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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时代/豪门巧妇(17)

“你给我记住,”张富成敲着桌子说:“妻贤夫祸少,家合万事兴。娶妻要娶德,搅家精是绝对不能进门的。你要真能生,不怕没孩子,现在科学发达了,听说有个啥试管婴儿的,就算晓岚真的不行,也能给生出小孩来。阿纶啊,我告诉你,家庭是你的大后方,有一个稳定的家庭,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比什么都重要。生意上有挣有亏是常事,只要你后院不起火,就算你在事业上一败涂地,也有双手跟你一起撑。当年啊……”

张富成的神情有一些恍惚,似乎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岁月时代:“那一年我最难的时候,别人欠我的债不还,我交不出商场租金,货给人家全部抄走,人给当成盲流赶到火车上,跟乞丐一起押送。火车送到上海,想想家里那一屁股债,我连跳黄浦江的心都有——要不是有你妈,我还真就跳了黄浦江。从上海回家,那时候我们身边一分钱也没有了,火车又塌方堵车,整整两天就买了两根玉米,我们两个人只敢一粒粒地数着吃,我给她一粒,她给我一粒……为了让我东山再起,她回自己娘家,挨家挨户厚着脸皮听着冷嘲热讽,把所有娘家的亲戚借遍了,给我借上购货的钱。要知道我那时候已经借不动了……”

张富成停下来,定了定神,忽然笑道:“其实你妈长得不好看,脾气也坏,我当年刚发了点财,也是起过花花心思,男人嘛,都有这毛病。不过就是没敢行动,要知道你妈那脾气,晓得我敢起别的心思,她能拿刀砍了我!后来呢在社会上跑多了,就懂人事了,知道一个稳定的家庭,对男人有多重要。别以为有两个钱就想换老婆,做这种事要触霉头的。你记不记得黄老大的事——”

张羽纶当然记得,黄老大在鹿州商界非常有名气,许多事业都做得轰轰烈烈,风头相当足,被许多人称老大。他的发妻是当年未发家贫困时娶地,发家之后觉得带不出去不够体面,于是休妻再娶了个年轻漂亮有文化的新妻。没承想换妻不到两年,就查出癌症去世了。新妻据说也是秘书助理上位,抱着初生的幼子泪水涟涟,而发妻所生的长子已经人高马大,很明显,最后黄老大的庞大企业,还是在黄氏家族中人的主持下,由发妻所生的长子继承。

于是鹿州就有些风言风雨,说是原配虽土气,八字能旺夫,娶了她这个男人才由贫贱变富贵,休了原配就是自赶好运出门,于是霉运当头,英年而亡。

鹿州人颇有些迷信,听了这话,颇有好几个已经把离婚提上日程的大款,都吓得悄悄地撤了离婚状,从此再也不敢提起。

不过这类流言,大抵在男人中传,在单好佳这一层次的女职员耳中,这故事也只到了女秘书身怀龙胎,麻雀立时变凤凰为止。市面上是不会传到男人这种隐秘而恐惧的心理层次的。

虽然张羽纶心底对这种迷信说法颇不以为然,但是看看父亲,却是不敢提此言,只得很受教地点了点头。

张富成拍了拍张羽纶的肩头:“去哄哄你老婆,女人最忌讳这种事。你也糊涂,小事不晓得处理,硬生生变成大事。这件事结束以后,你们给我去北京上海的医院看看,早点让我跟你妈抱上孙子。”

张羽纶点了点头,站起来开了门,站在门边忽道:“爸,其实晓岚没问题,是这十年里我一直在避孕。不过今天我听了您的话,哪怕在这样的前提下,您还是不提离婚。虽然道理很原始,但是我却是真心敬重和佩服您。您很MAN,有许多东西值得我学习!”

“我很面?”张富成听到这句英语怔了一下,过一会儿忽然回过神来:“什么,臭小子,你说你避孕?你给我回来,看老子不揍死你——”

张羽纶说完话很英式地向父亲鞠个躬,在张富成回过神来之间,早已经关门逃走。

一只打算砸在张羽纶后背的水晶烟灰缸砸在门上,无辜地化为粉碎。

“我很面?”老爷子在儿子走后好半天,还不解地想:“臭小子,懂不懂形容词啊,老子这辈子,还没有人说我面呢?我很面,我怎么会面呢,哼,真是笑话!”

