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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星传奇(13)

阴无咎疾步抢上前去,石心道长的铁链已经卷住了林啸的颈部,但林啸手中短剑却已闪电似地刺入石心道长的心口。

铁链无力地垂下,石心道人捂住了伤口,但是短剑仍卡在他的心中,鲜血一滴滴地顺着他的手,顺着林啸的短剑流下。

石心道长看了众人一眼,忽然微微一笑,合目垂下头来。

林啸倒退三步,大笑不止,她的笑声在牢房内显得空洞可怕。

一名禁卫走上前来,试了试石心道长的鼻息,马上缩回手来:“九千岁,这人已经没气儿了。”

刘瑾也怔住了:“真的死了吗?”

那禁卫道:“正中心口,一剑毙命。”

刘瑾深深地看了林啸一眼:“一剑穿心,林啸,你的手段果然挺狠的。”

阴无咎不放心地走上前去,亲自试了试石心道长的鼻息,又拿起石心道长的手试脉搏。

刘瑾问道:“鬼阴先生,如何?”

阴无咎抬起头来:“这、气息断绝,脉搏全无,看来真是死了。好快,好狠。”

影子杀手的声音冷冷地响起:“杀人的手段,本来就是要做到快、狠、准这三个字。”

林啸忽然停住了笑声,她的脸色在烛光的辉映下,显得阴晴不定:“戏已经演完了,鬼阴先生,还有没有下一场哪?”

阴无咎退后一步:“林啸,算你狠。”

林啸冷笑道:“我只希望,这样的闹剧到此为止。”

刘瑾却已经站起,众人簇拥着刘瑾站起来向外走去。

刘瑾走了几步,站住了,道:“林啸,你跟我一起走,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众人闻言,皆向林啸投以羡慕的眼光,林啸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知道现在才初步得到刘瑾的信任了。

夜深了。

林啸住进了东跨院的厢房中。

方才阴无咎差人送过两名侍女,皆被她以“粗蠢”为借口赶了出去。

自她迈入刘瑾府中的这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鬼阴先生无时无刻的监视与试探中。

在此之前,已经有十三个潜入刘瑾府的侠士暴露了身份,死得不明不白,她会成为第十四个吗?

看来留在刘瑾府非一日两日的事,以她故意制造的林啸花花公子的形象,处处要求享受,鬼阴先生也一定会派人来借服侍为名而监视刺探于她。

林啸皱起了眉头,眼下的情况,得立刻把舒韵奴弄到刘瑾府来为她打掩护。

站在镜台前,她仔细地看着自己。镜中人神采飞扬,已经看不到半点女儿之气。她从小喜欢以男装行走江湖,行动之间本就有几分男儿豪气。自从那日得了千面女所授易容之术后,此时身着了牛皮软甲,服了消除女儿体香的消味丸,再加上其他种种易容装饰,便是混迹在这危机四伏的刘瑾府中,也是毫无破绽了。

正在这时候,忽然传来一阵琴声,琴声中充满了诱惑力。

林啸顺着琴声,走了出去。

月光下,一条青石小径闪着银光,顺着小径蜿蜒而行,经过一个月洞门,她看见一个黄衣丽人,月下抚琴。

月光照着抚琴人的手,就象玉一样完美无瑕,却又似是柔弱无骨,不堪一握。

她似是专心抚琴,似是没看见她的琴声已经引来了人。可是她的眉稍眼角,却充满了千种妩媚,万般风情,使得她的琴声,也充满了旖旎之意,靡靡之音。

林啸大踏步走了上去,她肆无忌惮的笑声,破坏了此刻月下抚琴的优美气氛,鲁莽地大刹风景。

那丽人抬起头来,像是嗔怪她的鲁莽,却又像是蓄意地挑逗:“阁下是谁?好生无礼。”

林啸大笑道:“我或许无礼,但决不装模作样。”说着,已经毫不客气地坐在旁边唯一的石榻上:“阴无咎既叫你来等我,你怎能不知道我是谁?”

那丽人怔了一怔,笑容也似有点僵硬,但立刻笑得更娇艳了:“怪不得人说七爷有颗七窍玲珑心呢!知道你七爷阅尽人间春色,眼高于顶。奴家怕七爷嫌我粗蠢,所以不敢来找七爷,只得自己在此抚琴。”

林啸微笑道:“听说连云寨中的十三当家玉骨妖姬,销魂媚骨之处,可以叫男人上天堂,也可以叫男人下地狱。今日一见,果然是见面胜似闻名。”

玉骨妖姬娇媚地一笑:“紫星剑林啸最善于品鉴美人,奴家早已闻名已久。江湖传闻,七爷曾将江湖上著名的美女都以名花而喻,一花一图,要编成一本百花谱,画成百美之图。不知七爷到现在,都画了哪些名花?”

林啸似笑非笑:“你对这个很感兴趣吗?”

