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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汽大明(75)

房巡按一惊:“这事儿是真的么?!不过,为何裘大人自己不呈文……”

裘百湖:“我在缉仙厂也有上峰,我要是呈文,那就变成北厂呈文了。北厂跟吕阁老牵连上,你觉得是好事?”

房巡按沉吟片刻:“好,我这就写。”

裘百湖点头:“写完之后,就把门打开,然后你坐在主座上怒斥他们就好了,能说多难听就说多难听。我听说过房巡按骂人的水平,你肯定可以胜任。只要他们对你动一根手指头,剩下的事儿就交给我办了。”

房巡按有点怕:“还要开门?!”

裘百湖摆摆手,一副你爱干不干的模样,对一旁的吏员道:“怕就算了。要是想办,就先写公文,我等您。没看着我这好几个下属都饿着呢,也叫人帮忙拿几个碗来,有汤团一起吃啊。”

俞星城她们几个惊魂未定了一整天,终于坐在旁边回廊下的马扎上,吃了碗热汤圆的时候,看房巡按在里头奋笔疾书,也有些感慨。

俞星城左手断了挂在脖子上,一只右手不方便吃,温骁不爱吃甜,就帮她端着碗。

她自个儿拿着勺吃。

这么个便宜结拜大哥真好用。

杨椿楼聊着聊着,说起温骁几年前在世家里流传的一些糗事,温骁顿时面红耳赤,几乎要钻地下去,他这脾气,又不会发火,只得埋下头装听不见。

裘百湖洗干净脸,也蹲在旁边听着玩。他长了张没女人缘的脸,年纪又大,估摸着看她们四个女人在一块说笑的开心,也想搭话:“这温大少爷如果非要当俞星城的叔,那岂不是爷爷我多了个便宜儿子?”

四个女人转脸,脸上写满了“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俞星城转过脸去:“哦,忘了给大家介绍了,这就是我死了三十年刚刨出来的爷爷。”

裘百湖悻悻的拿起碗,老男人的面子挂不住:“俞星城,你别嚣张。从天上掉下来之后,你不过是个普通举子。”

话里话外,说她什么也不是,是炽寰也说过的。

说来俞星城就来气。

她放下勺,笑的温柔:“我从来就什么也不是。”

她顿了顿:“那就过会儿别找我帮忙。”

裘百湖呛了一下。

果然被她猜中。

他抬头瞪眼:“……我算不算是请你吃汤团了,带你们过来也是保你们安全。帮一点忙怎么了。我是没帮过你么?再说,你不说好了还要在我这儿学刀法呢?”

肖潼早就觉得裘百湖跟俞星城,唇枪舌战里透着点冤家师徒的相,这会儿裘百湖还真说起来要教她刀法。

铃眉一个人吃了半锅汤团,蹲在旁边瞅她俩。

她却觉得,这俩人站在一块,一个阴郁狠辣,一个柔弱温谦,说裘百湖是俞星城的杀父仇人都行。

要真是俞星城跟裘百湖学了刀法,那用起来什么样,还真不敢想。

俞星城拿着帕子掩唇吃惊道:“哟,我这么个什么都不是的无用之人,哪敢还让您来教?”

裘百湖眯眼:“……”

俞星城转脸满意的笑了:“我就确认一下您不会因为我被炽寰扔下来就反悔。”

等一行人都吃完了饭。

门栓大开,外头叫骂的嗓子都哑了的乡民、生员愣了,就听到房巡按在后堂喊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这群刁民要成什么样子!”

一群人挥着手里印的字报,涌了进去。

裘百湖他们和小吏蹲在房顶上,瞧见院子里瞬间挤满了人,法不责众导致人人胆肥,礼也不行,招呼也不打,直接登堂,在巡按都院那牌匾前,把手按在后套官老爷办事的桌子上,往人脸上喷口水。

房巡按被人喷急了,他可以做官输人,做事输人,但就是骂人不能输人。

他站在凳子上,气得水豆腐似的肥白两腮乱颤,哪里还讲究引经据典,骂的不讲究文化水平了。

什么“乡里祖上有个进士高官便以为自个吃了人家的草木灰都能沾光”。

什么“亲爹的屁股让人糟蹋死了也没见着穿好衣裳背尸过来哭喊冤枉”。

一个当官的骂这种话,那还不让百姓觉得嘴脸可耻,恨不得把他生撕了。

果不其然,一会儿就有人开始动了手,给他膝盖狠狠来了一下,还有人在拽他裤子和官袍。

房巡按连忙跳上桌子,提着裤子喊道:“裘大人!我要被这群刁民杀了!”

后堂牌匾正对着的屋檐上,铃眉一脸不情愿的拎着刚刚煮汤团的锅,拿勺子敲了敲,铛铛乱响。裘百湖在旁边,叭叭嘬了两口烟,戳了铃眉一下:“继续啊。”

铃眉硬着头皮喊道:“聚众百人,捉打命官,非法聚集,闹事刁民!今日,缉仙厂奉命维护都院,恰逢刁民聚众杀官,便依大明律,拿欺众罔利之徒,杀犯上作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