老爷子的英语相当地强大,想当年随团出国旅游,居然凭着三句半英语,孤身一人在美国乱跑也没跑丢。他先是随团住进酒店,然后就出门上了出租车,递给司机一个地址:“阿克死扣死米,吐——”指指预先请人写好的纸条。到地头了,看表付钱,然后一句:“三克油。”

然后直扑商贸交易的场合,就可以指着货物,或者拿出自带的样本册,一句英语也不用,直接掏计算机同人家交流价钱,不管交易成不成功,就掏袋子里批发来的景泰蓝小盒子,见人送一个:“扑来人特,扑来人特!”居然也能搞定许多交易。

很多年后老张的景泰蓝和三句半英语,还一直是大家的经典笑话,江湖人称外号:“景泰蓝张。”

婆婆的一丈之内

却说方菊英离了书房上了楼,敲敲晓岚的房门,没有人应声,推了推推不开。要是往日她肯定不会坚持,但是今天她实在放心不下。于是找九婆拿了备用钥匙,打开门,却见晓岚横躺在床上,吓了一跳,连忙上去看了一下,见她只是睡了过去,这才放心。

于是帮她拿下包,脱下鞋子,再盖好被子。摸了摸她的额头,看看没有发热,于是进了洗手间拧了把热毛巾,去擦拭她脸上被眼泪冲得乱七八糟的妆容。

她这么一折腾,晓岚就醒过来了,睁开眼睛看到是方菊英,轻叹一声,自己接过毛巾来洗脸:“妈,您去休息吧,我自己来。”她实在心累得很,没有任何力气再去应付婆婆了。

方菊英却是一门心思想去安慰她,但是不知道怎么地,她发现自己要说话的时候,对着儿媳可以无话不谈,倾尽为快。可是此刻自己想要去安慰这个儿媳时,却竟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方菊英叹了一口气:“你们出了这种事,我怎么能放心休息呢!晓岚啊,你没事吧!”

晓岚苦笑一下,却没有接上去,只是淡淡地说:“妈,这是我跟阿纶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的。我没事,您还是去休息吧!”她只想婆婆早点出去,好放自己休息。

方菊英却生气了:“晓岚,你知不知道你这孩子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就是把自己端着太用力了。出了这么大的事,能说没事吗?你装什么淡定,啊?你是阿纶的老婆,遇上这种事,你立马就得揪着阿纶要个说法,你得立马要让我们二老给作主。你从不去公司,哪个晓得你是老板娘,居然让个秘书欺上门来了。那个狐狸精敢来找你,你就得给她抽得连她爹妈都认不出来才对——”

晓岚听到方菊英说到“抽得连她爹妈都认不出来”这句话时,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可这一笑,忽然间泪水喷涌而出,伏在枕上,瞬间哭湿了一大片。

方菊英有些慌,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个一向端庄玲珑的儿媳哭成这样过,连忙一叠声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晓岚哭了好一会儿,这才坐起来,抓了一把纸巾擦了眼泪,定了定神才说:“妈,下午那个女人跟我说,她有了阿纶的孩子了!”

“真的?”方菊英第一个反应跟所有盼孙心切的老太太那样,惊喜莫名。张羽纶是独子,对于张家子嗣这种事,老太太显然要比老爷子上心得多,这些年以来虽然和晓岚婆媳相处甚好,可也不免旁敲侧击地暗暗提示数次,只是每次一提,晓岚总是带着微笑说:“这事要去问阿纶。”而儿子却是一顿毒舌将她数落回来,所以一直心中没着没落的。如今居然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不免喜色满脸。

再看了一下双眼红肿的儿媳,不免又心疼儿媳,立刻道:“晓岚啊,别把这种事放在心上,你爸爸已经去审阿纶了,一定会把事情搞清楚的。不管怎么样,我们二老,就是永远只会认你这个儿媳,别的女人休想进我们张家的门。”

晓岚吸了一下鼻子:“妈,别这么说,我能够遇上你们这样的公婆,也算是我的幸运。”

方菊英叹息着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你不好受啊。将心比心,这要换了我,我拿刀砍了他的心都有。晓岚啊,这事咱们得看看能不能解决,我估计你爸会有办法解决的。不过我说啊,这事要解决了以后,你可不能再这么傻了。以后阿纶的事,你不能再这么放任不管。我可以保证,阿纶心里绝对是有你的,也绝对不会想跟你分手跟别的女人过的。可阿纶也有些孩子气啊,你当他老婆的,就得把他管起来啊!”

晓岚苦笑:“怎么管啊!”

方菊英说:“我年轻那会儿,你爸在公司里也被个女人缠上,嘿,气得我眼发昏。我当场就冲进公司里,直接冲到那狐狸精的办公室里,撬开她的办公室……嘿,我不打她,也不骂她,我就召集全公司的女职员,当着大家的面,把她的东西一件件扔出来,一件件地查,一件件地全部给撕了砸了,然后当场叫她滚蛋。你看这从今往后,还敢有狐狸精吗?打那以后我就从此坐镇公司,财务、人事全部换成我的人,就算我一时半会儿不在公司,可我的耳目全在,所有的情况就都有人向我汇报。公司的账,公司的事,我全部一手打理。就这样,你爸爸家里公司,全部离不开我了,这辈子才一直老老实实,不敢做对不起我的事。这丈夫丈夫,必须要放在一丈之内才是夫,你要放他乱飞,可不就飞到天边去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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