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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星传奇(39)

林啸惶急之下,忽然哈哈大笑。封项正向着她走去,见她大笑,反而惊惶地退了一步,怒道:“姓林的,你笑什么?”

其实林啸心中慌得要命,怎么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是这段日子在刘瑾府混出的经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大笑三声把对方吓倒再说。

见封项果然有点被吓住了,林啸信心大增,一边急速地思考着脱难之计:“老封呀,怪不得阴无咎说你是盏省油的灯。我问你,你混锦衣卫多少年啦?”

封项不明其意,答道:“十年了,又怎么样?”

林啸笑道:“你十年了混来混去还只是个二档头,现在还混成狱卒了。七爷我进京才半年,就是锦衣卫都指挥使了。你可知道这其中的奥妙在哪里?”

封项嫉恨地道:“哼,爬得高跃得快,你混到都指挥使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落到我的手里!”

林啸冷笑道:“你封项也算得见风使舵啦,姓阴的一倒台你就攀上了别人,混到天牢里了。可惜小人物终究是小人物,纵然会见风使舵,也只见得一寸的风向。遇到大风大浪就把你打得粉身碎骨啦!要学就学学七爷我,刘瑾活着我是首席军师,刘瑾一死我反而升做都指挥使。我不必见风使舵,四面八方的风得都向着我吹!”见封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林啸得意起来说话更溜了:“你以为我进了天牢就翻不了身啦,真是鼠目寸光。一个翻身我又能够出去,到时候,哼,得罪我的人会是什么下场,你自己想想!”

封项怔了半晌,忽然大笑道:“哼,姓林的,老子差点又被你给唬住了。进天牢的家伙,哪一个没有威风的从前,可是一进天牢,管你在外面是爷爷,到这儿来就是孙子。老子可不是给人唬大的!”

林啸鼓掌道:“这话说得倒有几分气势呢。哼,常言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象你这么个傻大胆儿能活到今天倒真是奇迹。要不要跟我打个赌,赌我会不会鲤鱼翻身?告诉你,七爷我到天牢不过是逛逛而已,三天内就能出去。要是你等不得三天,那三个时辰也行,我赌这三个时辰里,就会有一位你得罪不起的,绝对能够要掉你脑袋的贵人来天牢看我。你赌不赌?”

封项冷笑道:“少来,你这套老子见多啦,进了天牢的总也有嘴上能说会道的。老子能叫你给哄住啦!说来说去,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我告诉你林啸,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拖延时间想迟一点皮肉受苦,老子不信这一套!兄弟们,动手!”

林啸大急,忽然又是一阵大笑:“好、好,难得遇上个玩命的主儿,你家七爷就陪你玩到底。你姓封的敢拿命来换我一顿打,我合算得很!来来来,要头一颗要命一条,武林中人受点皮肉苦算得了什么! 只是——”她的声音却变得阴森森的:“我想整的人怎么死,姓封的你自己可想好啦,阴无咎万箭穿心,刘瑾凌迟处死,你姓封的想必比他们更高明,不怕七爷我的手段!”

封项打个寒噤,不由得心里发毛,可是当着手下们的面众目睽睽之下,总不至于被这小子这么吓住啦!可是此刻林啸的话可还真的吓住他了,想到阴无咎的死法,想起刘瑾的死法,那当真是叫人胆寒。封项咬了咬牙,故作悠闲笑道:“好,今儿老子没事,就陪你林啸玩玩!你敢跟老子打赌,你一个天牢人犯,拿什么跟老子下注!”

林啸暗中松了口气,一拍桌子,叫道:“好,咱们就等三个时辰,若是没有我说的贵人,我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管你叫爷爷;要是我赢了,你就得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叫爷爷!”

封项哼了一声,道:“到了天牢里一用刑,哪个犯人不跪下来给老子叫爷爷,你说了等于没说!”

林啸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票来,道:“好,若我输了,这五万两银票就归你;要是我赢了,哼哼,便宜你这小子,只要磕头叫爷爷就成!”

封项一拍桌子:“好,就冲着你这五万两银子,老子赌了。”

林啸大笑着,一按桌子跃上来,大刀金马地坐在桌子上。

封项看了极为不爽,在一旁故意吆喝着摆弄着各种刑具,什么凤凰展翅如何摆弄、仙猿上天如何行刑、火瓮如何烧红等等……

林啸看在眼中,听在耳里,要说不怕是假的,可是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唬住对方。她干脆横卧在桌子上,口中更是哼着小曲来对抗来自封项的噪音:“我是个普天下郎君领袖,盖世界浪子班头,愿朱颜不改常依旧,花中消遣,酒中忘忧。分茶攧竹,打马藏阄,通五音六律滑熟,甚闲愁到我心头……”

她口中唱得悠闲,眼见进来将近半个时辰,居然外面毫无动静,心中早把秋临风连同兰亭六友骂了个遍,她可不知道此时卓青阳正满世界地找着秋临风呢!

