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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手乾坤(60)

孙海棠抬起头来,见对方是个年轻男子,容貌英俊,举止不凡。那人陡见一个美貌少女,如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一时竟瞧得呆住了。孙海棠见了他也是一怔:“叶秋声,是你?”

叶秋声一怔:“孙姑娘,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孙海棠冷笑一声,缓缓地道:“不错,是我。你不必问我为什么在这儿。我只知道,有一个人的下落,你一定会非常关心的。”

黄山石室

黄山,云海山庄遗址上,来了一行人。不见昔日繁华楼台,不见曾经白骨劫灰,如今只见一片荒丘。

宁宁轻叹道:“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才不过二十多年,这儿再也看不到昔年云海山庄的一丝痕迹了。”

孙浩一心只在无相真经,问道:“无相真经在何处?”

宁宁道:“西林,石室。”

孙浩问:“什么意思?”

宁宁道:“我只知道,无相真经的原本,就在云海山庄西林石室。你们向西看,是一片黑松林,我们到松林去找找看。”

众人走入松林深处。忽然宁宁道:“你们看,那边有一座石室。”众人随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一座半塌的石室。

走入石室,只见室内只有石制的一桌一榻。宁宁在门边的石框下取出一物,段无忌看得仔细,是一块雕有花纹的玉佩。这块玉佩如此重要,可是这么多年以来,却一直放在这间石室之中,无人知晓。

宁宁走入室中,将手中的玉佩放入石桌下面,摸索了一会儿,忽听得连声巨响,孙浩等大惊,连忙跃开。过了一会儿,却见石榻缓缓移开,出现一个黑洞洞的地道。

宁宁道:“你们要的东西,就在里面,你们谁先下去?”

孙浩想了想,奸笑道:“还是请段公子先下去好了,崔姑娘就与我们一起下去。”

从小镇到黄山,段无忌一直出奇地沉默,这时候,仍是一言不发,接过火把,走下地道。孙浩押着宁宁,众人一拥而入。

地道中曲曲折折,盘旋反复,走了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宽广的石窟,只见前面石壁,半为白色,半为黑色,于正中分开,白色极白,黑色极黑,于火光闪映下,分外诡异。左右各有一门,白门上书“生”字,黑门上写“死”字。

孙浩先推开“生”门,只见门内空空荡荡,空无一物,段无忌用手在地下轻刮了刮,站起来,摊开手掌,掌中是极细小的金屑。段无忌道:“生门之中,昔年放的是无数黄金,从地下一直铺到壁顶,当年师父云无双就是用这一批黄金,创建无双教。师父离开中原后,丁芷君用剩下的部分,造就崔玄天下首富的声名,最后,是宁宁三年前在集灵台,将所剩之财,散与天下。如今这石室中,就只剩下这点金屑了。”

孙浩看着段无忌手中的金屑,想象着当年的财富,心中又羡又妒,猛想到一事:“既然黄金已经不在,那么秘芨呢?”

段无忌道:“秘芨在隔壁。”

孙浩问:“隔壁,那道死门?”

段无忌道:“不错,死门,至死地而后生。任何人到了这儿,都会先去藏有黄金的生门。但是当年云无双却先走入了死门,直到三年后她将要离开时,她才进入生门。”

孙浩不解地问:“为什么?”

段无忌道:“只有先进入死门的人,才会心无旁骛,学成无相真经上的武功。要是先见了这满室黄金,这武功如何能专心致志地练成?”说着,他已经率先走入死门。

走入室内,只见四周石壁上刻满了无数的文字图形,连绵不绝,石室顶上悬着一颗明珠,虽是照得一片透亮,却仍令人觉得有一股阴森森的气息。

孙浩首先伸过头来看这石壁,方看了一眼,便觉得这图形上的姿式,千变万化,捉摸不定,忽然间看到了一片极开阔的天地,只觉得这壁上的图形文字博大精深,竟可解决自己长期来苦思不得的许多武学难题,忍不住伸手抬足,学了起来。

段无忌只看了一眼图形,心中也是一震,眼前许多武功招式纷至沓来,不觉气血翻涌,忍不住也要跟着去学那图形上的招式。

忽然一双小手轻轻地蒙在他眼前,他正看得入神,伸手要去拂去这挡在眼前之物。小手一翻,按在他灵台穴,段无忌神志陡然一清,耳边只听得宁宁极细小的声音:“段无忌,这壁上的图形看不得。”