玉骨妖姬娇声道:“奴家也是女人,女人当然会对这件事好奇了。听说七爷有一位红颜知已舒韵奴姑娘,但不是她是什么花?”

林啸微笑道:“韵奴那蹄子吗?嗯可比玫瑰,玫瑰花儿虽美,可是刺儿扎手,她那张嘴从不让人,是她最可爱也是最可气之处。上次我到赵王府饮酒,见着了他的美王妃雍容华贵,可比是是一朵芙蓉花儿。今日我又见着了一朵寒梅花儿……”

玉骨妖姬思索着:“寒梅花儿?今日见着的?难道是——影子……”

林啸微笑道:“正是,这位冷美人,虽然冷得冻死人,但是梅花之香,本自寒来,越冷越是梅花本色。”

玉骨妖姬眼波流转,腻声道:“那,在七爷眼中,又将奴家比作什么花?”

林啸笑道:“你?你就是罂粟花。”

玉骨妖姬不悦道:“你将别人比得这么好,却将我比作毒花?”

林啸笑道:“这你就不懂了。罂粟花的魅力,就在这个‘毒’字上。男人生来就爱冒险,有人含笑饮吡霜,有人拼死吃河豚。若无这个毒字,还没有人这么欣赏这罂粟花呢!这个毒字,只能吓阻那些凡夫俗子,真正有能耐的男人,当真是以‘食’毒为荣呀!”说道这食毒为荣时,一语双关。

玉骨妖姬不禁吃吃地笑了起来:“林啸呀林啸,天下男人我见得多了,却从未见过你这般的男人,叫人爱得心痒痒地,恨得牙痒痒地。”说着,柔若无骨地偎了上来。

林啸伸出手去,轻抚着玉骨妖姬的发丝,将她抱至膝上,玉骨妖姬红唇微张,宛转相迎——林啸微笑着低下头,忽然双手一用力,将玉骨妖姬重重地抛到地上。

玉骨妖姬犹如自天上落下,后背被摔得剧痛,不禁尖叫道:“林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啸俯下身子去,用力扭住了玉骨妖姬的下额,冷笑道:“我喜欢美人,我也不怕你有蝎子的心肠。可是我从你的身上,却闻到了另一个男人的气味,你是照着他的安排来的。你的背后有一个男人,他设计你怎么跟我一步步调情,一想到这个就叫我恶心。”

玉骨妖姬尖叫着:“林啸,你这个混蛋,你敢这么对我——”

第六章

林啸手一挥,玉骨妖姬跌了出去:“去告诉鬼阴先生,我林啸要找女人有的是,我还不至于差劲到要他给我安排女人。”她忽然停住了,想了一想,似笑非笑道:“想让我感兴趣,除非他给我弄到姓秋的女人。”

在玉骨妖姬的尖声咒骂中,林啸大笑着走了出去。

谁也没听出来她的笑声有多么夸张,谁也没看到她已经汗湿重衣。从她一脚踏进这九千岁府以来,就笼罩在阴无咎无所不在的那一双阴森森的眼睛的窥测之下。哪怕是一个举动,一句话,甚至于一个表情有丝毫失误,就会被这兀鹫撕成碎片。

这一天里,一重又一重的生死考验,令她的神经已经绷至极限。从舒韵奴的香闺到面对刘瑾的逼问,到影子杀手的剑锋,到秘牢内投名状的生死瞬间,她与石心道长都在赌命,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这一注仍未开盅,她仍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错。

玉骨妖姬的挑逗,令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以她蓄意表现的林啸,不可能不对玉骨妖姬动心,可是她亦是决不可以令玉骨妖姬近身,那一瞬间,如何达到这双重目地,如何说话,如何表情,差一步就会令阴无咎生疑,从而导致所有的失败。

她若无其事地说,她配合剧情地笑,胡扯着什么百花谱、罂粟花……拖延着时间想出抽身的方法。刚才那一场戏,她并不是大笑着退场的,而是虚张声势地逃走,但是玉骨妖姬是看不出来的。

林啸握紧了双拳,浑身颤抖,这个时候,她才明白自己并不如自以为地那么无所不能和无所畏惧。

她看着天边那淡黄的月亮,忽然好想伏在秋临风的肩头大哭一场。

夜深了。

秋临风紧张地看着前面。

神医朱丹心缓缓地拨出石心道长心口的短剑,然后,在各处穴道插入一根根银针。

这是在都御史杨一清的秘室中。

杨一清是两朝元老,惯经沙场,于正德元年一清总制三镇军务,建设边防。刘瑾忌他兵权太重,寻事将他免职,但是杨一清在军中势力,仍是不可轻视。

他也是石心道长留给秋临风的朝中忠良名单上唯一免遭刘瑾残害的人。

傍晚时分,秋临风进入了杨一清的府中。

但他没有想到,一个被免职的都御史的府中,竟有着外松内紧,平常人难以想象到的戒备。他刚刚进入书房,就看到坐在书桌后的杨一清微笑着站起,道:“秋少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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