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太太时代/豪门巧妇(6)

事实上这次会面,不管江父江母还是晓岚的姐姐弟弟,见面结果都让张家父母很是满意,毕竟在老北京的学府里熏出来的言谈举止,非常地矜持得体,就算是鹿州的富豪也不敢轻看了去。

因为毕竟两地相隔甚远,真的搞什么行聘礼备嫁妆的也甚为麻烦,所以张家只拿了一套首饰和临时买的一套九十平方房产证作为简化聘礼,但是这次晓岚成亲,江家全家飞到鹿州参加婚礼时,姐姐江晓仙却悄悄地拉过晓岚,递给她一张银行卡。

“这是什么?”晓岚有些发愣。

“这就是你那套房子,妈把它出租了,每个月的租金都打在这张卡里。”江晓仙说。

“那套房子,爸妈没搬过去住?”晓岚简直有点晕,更有点无语,父母的狷介之心,也太重了些吧。

“爸妈说,老房子住了几十年了,老同事老朋友都在一起,不想孤零零地搬到那种新楼里,邻居都不认识,要玩也没个伴。”江晓仙自从知道晓岚的婚讯之后,同江母一起临时恶补十来本梁凤仪的小说,自觉知道了些所谓的豪门内幕:“爸妈说了,这套房子就是你的,谁都不许动。她让你留着这张卡,毕竟公婆有钱不是自己有钱,不仰人鼻息,说话也硬气些。”说罢瞄了一眼晓岚手上那颗亮晃晃的大钻戒,心中很好奇这钻戒是否也象小说中说的,宴会完了再交回公婆锁回保险箱,想了想又怕伤了妹妹面子,只得硬生生忍下了。

在晓仙心里,妹妹近年来的行为实属虚荣,比如说宁可不在京城首都去照顾一群小天使当园丁老师,也要千山万水地跑到鹿州去侍吃一群阔太太吃喝玩乐;比如说宁可放弃高大英俊的在美博士男友,也要嫁一个其貌不扬的富家二世祖。虽说如此,毕竟她还是自己的妹妹,而且马上就要步入婚礼殿堂。想到这里,已经到了嘴边的教训之语又咽了下来,只是语重心长地说:“晓岚,我们真心希望你婚姻幸福。婚姻中会遇到许多事情,不像你当初想象得那么简单和美好。不过你记住,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管你作什么决定我们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姐,”那一刻晓岚的眼角湿了,她真是江家的异类,为什么她的想法永远无法跟父母和姐姐沟通,可是这无碍于她们是一家人,无碍于她们的亲情:“对不起,我一直让你们失望。”

“什么话,”江晓仙笑了,笑容里又是自小晓岚所熟悉的大姐风范:“我们晓岚最能干了,没听到所有的人都在夸你呢!好了,要结婚了,自己以后也要当人家的妻子,当人家的妈了,高高兴兴地打扮去吧!”

二十八辆宝马车,是俱乐部的二十八名成员开着自家的车子来为晓岚送嫁,一溜儿过去浩浩荡荡清一色的白色宝马,开创了鹿州婚车史上的代表性一页。

婚礼上,吴姐代表着俱乐部会员对张羽纶半开玩笑地说:“晓岚的娘家人不在鹿州,我们这些大姐可都是晓岚的娘家人,你要对晓岚不好,我们可找你算账!”

张羽纶也半开玩笑地说:“大姐们放心,到时候你们没来找我算账,我自己的亲妈就先拍扁了我,现在晓岚在她的心中可比我这个儿子还重要,我现在都搞不清楚,我跟晓岚到底谁才是她亲生的了!”

晓岚是方菊英亲自挑中的儿媳,所以作为婆婆来说,她跟晓岚的确相处得很不错。晓岚的父母原来怕她嫁入豪门会吃亏,但是几天下来,看到方菊英和晓岚之间亲如母女般的相处,也就放下心来。

但也有些不太长眼的三姑六婆喜欢无事生非。新婚不久,那天正好一堆七亲八戚聚在张家,开了几桌麻将,人手不够晓岚也凑上去了。

晓岚有一点方菊英很欣赏的优点就是很合群,她自己平时不太打麻将,但有时要她凑个搭子基本上没二话就上了。她手法不是很熟练,但胜在年轻脑子活纯络学习能力强,所以基本上跟得上。

一张桌上四个人八只手翻飞叠牌,距离太近的结果就是灯光下晓岚那颗3.2克拉的方钻耀得人眼睛发痛,这钻戒是方菊英原来戴在手上的,晓岚曾暗暗比喻为电灯泡的那一只,结婚的时候方菊英很慷慨地从手上脱下来就给了儿媳,晓岚推辞不得,只得戴上,这新婚期间,还得时时戴出来,以示对婆婆的敬意。在于她是不得已,并不想这般招人眼球,在别人却是别样心思。这钻戒在晓岚的手上明晃晃地闪着,何止闪得人眼睛发痛发涩,有些人是眼睛一直涩到心里去,说出来的话就酸涩了:“晓岚啊,你这钻戒怕是有4克拉吧,你娘家可真够慷慨,这嫁妆可得备不少钱吧!”