当林啸正唱着:“我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我也会围棋、会蹴踘、会打围、会插科、会歌舞、会吹弹、会宴作、会吟诗、会双陆……”时。封项已经忍不住了:“哼,一个时辰过去了,居然毫无动静。林啸,你还有什么花样可玩呢?”

林啸白了他一眼:“有点耐心好不好老封,象你这样怎么在官场上混呢?”

封项气得没办法,顺手抓了个人犯先来抽上一百鞭子。林啸心中也不由得有些紧张,神情却是更加不屑,口中小曲唱得更是欢快了:“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那其间才不向烟花路儿上走……”间中伴着皮鞭声,封项的吆喝声,那犯人的惨叫声,林啸自问有史以来唱小曲儿从来没有这么多奇异的伴音来着。

封项听着她的小曲儿,气得更是用力地抽打犯人,直打到五十来下,那犯人便连惨叫声也发不出来了。再看林啸,竟是横卧在桌上呼呼大睡了。

封项打到第七十九下,忽然听到外面人仰马翻的声音,封项不由地住了手,惊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了?”

林啸一听到外面的声音就立刻不装睡了,坐了起来笑道:“你管外面做什么,天牢不是你的地盘吗?”她挑衅地看着封项,道:“才打到七十九下呢,怎么,手软啦!留着点力气打我吧!”

封项狞笑一声,道:“不错,老子是得留着力气侍候你七爷。”把鞭子扔给一旁的手下,道:“你来打!”

那狱卒接过鞭子,才打得几下,忽然间呼喇喇地一声巨响,像是天牢要蹋了一般,秋临风已是一脚踢开刑房的门,叫道:“林啸——”

才见林啸懒洋洋地自桌上慢慢爬下,应道:“我在这儿呢!”

封项一见之下,吓得腿都软了:“秋、秋、秋大将军,您、您、您老怎么、怎么来了?”

秋临风正眼也不看他,一个箭步冲到林啸面前抱起她,仔细地上上下下察看了一番,见她浑身上下连半寸皮也没破,这才放下心来,有余暇看到眼前鞠躬作揖的人。

秋临风的眼睛一直停留在林啸的身上不敢移开,正眼也不目的地封项,沉着脸道:“阁下是谁?”

林啸已经抢先回答道:“他是这儿的典狱长,叫封项,现在是我孙子。”

秋临风一时没明白过来:“什么?”

林啸已经从秋临风的怀中一跃而下,伸出双手道:“还不把我的手铐打开。”封项忙不叠地抢上前去掏出钥匙,将林啸的手铐打开。林啸将袍子下角甩开,右脚已经踏上了板凳,右手在桌子上一拍,冲着封项喝道:“哼,孙子,磕头叫爷爷呀!”

却见封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地,秋临风问道:“怎么回事?”

林啸得意地笑道:“哼,你来得及时嘛,这小子不信你会来救我,居然跟我打赌说输了管我叫爷爷。”

秋临风这才明白过来,见这封项一脸尴尬,不欲生事,忙打圆场道:“算了算了,彼此不过是一句戏言而已……”

林啸却指着秋临风道:“不关你的事,你走开!”方才虽说秋临风来得及时,有惊无险,到底是受了惊了。况且越是小人,越怕恶人,这等小人若是轻易放过,反教他们失了畏惧之心,生了轻视之意。

秋临风见她已是刁蛮性子大发——唉,女人生气的时候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还是避避风头,省得她把气撒在自己身上,到时候可没人为他求情了!只得退后一步不响了。

林啸闹起脾气来不依不饶,秋临风也只得自求得福,却不知这封项的头磕是不磕?

谁知那封项却真的走上前来,双膝着地跪下,叫道:“爷爷!您老真是手眼通天,这么快就能够跟秋将军这样的新贵攀上好交情,这才真真是人中豪杰。我封项也算得是会见风使舵的人,却总也交不上好运来。我要学得您老一成,就飞黄腾达了。虽然您比我年轻,不过有道是:摇车里的爷爷,拄拐杖的孙子。难得您老真认我作孙子,您老以后可得多提拨我这个孙子!”说完,竟真的欢天喜地地磕了三个响头,才站起向身来。

林啸料不到他竟有这一着,原以为封项不过会迫于权威,勉强磕个头罢了。想不到她真的低估了这人的无耻,倒弄得她自己一只手举在空中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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