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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星传奇(23)

冷疏影面无表情:“那一年,我亲眼目睹,我爹娘舍不得将我们姐妹跟别人家的孩子交换,结果活活饿死。为了活下去,我跟九千岁做了交易,从那天起直到死,我都是影子。”

林啸终于爬了上来,重新坐回冷疏影的身边,但是她脸上的震惊却是无法平复的:“我明白了。影儿,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如果有一天,你和九千岁的契约不再存在,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离开这儿?”

从一开始,冷疏影的眼光始终回避着林啸,但是这一刻,她的眼光停在林啸脸上:“跟你一起走,你真的愿意带我一起走?”

在这种眼光下,林啸一激动就发下承诺了:“不错,有朝一日,我会离开这儿,我希望我走的时候,你不再是一个影子。”

冷疏影喃喃地道:“我不再是一个影子,可能吗?”

林啸用力点头:“当然可能,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做到这一点的。”她忽然拉住了冷疏影的手道:“你看——”

一道流星划过夜空。

冷疏影看着远方:“流星?”

林啸也专注地看着流星:“你看,那边又有一颗。你知道吗,我们家乡传说,在流星还没落地之前许一个愿,就会愿望成真的。”

冷疏影回头看着她:“你真的相信流星会使你愿望成真的?”

林啸闭眼合什道:“流星,我不是替自己许愿,我为影儿许愿,我希望她有朝一日,可以做回她自己——冷疏影,而不是别人的影子。”

冷疏影看着林啸专注地许愿,脸上流露出感动的神情。就在林啸睁开眼睛的一刹那,两人惊讶地看到,一颗长长的流星,自天际划过,在两人的注视中落下。

林啸惊喜地跳了起来道:“影儿,你看见没有,流星——正好在这一刻,在我们面前落下。我们的愿望一定可以成功的。”

林啸喜悦之下,又从屋脊上向下滑去,冷疏影连忙拉住了她。

第二天早上,林啸双眼红丝地走出来,有侍仆低头暧昧地暗笑,再看阴无咎,也是一双眼都是红丝。

两人客客气气地打个招呼。

林啸声称还得赶着出门买补给舒韵奴的生日礼物,却听得背后阴无咎不怀好意地笑道:“昨晚应付了不止一个,今天还得去应付另一个,林七不觉得自己太忙了些吗?”她只好佯作听不见地出门。

半路经过顺风赌坊她却又忘记了舒韵奴,还带着礼物就拐进赌坊中去了。

穿过赌坊大堂走进贵宾房,房中已经有人等候。

赌场老板人称杜半城,当日林啸初入京城时欠下的赌债都是欠他的。赌场是个最好打听消息的地方,林啸输出了银子,却赢得了消息,所以她才会在比秋临风迟来又单枪匹马的情况下,在京城立住了脚跟,获得大量的消息。

杜半城是个老江湖,老江湖自是懂得,收钱提供服务,不管来拢去脉。

他并不过问林啸用他这贵宾房见什么人,哪怕进了诏狱,他的人也不会泄露半个字。

房间里的人,当然是秋临风。

林啸将礼盒将给他,礼盒中,是陕西提督给朝廷的奏折:安化王造反了。

秋临风默然放下奏折,道:“蕙儿,刘府凶险,你要多加小心。”

林啸笑道:“临风,你多虑了。刘贼气数将近,这些日子以来,他对我许多的提议对言听计从,且鬼阴先生已经渐渐失宠,只要我再找到宁王给他的密函,就可将他拨除。”她将昨日对刘瑾的建议告诉了秋临风,她一边说着,一边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临风,我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秋临风居然点了点头道:“不错,以毒攻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八虎之中留得一两个人,更能除去刘瑾。”

林啸白了秋临风一眼,不悦地道:“扫兴,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

秋临风却只是微微一笑,转过话题:“文有鬼阴,武有影子,你昨日说已经着手对付影子杀手,究竟如何?”

