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55)

在这个时候，任何关心都像是在他伤口上撒盐。

电话这头的方寒也已经习惯方连庆每次的戏码，对他最大的忍耐就是他能接起来自父亲的电话。

这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不去看看他，应该伤得很重吧？”季东洋建议到。

“能给我打电话，就是死不了。”

看着方寒的决绝，季东洋没再说什么。

之后说了声有事，便出去了。

他记得方寒之前说过，他父亲住在郊外一个平房里。所以他决定去碰碰运气，身为孤儿的季东洋，多少还是会为方寒这样的家庭可惜。

到了地方，季东洋敲了很久的门，里面都没有应。

趴在窗户看进去，也没有发现人影。

推了推门，门没有锁。

门的高度仅够季东洋这样的身高勉强过去，第一脚刚迈出去，差点绊了一个大跟头。

本来门槛与地面就有一定的距离，再加上方连庆充当了人肉脚垫。

季东洋紧忙收回脚，大声喊道，“方叔叔，你还好吧？方叔叔……”

一连叫了好几声，方连庆依然没有回应。脸色苍白，嘴唇也发紫，看样子是失血过多。

季东洋赶紧拿出电话，将他送到了医院，并告诉了方寒。

医生检查过后，身上多处可见的淤青没有大碍，头部创伤导致深度昏迷，能不能醒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季东洋忙前忙后交住院费等等的事情，四处看了看。只有一处收费窗口人很少，前门不过是四五个人，赶紧快走几步奔了过去。

马上就轮到他，季东洋手里掐着各种单据。

走过来一个女人，声音急促着说，“麻烦您可以让我先缴费吗？拜托，求求您，我孩子病了等着办住院手续。”

女人就差哭出来了，明显能看出是强忍着。

后面排队中有人呛声说，“来医院都是看病的，谁不着急。到后面排队去。”总有人看不过去，要将自己的位置留给她。

“你先。”季东洋声音颤抖，看着她，默默地让出地方让她站在窗口前。

这个女人就是他心底的那个女孩，黄晓冉。

慌乱中，黄晓冉压根没反应过来，弄得季东洋措手不及，早已经是六神无主了，就连缴费整个流程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完成的。

因为他全程听不到任何声音，耳朵里嗡嗡作响。

半天才反应过来，追了过去。

跟着黄晓冉去到儿科病房，是一个小女孩，长得很像她妈妈。

再看看黄晓冉穿着一双拖鞋，一身家居服。脸上虽然看不到明显的皱纹，但是神情气色上差了很多。

他悄悄向医生打听，原来黄晓冉女儿今年五岁，在幼儿园玩滑梯的时候从上面不慎摔了下来。

导致左腿骨折，还好送来的及时。

看了有一会，季东洋听到好几串脚步声朝病房走来，连忙钻到楼梯间。

黄晓冉父母神色匆匆的赶到。

但是也忙活了大半天，始终不见孩子父亲出现。

迟疑间，季东洋才想起方叔叔，心里骂道，“方寒这个臭小子，不知道过来没有。”

“他什么时候能醒来？”方寒面无表情的问到。

“我怎么知道，你问医生去。”护士爱答不理操作完就离开了病房。

方连庆过去个子很高，差不多和方寒一样，187cm。如今躺在床上的他，很瘦很瘦，莫名感觉矮了很多。

方寒就像是被钉在那个地方一动不动，不知道是该向前一步还是转身离开。

“愣着干什么？”

季东洋回来看见他傻站着。

“我来看看他死没死。”

方寒依然嘴硬的坚持，故意看向别的地方。

“依我看，这次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要有时间去叔叔家里看看，或许能查出点什么。”

方寒：“……”

回想

季东洋从儿科住院部回来看见方寒傻站着，建议他好好去查一查方连庆被打的原因。

他虽然没有说去还是不去，站了一会就离开了。

不管曾经对父亲是多么憎恨，此刻人已经躺在那不省人事，心里多少还是会有波动。

再加上刘慧梅行色匆匆典当私人物品，看样子明显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嫁到孙家去，那样家庭不会是连15万都拿不出来。

方寒越想越觉着奇怪，索性硬着头皮去看看。

推开门的一瞬间，他惊住了，屋子里乱七八糟，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东西散落一地。

看看这看看那，心里好几股火交织在一起难解难分。

无奈随便挑拣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桌子上堆放着歪七扭八各种品牌，型号不一的酒瓶子。

家里看上去很乱，但是依然可以看出是个人生活习惯所致，并不是人为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