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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星传奇(29)

秋临风忙道:“对,皇上,林大人武功不在臣之下,臣从军后,林大人足能够承担起护驾将军一职。”

刘瑾轻哼一声,心道这小子还当真懂得抓时机,人家上阵打仗,他倒尽想着捞好处。

武宗方才被众臣的临危退让给气坏了,现在见杨一清、秋临风这等自动请缨,不由得大为高兴:“好,难道秋爱卿也如此忠心,朕就封你为怀远将军、副总兵官,随杨一清出征。”

刘瑾眼见有了打前阵的替死鬼,先放下一条心来,然而奸臣本性不改,眼见兵权就要交出,心中不甘,道:“禀皇上,杨一清此番出征平叛,朝廷还应再设一中官为监军才是。”所谓中官就是太监,历朝历代,军中之事每每有太监随军监军的,大多会坏事。这些太监不懂军事,却仗着自己的特权,每每借着皇命干涉军事,如英宗朝若不是王振随军乱指挥,也不会有那一次丧权辱国的土木堡事变了。

林啸心中暗骂这权奸死到临头还要弄权,忙朗声一笑道:“正是,正是,虽说上阵监军,有性命之忧,然而诸位中官之中,必也有忠义之士,不下于庙堂之臣。”

那几个够品级出征为监军的大太监,本听得刘瑾一番话就要出列,忽听得林啸话中道此番出征有性命之忧,倒不是平时这般捞好处显威风的好事,一个个忙把那伸出去的脚又悄悄缩回了。刘瑾用目光示意了几次,无奈人人心中尽想着性命要紧,只管装聋作哑的。

武宗已问了两声,刘瑾渐竖起了眉毛,正要随意指定一人,忽听到殿外有人大声道:“老奴愿为监军——”

随着话声,一名大太监走进殿中,跪下道:“老奴张永愿出征为监军。”

武宗见张永脸上的青伤未退,那是前日与刘瑾打了一架留下的,不想他今日倒能够自告奋勇,大喜道:“难得张司礼你有如此忠心,朕今日看到众卿家都自告奋勇上阵杀敌,朕心甚喜,愿众卿家早日平叛回来,朕亲自接你们进城。”

刘瑾猝不及防,哪知道忽然会冒出个张永来,不是让阴无咎派人去杀他了吗,怎么竟还没死呢,一时间脸都气青了,忙道:“皇上,奴才……”

哪知他话还没讲完,就被武宗打断了:“朕知道了,哈哈,今日出征人选已定。退朝!”他一边说一边拿袖子掩住自己的一个呵欠,唉,麻烦事儿赶快解决,这会儿退朝还能再去睡个回笼觉呢!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

号角催发时,还来不及留恋。

大军出征,只有朝中硕果颖存的十余名忠良之臣前来相送,可怜大半已经贬职为民。一群半老的旧臣于秋风萧瑟中送别,彼此看着对方头上都已见白发了。下个月就是中秋节了,不知道此一别还有没有再团圆的日子。

秋临风远远地站开,看着这边杨一清与众老友饮酒送别,于萧瑟间倒也不失慷慨激昂之气,倒叫有不由地起敬重之意。

另一边张永送别,则叫人大皱眉头,这太监与一些他提拨起来的七亲八戚含泪送别,罗啰嗦嗦地带了丝棉枕头金便壶……拉拉扯扯地不肯走。若不是那一夜被阴无咎派来的八名杀手险些要了老命,吓得他屁滚尿流,以为可以躲到有四十万大军守卫的军营里头保命,才不会这么乖乖地听从秋临风的指挥上殿去接这个监军之职。

秋临风带着众将领,率领着军队等待出发,已经吹了第一遍号角了。看着别人送别,不管是慷慨还是婆妈,然而此去平叛,战场上素来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事情,谁又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够活着回来呢。

明知道此刻,家人远在江南;明知道此刻,有的人不能来。然而他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望向城门之内,却不由自主地希冀着那美丽的身影……

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秋临风不由地向城门望去,只见一辆华丽的马车自城中急驰而出。他认得这是舒韵奴的马车,难道、难道她也象上次一样,易容后借助舒韵奴为名来了……

