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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汽大明(34)

他们这些生员使出的一大套文官说辞尖锐且诛心,反而把应天府这种逐渐看重“是否合法”的杂府给说懵了。

主考作为翰林编修,心里虽然慌了,但他其实也有敷衍这事儿的办法。

就是补考。

因为每年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出现,补考制度也很发达。

毕竟是头一回,他可以推说没有经验,这些学生今天先打法回去,让他们登记补考。

到真正补考的时候,大多数生员都已经散了,百姓或朝廷心里都觉得乡试已经结束了,到时候他们再闹,影响一般也小了很多。

俞星城站在后排,听到前头的生员说不愿意补考,主考道:“可连考卷都是锁院时按录名人数印刷,就算是你想考,贡院也拿不出多的卷子。若是这样的态度,就不是想解决问题,而是胡闹了。连年补考都有中举的,你还怕自己补考就考不出来了么?”

一个明显可能有舞弊色彩的事件,让主考几句话打发成了“无知吏员的录名笔误”。

俞星城却在后头,对身旁一个年轻男子生员似自言自语般小声道:“可我在录名的时候,明明自己亲自确认过……我录在经学一科……”

那生员也想起来,立刻高声道:“我们要查录名册!我是亲眼看我录了经学的!”

其他几人也俱是抓着证据般瞪眼道:“对,查录名册!”

作者有话要说:各方都出问题,女主当官科考路也是很不顺利啊。

PS:其实炽寰有时候真的是个小可爱。

第12章 甲组

主考安慰了他们一下,立刻让身边吏员去把录名册拿来。

等了好一会儿,场上氛围都有点冷了,吏员才拿出录名册。

厚厚一沓装在锦缎木板的盒里。

里头是分册记录的。

六科各一册。

经学是上下两册,分一等二等生员记录。

有人道:“不对、我们当时是录名在一个统一的名册上的!”

主考和气的笑起来:“誊抄官在分号舍的时候,也把录名都要誊抄。誊抄后留在贡院做档案的,要我拿,也只能拿到这个了。原件因为潦草又多有涂改,而且因当时设立了十余个录名台,那十几本录名册都乱的没法看了。估摸着大家的记错科目,就是誊抄的时候出了些纰漏。”

前头的生员闹起来:“我们要看原版的录名册!”

主考:“那都是胥吏手中的录名册,当随手的录笔,不是要留作档案的册子。应该、还在各个胥吏手里,这要找出来那就麻烦了,也不知道让他们丢到哪儿去,毕竟——今天这样的考试是头一回啊。”

从吏员的笔误,又变成誊抄官的笔误了。

原版文件还找不到了。

主考慢吞吞道:“补考是必定要考的,这儿纠错也没什么异议,本官必定查清,罚他几个月的月钱,不过诸位考生多几日能复习,又不用挤着来考场,也不是坏事吧。”

人家主考确确实实提出了解决方案,还让他们去再次登记录名。

再闹,可就不好看了。

俞星城看那主考端坐上座,目光扫视,想要把几个说话最尖锐的出头鸟给记住。

她躲在后头还是明智的选择。

毕竟这事儿闹大了,必定要走官司,而且因在应天府考试,怕是要吃两京级别的官司。

大明朝的官司,最擅长搬出小事来佐证,以道德来排挤诉讼者的需求。若是她当出头鸟,最后被裹挟到官司里,她什么逃家、伤害兄长之类的破事儿就全都要出来了,被安上别的罪名也说不定。

大家在那儿排队录补考信息,俞星城等了等,她排在了最后一个。

虽然她急需官身,但这是十六个搞错的生员,全都是仙府出身,让她觉得有些微妙。

这事儿,如果决定不好,就可能被卷进大案里啊。

俞星城想了想,前头十六个人都录了名,她是第十七人。一张纸写八竖行,她刚好在第三张纸上。

前头吏员催促:“赶紧写,把地址写详细点。”

俞星城更是心里一跳。

补考信息一般都是张贴在贡院,考生主动来看就是了,何必写这么多住址籍贯之类的。她拿起笔,故意把字写得很男人,名也改成了俞城,籍贯写的却是徽州,住所写的是集贤处外不远的那包子铺。

这事儿绝对有问题,这哪像是补考,简直是要找他们算账。

等他们再次记录了补考信息之后,众人出了主考的屋子,都有一种被人四两拨千斤似的恍惚感,愣愣的站在院子里。

总觉得事儿肯定没这么简单,但现在撒泼指不定就被官衙带走,以扰乱考场秩序为名打十个板子了。

俞星城看到他们十五六人交头接耳的商议,似乎很有相互抱团,拼死也要为自己正名出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