在场的人早就个个心知肚明,晓岚家境平平,哪能陪得起这么大一只钻戒,说的人含酸带讥,听的人也不禁嘴角微翘。张羽纶一个黄金单身汉,这些七亲八戚个个都介绍过自家姻亲好友家年貌相当的女儿,不料却无端落在一个外地女人的手中,又是半点不晓得亲戚路数牵带关系的,自然大家看她的眼光,就多了许多挑剔和不服。

晓岚面不改然,依然微笑推牌如故:“表舅母真会开玩笑,这钻戒是妈给的,我父母都是学校的,顶多陪嫁我几本书,这样的钻戒哪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转而忽然掩口笑道:“哎呀呀,我说错话了,牌桌上最忌说输啊赔啊的,看来我今天是要给大家请客了!”

她这边轻描淡写的正欲转了话风,那另一桌方菊英听了却不高兴了,有人踩她亲自挑选的儿媳面子,沉了脸重重将手中一张牌拍了下来:“好女还用嫁妆衬吗?晓岚父母姐姐个个都是北京的大教授,正经256文学的人家。什么叫富贵人家,富贵富贵就是富了还要贵,只晓得富不晓得贵,来来去去还是暴发户!”

几句话砸下来,众人的脸上都有些讪讪的,晓岚本欲转过话题,却不想婆婆却拗性上来,一句“教授”说得她脸上飞红,她父母只不过教工而已,哪里算得上“教授”,欲要分辨这莫名的冠冕,却知道不是时候。婆婆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要把她在亲戚当中抬举起来,她岂能当面塌了婆婆的台,只得顺了婆婆的话,却又象不经意地开玩笑转了话风道:“现在还是市场经济,商人吃香啊,妈您还没听过吧,如今不知道谁编些顺口溜,什么‘教授教授,越教越瘦’,‘拿手术刀的不及拿水果刀的,搞导弹的不及卖茶叶蛋的’,前些时候我的导师遇到费老,还拿这话同他开玩笑呢,说都是他老人家一句话,社会就天翻地覆。”

她话刚完,方菊英已经率先惊呼了一声:“什么?你导师认识费老?”

此费老者,绝非后来某贺岁大片中的那位“审美疲劳”,而是鼎鼎大名的学者费孝通,他曾经为市场经济正名,上达天听,在鹿州人的心目中可谓是如雷贯耳、万家生佛。

顿时众人看着晓岚的眼光,一扫轻视和不屑,转变成肃然起敬刮目相看。

虽然晓岚依旧一脸淡然,甚至是完全不经意地说:“哦,大学学府里,老先生们相互认识很平常啊!”事实的确如果,大学学府里,同一学科门类的老先生们相互认识的确很平常,但是,于在场之人的耳中,却又有不同的意味。

众人不语,却有人心中暗忖:张家这新娶的儿媳,水深着呢!

方菊英疼儿媳,固然是因为这个儿媳是她亲手挑的,但同样也是因为,晓岚一直有本事能够讨公婆的欢心。

她姐姐江晓仙恶补过梁凤仪的小说,深以为那里头就是豪门内幕,禁不住曾经私下问过她:“晓岚啊,是不是做豪门‘不易为’啊,要时时刻刻瞻前顾后,讨好所有的人,这样岂不是很累?”

晓岚大笑:“你教书累不累,养小孩累不累?这记不记得爸爸以前说过一句话,叫‘难者不会,会者不难’,这世上的事都是这样。你要觉得难,要觉得‘不易为’的事,多半是你自己不适合做,做不了。一个人做事情要是时时被动,怨气冲天,看谁的脸色都这么难看,怎么会不累呢?”

事实上,晓岚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结婚三年以后了。

此时晓岚这个儿媳,已经做得格外轻松了。公婆喜欢她,她根本不需要在二老面前立规矩当小媳妇,甚至经常跟俱乐部的朋友们跑到欧洲南美个把月去玩,都不会有什么不满意。

当然,并非是张家二老特别厚道特别能迁就人,事实上,一般说来有钱人的脾气容易格外大,想要讨好他们也并非这么容易。你就算时时刻刻察言观色伏低做小,人家也未必就能够认同你,给你好脸色看。

新婚那一阵子,晓岚跟婆婆之间的相处并不像别人眼中那么融洽,也不像她想象中那样顺利。

常言道相见好同住难,在ABC俱乐部时,方菊英与晓岚的相处,一周也不到十个小时,自然彼此满意,可是嫁进张家门,吃喝拉撒睡,一天二十四小时共处一个屋檐下,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方菊英的脾气之暴烈,性格之强悍,个性之主观,连她自己的丈夫儿子都要退避三舍,更何况是儿媳,自然更加不必客气。因为环境变化的失落,因为身体情况的不适,她的情绪照正常情况下,也是有十分之八九的时候情绪都很难侍候,顶多十分之一二的时候才有点通情达理。

上一篇:谁动了我的梳妆盒 下一篇:血衣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