段无忌一回头,正要发问,口未张,忽觉吹气如兰,宁宁的樱唇竟近在他的嘴边,头一低,双唇相接,忽觉情难自抑,轻吻下去。那一瞬,神游物外,竟忘却身在何处了。

他自做上教主之后,亦不止接触过一个女人了。海棠之吻如蜜桃,香甜无比。宁宁之吻却如橄榄,初青涩,却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回味无穷。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分开。宁宁脸颊飞红,双眼迷惘,抚着红红的双唇,如同喝醉了酒似的。忽然她看着前面,面露惊恐之色。段无忌顺着她眼光转头看去,大吃一惊。

只见孙浩与他的手下诸人,望着壁上的图形,早已如痴如醉。有的举止癫狂,手舞足蹈;有的扑在石壁上,乱咬乱抓;有的扼住自己的喉咙,嗬嗬地叫着;孙浩却是脸如金纸,全身颤抖不已,看上去已经受了极重的内伤,犹双目瞪得大大的盯着石壁。石窟中宛若群魔乱舞,混乱不堪。

段无忌看着众人神志不清,如疯如魔,也不禁心中暗惊,道:“快走。”护着宁宁冲出石窟,众人早已陷入疯狂状态,哪管得了他们。

冲出石门,眼前一片黑暗,段无忌抱起宁宁,在地道中狂奔,耳边似犹闻石窟中众人疯狂之声。

冲出地道,冲出石屋,眼前陡然一亮,但见星光满天,段无忌松了一口气,这才将怀中的宁宁放下。

宁宁脸色发白,牵着他的衣角道:“真是想不到,他们会变得这么可怕。”

段无忌心中也自惴惴:“这是走火入魔。刚才若不是你,我恐怕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了。你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变化,是不是?”

宁宁点头道:“可是我想不到,会变得这么可怕。”

段无忌皱眉道:“怎么会这样?”

宁宁道:“无相真经,以无相为要。学习无相真经的人,最好是没有练过其他武功的,这样,练起无相真经来,就会事半功倍。而本身就具有其他门派武功的人来学无相真经,恰好相反,两种武功冲突,反而会事倍功半,武功越高,坏处越大。当年我娘将无相真经送给端木雄,结果他练得经脉大乱,才会败在我娘的手中,让她夺了教主之位。刚才在石窟中也一样,孙浩的武功最高,结果他走火入魔最深。”段无忌不语,宁宁仰首望着天空,轻叹一声道:“那年我听无名大师说法,他说佛经云魔者有四:一曰烦恼魔,指内心中的贪嗔痴;二曰阴魔,即身心五阴;三曰死魔,即死亡;四曰天魔,指六欲,欲望不去,心魔即来。其实象孙浩那样,是早在他的心中,已经走火入魔了。”

段无忌喃喃地道:“欲望不去,心魔即来。”

宁宁抬头问道:“段无忌,你做教主时,快不快乐?”

段无忌一怔:“我做教主的时候?”他当年曾有两大愿望,一就是能出人头地,二就是得到孙海棠。在他做了无双教教主时,可说已经完全达到了自己的愿望。可是他的心中,是否就真是快乐呢?他曾为了得到那一切,付出了太多太多。可是,真的值得吗?

宁宁凝望着他,道:“段无忌,你曾经说过你要娶我,你现在还是不是还是想娶我?”

段无忌道:“宁宁,其实我--”

宁宁掩住他的口道:“段无忌呀段无忌,我们都是太过聪明的人,太知道在谁感情上付出得多,就会被对方掌握。所以这些年来,我们来来去去,谁都不想被对方掌握,谁都不想把真心表露。真心实意的人,却说着虚情假意的话,结果,你不知道我,我不知道你,我们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其实有一些话,我藏在心中已经很久了,现在,我要都说出来,我要让你明白我心中在想什么:如果你不爱我,那你千万别告诉我;如果你骗了我,那我宁愿永远被你骗;如果你是错的,我情愿和你一起错;如果你是在利用我,我但愿可以被你利用一生一世;别人说你是坏人,我也不要做好人;即使和你度过一生是冒险,也胜过平平淡淡沉沉闷闷;只愿此生与你快快乐乐,逍逍遥遥直到永远。我才不管别人说什么,谁不是在红尘中,为名为利来来去去。”

段无忌心潮澎湃,握住她的手,道:“宁宁,我一直都是要你做我的新娘,我从来就没有变过。宁宁,这一生一世,我也只爱你。就为你这一番话,我段无忌上刀上下油锅,都要你做我的妻子。我们现在就下山,找一个地方,我们拜堂成亲。”

宁宁挥手笑道:“何必找什么地方呢!清风明月作证,万象为宾客,天地就是我们的新房,还需要什么三媒六证这么烦琐。我们就在这黄山之巅,拜堂成亲,你说好不好?”

段无忌一把抱住了她,笑道:“你这小丫头,当真是惊世骇俗,语不惊人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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