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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霸九天——大宋女主(25)

李昉大喜,忙出来磕头道:“这实是天恩浩荡,老臣蓬荜生辉。”

太宗笑道:“先别高兴,就是看你家离这儿近且院子又大,好让他们烤鹿肉去。且听说你家今年的几本绿菊开得好,朕也想去看看。”

李昉喜动颜色,道:“是是是,绿菊本是最难得的。今年国泰民安,托了官家的洪福,这花也乘人意。臣去年引种了两本绿菊,是“豆绿芙蓉”、“绿玉牡丹”两种珍品!昨天忽然开花,花朵硕大,竟如碗口,令人爱煞!原来是应了今日官家驾临,特地开花相候!”

(本章完)

[(第37章 大宋女主刘娥(37))]

太宗笑道:“你是三朝老臣,文章满天下,说得朕马上就想见到这两本绿菊了。李昉,引路吧!”

到了李昉府,便在菊圃边设宴,一边赏菊,一边饮宴。

夜色初上,便点起华灯,一边烤着鹿肉,一边太宗便命诸皇子和诸臣作诗赋以记。凡有先作好的,便赐酒三杯。

诸皇子苦苦思索着,益王元杰今日在行猎中落了后,知道晚上必还有诗赋命题,早早已经打好腹稿,见太宗下旨,巴不得这一声,立刻一挥而就,第一个呈上诗稿来。

约过了半个时辰,诸王都有了诗作,呈上来先是给丞相李昉评过了,然后太宗御览,果然是元杰夺了冠,其次是陈王元佑,然后是韩王元休,翼王元隽虽然排在了最后,太宗看了文章后也笑道:“比起以前,也是大有进益了。今日不论骑射诗赋,都有赏!”

王继恩知道为着前日太医报来,楚王病休康复许多,令太宗心情极好。今日诸王也都有意奉承,让太宗十分高兴,必有厚赏,早准备了单子,此刻忙呈了上来。太宗便叫人依着今日骑射诗赋的名列,赏赐了上方珍玩等物,另留出了一份明日赐到楚王府中去。

诸王见太宗心内欢喜,自然有意承顺,在席间谈笑议论,异常欢畅,那说笑的声音,连隔院都听得见。所以这一次的筵宴,直到夜半方散。诸王谢过宴。各自捧着赏赐的珍品回去,由东门而入,正经过楚王府前。

那一日使者忽然来报,说是秦王已死。元佐多日的担忧终成事实,一时间急怒攻心,骤失神智,潜意识里,只是想否认这一切,拒绝面对这一切。

他一直用着太医的安神药,终日昏昏沉沉地睡着。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终于有一日,当他醒来时,看到了王妃李氏那已经憔悴的面容,看到了窗外渐落的黄叶,他才慢慢地回想起了一切。

一切终究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事实了,他最怕的事情,已经成了事实。德昭的事,可以看成是意外,德芳的死,亦可称作是病患,然而廷美的死,无可挽回地却把这一切连在了一起,把他推到了万人瞻目的位置。廷美的死,赤裸裸的是一场谋杀,从密告、到流放、到监视、到逼死。他连自欺欺人都没办法了。父亲的万世功业,终因为德昭、德芳和廷美的死亡,终因为自己的存在,而染上永远无法洗去的污点。

他听着李氏絮絮地说的,皇帝是如此地看重,太医一天三遍地看诊,皇帝总要亲自过问。诸王、众臣的探望,也因为皇帝的一句:“不得太过惊扰病人!”而挡了回去。听说他终于清醒,皇帝大喜,特地为他而大赦天下祈福。

李氏只顾数说着皇帝的恩宠,换了旁人,换了平时,也自是因此而得意而感动而欣喜。然而于此时的元佐来说,皇帝的恩遇多一分,他心头的负荷更沉重一分,沉重地他几乎要大喊一声:“不要如此待我!”

恼怒之下,他逐走了御医,打翻了药汤。李妃心中担忧,却吩咐了御医等人,不得将此事报入宫中。

如此静养了数日,元佐犹如囚在笼中的困兽,只觉得宿命步步逼近,无可奈何却又心犹不甘。

日子慢慢地过去,诸王众臣也因为太宗的旨意,不敢多来打扰。然而于元佐看来,自己与这个尘世,越发离得远了。

这一日他的心情极其低落,只吩咐了翊善戴元去韩王府请韩王过来说说话。不料戴元回报,今日重阳节,诸王都奉旨到琼林苑射猎。

元佐怔了一怔,问起来今日竟是重阳节了。皇室最重此节,往年重阳节的时候,太宗都是宣召诸王进宫赏花赐宴,或是行猎比射。忆往年不管骑射赋诗,于诸兄弟中,无人能比得过他。年年重阳盛宴,或许会少了别人,可是太宗身边,从来有他。

