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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衣蝴蝶(22)

南宫玉毅然道:“这件事,我决定了,我是一门之主,说出来的话,决不能更改,太君,等这件事过了,孙儿再向您老人家请罪,甘受您老人家的任何责罚。”

只听得南宫太君怒道:“你、你敢?”素素拉着南宫承宗正欲进去,却见一人怒气冲冲地从大厅中走出来。两人忙躲到一边,南宫承宗看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婆婆走出来,白发如雪,腰杆笔直,双目炯炯有神,满脸怒气,手持龙头拐杖,南宫承宗看她衣着饰物,知道她便是南宫太君了。。她没有看见素素与承宗,径直去了。

南宫玉走了出来,看了两人一眼,道:“进来。”

南宫承宗低着头走进来,看见大厅正中还坐着一个中年美妇人。那女子看上去似只有三十多岁,一身黑衣,只有发上插着一根碧绿的玉簪,除此之外,全身上下,更无其他半点饰物,也无半分脂粉,连衣服也是最简单的式样,用粗布所制。坐在那儿,却自然有一股高贵之仪。只是神情淡淡地,令人遥不可攀。

却见南宫玉对那女子道:“娘,这便是承宗。”南宫承宗忙跪下道:“承宗叩见大娘。”南宫夫人楚潇湘点了点头道:“起来罢。”却见楚潇湘神情无喜无怒,南宫承宗心中惴惴不安。

听得楚潇湘道:“承嗣,你既已决定,就带他去祠堂。”说着站起来向外行去。南宫玉与南宫承宗跟在她后面,来到祠堂。

南宫承宗瞧着祠堂中一层层的灵位,不禁热泪盈眶。南宫玉递给他一个黄匣子,南宫承宗恭恭敬敬地打开,请出他父亲南宫返的灵位,按南宫玉的指点,放在最下一层的最边上。跪了下来,哽咽道:“爹爹,你老人家在天之灵可看到了,我们终于回家了,这是您老人家毕生的愿望,今天终于实现了,您看到了吗?我们回家了,我们再不是无根之人,无族无姓无祖无父之人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您与祖母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说罢,泪如雨下。

南宫玉沉声道:“南宫承宗,你跪下,听我读南宫世家历代家训。”南宫承宗跪下,听南宫玉读道:

一、敬祖先,诚祭祀,尊伦常,守家规。

二、长幼有序,尊卑有分,不准逾越。

三、有树方有枝叶,有族有家有亲方有已,行事做人,当以小从大,以私从公。

四、修身立信,孝悌谨诚,晨昏省定,出入告禀。不藏私心,不怀私意。

五、谨持身,不贪色。守一夫一妇之道,非正室无出,不得纳妾。

……

南宫玉读完家训道:“承宗,你可听明白了,可能完全做到?”南宫承宗恭敬地道:“小弟全都听明白了,从此以后谨守家训,不敢有半点差错。”南宫玉点头道:“好,你露出左臂,我要为你烙上我们南宫家族的族徽。”南宫家的族徽,是一只展翅的飞鹰。

南宫承宗脱去半边上衣,露出左边的肩臂。楚潇湘已转过身去,从火盆中取出烧红了的烙铁,南宫玉接过烙铁,对南宫承宗严肃地道:“你忍住了。”

南宫承宗方点了点头,南宫玉手中的烙铁已落在南宫承宗的左臂上,南宫承宗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归宗(2)

南宫玉离开祠堂,向南宫太君住的院子走去。

正是天色欲晚,用饭时分。他走到院外,看见一个小丫环正捧着食盒向外走去,见了南宫玉,忙行礼道:“公子。”南宫玉问:“怎么了?”那丫环道:“太君把自己关在房中不肯出来,也不肯吃东西。”说着,忧心地向里面看了看,道:“以奴婢看来,太君情绪很不好,奴婢怕她会……”南宫玉点了点头,接过她手中的食盒道:“让我来,你只管去吧。”

南宫玉捧着食盒走进院中,来到房前,轻轻敲了敲门,无人回应。轻轻唤道:“太君,是我。”房内,南宫太君冷冷地道:“你还来做什么,你长大了,何必再理会我这个老太婆。我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免得在你面前碍眼。”话虽如此说,却是忍不住伤心已极。她家世尊贵,自从嫁入南宫家门,便是做媳妇时,也是从未受过一点委屈,丈夫在外私藏外室,被她一知晓,立刻便断了来往。后来,儿子娶了媳妇,她更是老太君了。想不到,连公公,丈夫,儿子都不敢做的事,自己的孙子,却将那一房的后人堂而皇之地带入南宫家门来,这简直是让她难堪之至,羞辱之至,她虽至今日,却还让人知道,年轻时,她的丈夫,爱的是别的女人。虽然世事变幻,她也历尽沧桑,但在这种事上,仍是不能释怀。尤其是,这么做的,是她最疼爱的孙子,这二十年来,竟疼出一个冤家对头了。