林啸忽然软语道:“临风,咱们若杀了刘瑾,可不可以放过影子杀手,她其实也只是个很可怜的女孩子……”

秋临风听完林啸说出这几日与冷疏影的交往及与阴无咎几乎相斗时处处占上风的情景,脸上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反而皱起了眉头:“或许如你所说,所有的人都只看到了冷疏影身为杀手的一面,却没有看到女儿家的一面。但是你却只看到她是个女儿家的一面,而忘记了她是个冷血杀手。她毕竟已经做了十三年杀手,十三年前的小女孩,只不过是她生命里一道淡淡的影子,而非她的全部。你可知道,当日忠义盟全军覆没,有将近一半的人是死在影子杀手的剑下。她现在的驯服,不过是因为你是刘瑾的左右手,一旦时移势换,她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她的冷酷无情,你还没有看到。”

林啸大为不悦:“你怎么这么啰嗦,每次出来先听你一番教训,你够小心了,也没有半点突破性的进展,我进了刘瑾府这么久,还不是一帆风顺。”

秋临风凝视着她,眼睛炯炯有神:“也许你此刻听不进我的话,可是就当我对你的请求。我今日就要离京去宁夏,最快也要半个月后才能够回来。不管发生什么事,请你在我回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林啸微微一笑:“我、听、见、了——”

夜深了,林啸潜入阴无咎的书房。

她可以肯定,阴无咎仍保存着那封宁王给他的信。以阴无咎现在在刘瑾身边的身份地位,宁王不出非常条件,是买不动他的。这封信中所开出的条件,必是足以让人无限兴奋的。以阴无咎对权力的热衷,必然会时时拿出来看的,也必然会保存着这封信以待他日宁王成功之日拿出来讨封的。

而这封信会藏在哪儿呢?只有最笨的人才会把信藏身上,藏在身上的秘密,就象淑女的裙子,不定什么时候一阵大风吹来,就按也按不住了。

也不会藏在卧室里,床头的妓女,会在留下一点头发汗巾之类的东西时也会偷走床头人的一些东西,最致命的,是男人的秘密。被床头的妓女偷走秘密而送掉名誉财富甚至秘密的蠢男人过去有,现在有,而且将来一定还会有,但却绝不是阴无咎。

一粒米,只有藏在米堆中才最安全,一封秘信,也只有藏在书房那一大堆应酬信中最安全。可以安全地藏在那儿,也可以安全地时时翻阅。

林啸大大方方地坐下来,点亮了蜡烛,然后在一封封信中慢慢寻找。

今晚正是最佳时机。

秋临风将奏折将给杨一清后已经出京,杨一清联合朝中文武百官上奏,皇帝急召刘瑾,阴无咎也跟着入朝应付,府中只剩下受伤未愈的冷疏影。

而她今天装病没去,就是为了找这封信。

秋临风的话,她根本就是左耳进右耳出,再说他已经离京了,鞭长莫及不是吗?这么好的机会不抓住,她才傻了呢!

林啸在信函中找了许久,桌上的蜡烛闪烁,她起身又换了一只,打了个呵欠,觉得今晚怎么睡意会如此之重。

终于她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她看着手中的信,轻声念道:“书付鬼阴先生:先生愿择明主而仕,本王甚喜……”她得意地将信放入怀中,可能是坐得太久了,她站起来时竟有片刻的晕眩,她也不以为意,正要吹灭蜡烛,眼前的蜡烛跳动,竟闪烁着妖异的绿火。

林啸大惊,忽然发现四肢无力,微一运气,全身上下竟如针扎,痛中带着麻痹。她本已经站了起来,可是此时全身无力,竟又跌回椅中。

此时耳边却听到一声冷笑,阴无咎推开门走了进来。

第十章

阴无咎带着讥讽的笑容,慢慢地道:“今天是哪阵风把林七爷送到我的书房来了,难不成我这书房中有什么比你房中的美人更能吸引你?”

林啸看着他的笑容,觉得此刻自己就象坐在一艘慢慢下沉的船上一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阴无咎露出诧异的神情:“回来?我今晚根本就没有出去过?”他露出得意而残忍的微笑,像是猫看着爪下的老鼠一样:“今晚跟着九千岁上朝的,是影子。”

林啸努力不让自己的惊骇表现在脸上,懒洋洋地一笑道:“哦,你今天特地留下来,是为了小弟我吗?”

阴无咎也笑道:“正是。”

林啸硬着头皮笑道:“你是什么时候想起对付我的?”

阴无咎冷冷地道:“从你进府的第一天起,我就想杀你了。但是当时你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我忍下来了。”

林啸问道:“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失去了耐心?”

阴无咎冷冷地看着她:“阴某虽然不才,平生却只有我算计别人,岂有让别人算计了去的。好个你不过是江湖小辈,岂知天多高,地多厚。竟敢瓦解在九千岁面前争宠。那一日影子行刺秋临风失手,你煽动别人把怀疑指向我,我却就在那时对你产生怀疑……”

林啸冷笑:“为什么?”

阴无咎道:“那一日我的行动本是绝密,你凭什么敢认定我无可辨白,那只能是一个可能,你那一晚瞧见我了。那一晚你召了这么多人,无非是想给你作证明,既然你那一晚未曾出去,又何以知道我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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