记得那一年重阳节,正在征北汉的军中,除了他以外,诸皇子都未曾随军,他以为太宗不会过重阳,可是太宗仍特地宣召了他,北山登高行猎,共度佳节。

然而今年,太宗大张旗鼓,宣诸皇子到金明池行猎赏花,竟然没有他?这是从来未曾发生过的事,忽然间,元佐只觉得心头一片冰冷,跌坐回座中。

李妃无力的劝说,侍从们虚假的猜测,都无法避免一个事实,在这皇室的大宴中,他已经被太宗排除在外了。细思起来,父皇为人一样独断专行,从不容人有置啄的余地。然三皇叔的事上,自己多番顶撞太宗,为三皇叔说情。是这一次又一次的违逆,让父皇渐渐地厌恶了他,疏远了他吗?还是因为他病了,成了个废人,不再是大宋最出色的皇子,不再是父皇眼中的骄傲了?

二十多年父子相处时的一幕幕情景,一一闪现。如果这二十多来年,父亲待他也像对待其他皇子一样平常对待,那么此刻的冷落,对他来说也不至于这么难以忍受。

然而偏偏不是,这二十年来,所有的皇子加起来,也不及待他这般的厚爱,尽管有些时候,这种爱变成了一种沉重的枷锁,然而骤然发现自己被遗弃,那种感觉却是痛彻骨髓的。

脑海中猛然间想到了两句话:“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是因为这样吗?三皇叔遇难,满朝文武,皇室宗亲,无一人为之辨解,无一人为之说情。唯一的痴人是自己,却原来自己做了世同嫌的人。他因为太爱父亲,容不得父亲的万世声名上有任何的污点,却不知到头来,他为此所作的努力,却最终因此失去了父亲。

(本章完)

[(第38章 大宋女主刘娥(38))]

元佐怔怔地坐在那儿,听着他派去打探的人,回报来一波又一波的消息:“官家抱了八殿下一起骑马!”“御宴上谈笑风生,连隔墙都听得清楚!”“陈王行猎,得了第一!”“今天连六殿下都射中了一只兔子!”“官家十分高兴,还要移驾李相的府第去赏绿菊!”

元佐听着消息,饮下一杯又一杯酒,流水般的山珍海味送上来,他一筷也没动,只是一口一口地喝着酒。

自中午饮到晚上,天色渐渐地黑了下去,消息仍在不断地传来:“官家带了诸位皇子,在李相家烤肉呢!”“两大坛子的酒都喝尽了!”“官家令诸位殿下赋诗,五殿下得了头名了!”“官家取了许多上方珍玩赏赐诸位殿下呢……”

最后,是翊善戴元小心翼翼地来报:“诸皇子都已经散了,王爷,咱们也收了宴吧!”

元佐冷笑道:“散了,散了的好!世间的盛宴,终有这一散!他们散他们的,我独自一个人,有什么聚散可言的?”

戴元不敢再言,退了下去。

元佐高声道:“张起华灯,我要到花园再饮,饮个痛快!”

李妃不得已劝道:“王爷,您醉了!”

元佐推开他,大笑:“醉,我是千杯不醉的量,怎么会醉。世人皆醉我独醒,怎么一个痛快了得!”

到了园中,方摆开酒宴,忽然扑喇喇地一声,一只海东青飞进园中来,撞着了一扇宫灯,“啪”地一声,众人皆吓了一跳。

元佐眼中寒芒一闪:“哪来的海东青?”

海东青是一种极骠悍的猎鹰,来自辽国极北边远的地方,也就元佐打北汉时,得了几只给诸皇子作行猎之用。海东青最是凶野,元佐平时除行猎外,都是锁住的,如今飞进来的这只海东青,分明不是他的。

过得片刻,但见一护卫跑进来,诚惶诚恐地禀道:“回王爷,是陈王、韩王等诸位王爷经过府外,不小心让海东青飞了进来,几位王爷此时正在门外听宣!”

元佐冷笑道:“我正等着他们呢,且让他们进来吧!”

陈王元佑率着几名亲王进来时,仍然是着了猎装,待要行礼,元佐笑道:“你们这身打扮不便,免了吧!今天玩得可高兴?”

陈王元佑早已经看出他的神色不对,不敢回答,直推了韩王元休出去说话:“三弟,还是你来说吧!”

元休在哥哥面前素开自在惯了,却不及元佑时时察颜观色,这边正是刚刚散了宴,还在兴奋之中,又喝了点酒,便兴高采烈地把今天宴会的内容说了一遍,夜色灯光下,全未见楚王的脸色已经是越来越难看了!

元休说道:“今儿大哥不在,大家可出风头了。往年不论文武,都是大哥抢了先。今年射猎第一的是二哥,赋诗却是五弟占了先。父皇大为高兴,赏赐比往年丰厚得多!”

元佐冷笑道:“自然我是个多余的,我不在,你们还玩得更开心!”

元休吓了一跳:“大哥,我说错话了吗?”

元佐看着他惶恐的神色,长叹一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