想着,心里忽然一阵欣喜,又一阵担忧,欣喜的是她的到来,担忧的是她如此轻率,毕竟是当着这许多人的,极容易暴露身份招致危险。

表面上不露声色,然而心里却早已经如波涛起伏不定了。

马车果然直向秋临风驰来,直到离他一丈前,才停了下来。

秋临风正骑在马上,兰亭四友左右一字排开,秋临风居中,左端是沈白衣洪焰,最右端是朱慕远卓青阳,穆俨与齐灵秀两人,则于数日前打听情报未回。

此刻,马车正停在沈白衣的面前。

车帘掀开,一个素装美人走了出来,走到沈白衣的马前,叫了一声:“沈大哥,我来送你了!”在座众人大半认得,这美人正是近日来名扬京城的名妓舒韵奴。

沈白衣虽然于六友之中,是最为老成持重之人,然而六人于‘情’字皆是未曾涉入,此时忽见韵奴赶来相送,如此深情,也不禁面红耳赤,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车帘已经掀起,车中已空无一人。

秋临风不知该是放心,还是失望,然而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见状只是淡淡地笑道:“沈兄弟,难得舒姑娘一片真情,时间不多了,你快与舒姑娘话别。”然而就算近在他身侧的人,也看不出他的方才心情有何起落。

沈白衣感激地应了一声,忙拉着舒韵奴逃也似地远远地躲到一边低声话别了。

其余人等,看着沈白衣舒韵奴成双而去,不禁心生羡慕。

卓青阳低声道:“唉,真羡慕大哥。对了,舒姑娘都来了,小七怎么还不来?”

老五朱慕远瞪了他一眼:“小六子,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老三洪焰也道:“小七怎么来得了,她现在是刘贼的人,跟我们这些人算是汉贼不两立呀。要是她来了,岂不是暴露身份?”

秋临风沉声道:“四弟五弟说得是,蕙儿不来更好。”

正说着,第二声号角亦已经吹响。秋临风道:“卓六弟,请你去通知杨大人张公公,应该归队了,大军就要出发。”

卓青阳领命而去,其余送行的人也一一退后,杨一清张永等也已经上马,队列展开,正待第三声号角就要开拨。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秋临风本已经背朝城门,忽然心中一动,回头向城门看去,只见两骑飞快而来,正是林啸与秋临波。

她——终于来了。

秋临风不由自主地调转马头,向着林啸迎去。

两人向着对方相迎而来,坐骑在途中相遇,两人下马,四目相交,忽然间,万物都停滞了下来。

然而两人无语。

一切都尽在不言中了。

一声:“大哥——”打破了沉默,秋临波直扑向秋临风的怀中,嘤嘤而哭。

秋临风看着林啸,道:“你、你来了!”

林啸勉强笑了笑:“秋将军出征,下官怎么能不来?”

秋临风道:“我、我以为你今天来不了。”

林啸答非所问:“一个人要做一件事,总能找得到理由的。”

然而此时竟不是诉衷情的地方,周围一大群出征的,送行的官员,看着这两人站在那儿,送行不象送行,应酬不象应酬,竟似说不出来的别扭。

众人眼中看去,只见林啸一脸僵硬地站在那儿,全没了平时的口若悬河,而秋临风却只对怀中的妹妹道:“好妹子,此番出征,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京城凶险,处处杀机,我不在京中,你不要太逞强,凡事一定要等我回来。不要教我在战场上,心中也悬着你的安危,好吗?”

林啸眼睛看着自己的马,像是对马在说话:“你放心,为了等你回来,她也会保重自己的。她等着你回来,多久都会等的。”

秋临波拼命点头:“大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听话,我一定不逞强,等你回来。”

这两人一个对着妹妹说话,一个对着自己的马说话,倒像是全不搭介,秋临波看不下去了,道:“大哥,你没话对林——林啸说吗?”

秋临风看着林啸,正欲开口,谁知就在此时,第三声号角吹响,林啸与秋临风两人脸上同时变了颜色。

秋临风轻轻推开秋临波:“好了,你们保重,我该走了。”

他转向上马,林啸忽然道:“秋临风,你听着,你还欠我一件事——”

秋临风从马上回过头来,风中,林啸的笑容飞扬着泪光隐隐:“六月十五,你欠我的,你不可以不回来——”

六月十五,本是林啸与秋临风成亲的日子。

然而六月十五这一天,他们分别上京了。

秋临风点了点头:“我记得,六月十五。”忽然在马上加了一鞭,向前急驰而去。

大军出发,朝行暮宿,经过两日的急行军,已经出了紫荆关,再过一日,就会与叛军相遇交战了。

当晚安营扎寨,杨一清与秋临风等人于帐中商议军情。

秋临风道:“叛军打着诛刘瑾的名义,声势虽大,人马虽多,但是麾下良将不多,只有宁夏游击将军仇钺,是个带兵的宿将,不过他以前都是镇守边关,与蒙古人交战多次。杨大人,您以前在宁夏陕西都带过兵,仇钺为人性情,有何弱点?您一定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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