云妃：“你们给我说说，他长的什么样子？我想听一听。”

云屏看了看云罗，然后小声的说道：“小……小皇子生下来……生下来的时候，好……好像就……没……没了呼吸。产婆一看情况不对，就把……把小皇子……抱了出去。后……后来太医……太医们忙着进来……进来给您止血，屋……屋子里乱作……一团，似……似乎，小……小皇子……听临桉和临松说，是被两名……两名太医抱着，和……和皇上……一道……一道离开了。”

云妃：“没了呼吸？看来，他也是不想来的。要是想，就不会刚一生下来，就走了。原来，就算是我最后想要把他留下，他也还是执意要走。看来，他也是伤心了。”

云罗见云妃目光呆滞，双眼无神，立即把药端过来：“娘娘您先把药喝了，太医们昨日说了，这段时间，您千万要好好喝药，调理身体。这一次，您气血亏空得有些厉害，得要好生养着。”

云妃见着云屏和云罗这一脸的关切，顿时便想明白了：原来自始至终，只有云屏和云罗对自己从未变心，还和从前一样，和从前在中周国，在公主身边的时候一样。

云妃由着云罗服侍自己喝药，一边喝一边说：“别叫‘娘娘’了，还和从前一样，叫我‘云燕’，这章絮宫里的‘云妃’，是中周国的公主周乐云，不是我。我还是云燕，我还想成为从前的云燕。云燕多好啊，自由自在的。”

云屏和云罗听了，纷纷点头，然后三人抱在一起，安慰道：“云燕，还是云燕，一直都是云燕，是我们的云燕。”

这时，窗外传来了鸟叫声。

是啊，已是三月下旬，燕归花谢，早因循，又到了清明。

燕归花谢，燕归花谢……

哥哥和公主他们，现在怎样了？

好不好？是不是离开了南楚，回到草原了？

草原……

好远……

我的家在那里吗？我的父亲母亲真的还在等我吗？

现在自己这个样子，是不是让他们很失望？

家……好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家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温暖吗？应该不疼吧？

父亲母亲是什么样子的？他们叫什么名字？还年轻吗？身体还好吗？

家……原来我也是有家的。

突然好想体验一下有父母在身边的感觉，那会是什么样的呢？想象中的母亲，应该是像中周国的皇后那般，端庄慈爱，待人温和，但也会有严厉的一面。

孟和，原来我的名字是孟和。

哥哥之前说，孟和是永恒的意思，父亲希望我想明月一般皎洁幸福，好可惜，让父亲失望了。

离心

烟雨朦胧的四月，除了偶尔几声春雷，整个章絮宫里放佛听不见其它动静，一派死寂。

不知不觉间，倒是院里的那棵柳树长得越发高大了，悄然之间已经长了许多新的枝芽。

这一个月里，皇帝果然没有再出现在章絮宫。

日子似乎还和从前一样，似乎就和去年今日一般。

萧瑟冷清的后宫，与世隔绝一般，见不到其它的人。去年今日，门庭冷清，今夕依旧如常，只剩细雨相伴。

冷雨凄清，浇在柳树上，落在琉璃瓦间，冷得心也安静了下来。

算算日子，离那日已经过去一个月了，遵着几位太医嘱咐来仔细调养，云妃的身体渐渐恢复了许多，气色也渐渐好转，只不过，整个人却是清瘦了许多。

此时，外面正下着酥酥细雨，云妃围了一件披风，撑着伞，站在院里的柳树下，看着柳叶上正缓缓落下来的雨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