南宫玉叫了几声,南宫太君道:“你还管我做什么,你是一家之主,你做了主,你还来我这里做什么,你的眼中,何以再有我这老太婆?”南宫玉痛声道:“太君这话,越发叫孙儿无地容身了。太君,承宗是我们南宫家的子孙,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让他流落在外,骨肉分离,当时祖上立下家训,原为的是防兄弟相残。可是今日我们南宫世家,已是人丁凋零,再四分五裂,兄弟反目,岂不令亲者痛,仇者快。接承宗回来,也是爷爷的遗愿,此其二也。第三,二叔是死在慕容清的手中,我答应过他,要将承宗带回家中,对死者的承诺,我不能违背。我是南宫家之主,行事之时,只能先以南宫家血脉相传之大计为先,尽我做南宫家子孙之责。在大堂之上,我是一门之长,我必须要做我该做的事。可是,我仍是太君的孙子,不管我有任何理由,我总是令太君伤了心,逆了太君的意。我是大大的不孝,我在这里向太君请罪。”

南宫太君仍是道:“不必了,我说过,要想让我答应,除非我死。你是要兄弟,还是要祖母,你已经做出选择了,从此,我再没有你这个孙子。”南宫玉心中激动,朗声道:“我南宫家素以孝道传家,今日祖母不能原谅承嗣之所为,承嗣又有何面目再走出这陨霜庭。我只有跪于此地,等祖母消气。”说罢,走到庭中,跪了下来。

南宫承宗回到房中,素素送他回来,拿了一瓶药,在仔细地为他上药。南宫承宗不安地道:“不敢劳动姐姐,我自己来就行了。”素素笑道:“你客气什么,你手上有伤,怎么能自己来。你是公子,我是丫环,你说这话岂不折我的福。”南宫承宗呐呐地道:“可是,可是你不同,你是大哥的、大哥的……人。”素素瞟了他一眼道:“这就是你大哥的吩咐呀!”南宫承宗一动,手臂一阵痛疼,“啊”了一声。素素忙问:“你还疼吗?”南宫承宗看手臂上已经包扎好了,道:“不疼,这是我一直所求的,是荣誉,怎么会疼呢?”素素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药递给他看道:“这是我们南宫家的灵药,消炎生肌最好,叫龙涎雪灵丹。我刚才已经给你上过药了。公子交待,每天换一次药,三五天就好了。”

南宫承宗忙道:“对了,大哥呢,怎么没见他来。是不是因为我太不中用,竟然会昏倒,令大哥失望了?”素素忙笑道:“公子没有这么说。公子倒是说,你年纪尚小,又新有丧父之痛,再加上这些时日来奔波劳累,心事重重,体力不支,叫你好好休息几日。公子一时事忙,要过几日才来。”

南宫承宗“啊”了一声,道:“大哥呢,他去哪儿了。”素素道:“他必是去陨霜庭了,你知道,为你进府的事,老太君不高兴,公子一向至孝,所以一定去见老太君了。”

南宫承宗忙道:“那我也该去,这事是因我而起的。”说着,就向外走去。向丫环问明了陨霜庭之路,很快就找到了陨霜庭。

他来到院外,见南宫玉在内,不敢擅自进入。却见南宫玉劝说南宫太君无效,跪了下来,那一刻,他心中之激动,何能用言语表之,只觉得,从此以后,只要大哥一句话,他就可以为大哥去死。自从父亲在临死之前,将他交托给大哥后,大哥在他心目中,也就是长兄如父的地位,此刻见大哥这样骄傲的人,却为他下跪,忍不住热血上涌,就要冲入。

素素正好在他后面赶到,忙拉住了他道:“去不得。”

南宫承宗激动地道:“可是大哥为我受屈,我怎能不进去。太君要怪就怪我,她要打要骂,也由我去受,怎么能让大哥下跪。”

素素忙道:“太君正为你的事生公子的气,你这一进去,岂不是火上浇油,更增太君的怒气,就算她要谅解公子,也会因你而不肯放下这个脸。再说公子行事,自有决断威严,岂容他人有说话的余地。你看自公子进去后,这满府这么多人,就无一个敢在此走动。在太君面前,他是孙子,可以一跪。但有任何人在,公子都是一家之主,岂能让别人看见他下跪。她们祖孙俩自能说话,多个第三者,反而弄巧成拙了。”

南宫承宗犹豫道:“这么说,我不能进去了。”

素素道:“正是,你还是听公子的话,好好回房去吧!”

南宫承宗一声不响,素素以为他同意了,却见他一掀衣袍,也在庭外跪了下来。

素素惊问:“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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