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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汽大明(58)

杨椿楼笑了笑:“是,我父母去了啊,可他们都希望我活下来,都希望我活的好好的。所以我就是幸福的。我、我必须幸福呀!肖姐姐,咱们是都挺孤单的,但咱们也过的都不错嘛!”

俞星城也端起了酒杯,仰脸笑起来。

其他三人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笑。

面容在灯笼的红光下柔软而动人,眼底光华流动,俞星城眯着眼睛露出满足的笑:“中举不过是扬帆启程而已,日后自然有别样生活等着我们,或许也不会再孤单了。今夜只是庆功,可不是散席。”

肖潼心潮也有几分澎湃:“是,只是庆功,可不是散席!”

铃眉:“喝酒喝酒!”

四人正要低头饮酒,一阵风吹来,院中树叶摆动,酒杯中竟落入点点花瓣。仰头来,花落缤纷如雨,香气扑鼻,吹得满院如金光落雪。

杨椿楼抬头,呆呆道:“桂花开了!”

乡试发榜往往正值桂花开放,所以乡试榜有一雅号,为“桂榜”。

开的真是好时候。

那满树桂花,在灯火与明月下,真堪称是“揉破黄金万点轻,剪成碧玉叶层层”。

隔院外头,又有中榜的考生,带着醉意与欢喜高声合唱着庆功宴必备的《鹿鸣》,歌声被风儿荡来:“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

她们四人相视一笑,抬手饮尽甜酒,任清风吹拂醉颊,坐在这一地桂香秋色中,也敲着杯盏合唱起来:“鼓瑟鼓琴,和乐且湛。”

“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 *

醉酒醒来,真是头疼。

哪怕是甜酒,喝多了也像是脑仁被劈开似的。

俞星城倒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挺能喝,最后是她把三个醉醺醺的姑娘送回屋的。这里头就属铃眉一身肉最结实最沉,差点没把她累个半死。

她起来梳洗后才喝了碗粥,就瞧见主管婆子过来叩门,表情惶恐:“俞大举子在么?外头有贵人找您。”

俞星城觉得“贵人”这两个字的称呼有点熟悉。

提裙出了门,才瞧见外头的路上,停了辆缀着缨子铃铛的马车,舆轴辕衡上包金雕银,宽大豪华且骚包。

穿着素色衣裙的女子从车上跳下,对她福身行礼:“俞姑娘,许久不见了。”

是末兰。

末兰依旧是冷着脸,应该不是对她有意见,而是对自家主子不满:“王爷请您一道吃吃茶,瞧瞧桂花。”

俞星城觉得自个儿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好道谢后扶着她的手上车了。

车内有蒙纱障子做隔断,小燕王坐在隔断里的内间,车窗对街开着,车内阳光明媚,车窗只搭了一层薄薄的缂纱阻隔外头的视线。

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与针织的软垫,他穿着翘头的靴子与暗红色阔袖蟒袍,一头小辫散开搭在肩上,像是去参加了什么重要会面后没来得及换衣服。

车内没有坐具,他就坐在地毯上斜靠着花里胡哨的软垫,手中是装着茶的银杯,对她笑道:“俞姐姐!快来尝尝这新红茶——”

他本来就有些色目人血统,坐在这波斯地毯之中,更像是个中东王子。

小燕王似乎看出她所想,笑道:“这些都是奥斯曼国塞利姆三世王送的。前些年,奥斯曼人与沙俄国打仗,想要求我大明北上协助,送了许多地毯、织物。舅舅不喜欢,就送给了我。”

俞星城从小在家中,对国际政局很不了解,她听到“奥斯曼国”和“沙俄国”这样的称呼,愣了愣。

莫不是历史上俄土之间的克里米亚战争。

大明朝竟然还参与进了克里米亚战争中?

俞星城跪坐在地毯上,倒也不客气的拿起了托盘上的另一个银杯,啜饮了一口红茶。

小燕王满嘴抹蜜:“俞姐姐这气定神闲的样子,让小王真舒心。就瞧着俞姐姐这菩萨似的面相,小王觉得自个儿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都能被您这菩萨原谅了。”

俞星城:“……不必称我姐姐。我未必比燕王殿下年长。”

小燕王立马凑了过来,面上笑出两个甜盏酒窝:“好姐姐是什么时候生的?”

俞星城:“崇奉十一年二月二十九日。”

小燕王惊奇:“咦?!这倒巧了,怎么我跟姐姐这样有缘,我亦是崇奉十一年二月二十九生人,今年这才过了第四个生日。不过我可是深夜才出生的,这声姐姐肯定没叫错。”

俞星城不太信。这小人精怕是可以在女人面前满嘴扯谎。

俞星城端着银杯,跪坐不动,脊背笔直,轻声道:“殿下见民女是有什么事?”

小燕王故作哀怨:“我其实瞧见姐姐好几回了,只可惜姐姐眼里没我。上次姐姐搞出那好大一阵雷,我心里猜到是你,就立马赶去找你。结果就瞧见后头不远的巷子里,你与那黑蛟聊天,倒瞧不见附近站着的我了。后来还是温家那位少爷救你走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