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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子嫁人以后(21)

作者: 猫珺 阅读记录

第11章 失眠与赖床

作为新婚夫夫,奥登很少见到小王子笑,他总是那么矜持、骄傲,精致的面孔常年覆盖着一层寒霜,像是冰雪雕刻出的一尊雕像。这一刻,他的心突然软了些,王城还是保留着十几年之前那种记忆中亲切而繁热闹的样子,坐在泥塑摊子后的那位老人慢悠悠地捏着一个小面人,他背后靠着一棵冬青树,树叶沙沙地响,这让奥登突然生出些倾听的欲【望,于是那个埋在心里的问题便顺嘴倾泻而出:“你呢?”他听到自己状若无事的问,“你小时候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小王子把垂落在左边脸颊的头发别到耳后,他的耳朵尖尖的,很像传说中精灵的耳朵,但又没有那么长,耳垂很小,并不是没有,透出些淡淡的红色。“没什么事情。”他略微低下头,又很快直起脖子,“在弗雷德卡,未成年的王子因为贪玩偷跑出宫,很少有能再回来的。”

奥登突然就失了再聊下去的兴趣,于是他回了句:“或许是你们那儿太冷了。”小王子耸了耸肩,连带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也晃了晃,奥登这才发现从刚才到现在,他们一直是手牵着手的状态,谁也没有想到要放开对方。

其实本不该是这样的,这超出了预期,不符合预设,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合适。但不知何时、不知何故,两片嘴唇还是轻轻地落在一起,冰冷与炙热的吐息交融,像春与冬交接的风,像傍晚涨潮的沙滩,像格兰特庄园里那棵永远也结不出果实的石榴树。

久至地老天荒,短暂得比不上主神一瞥,日头已西沉,情人们久久不愿散去,便趁着这昏沉的暮色在街上闲逛。车水马龙,小贩们拖着悠长的声音吆喝,长长的街道被笼在一层薄薄的黄色之下,远处是橙色的天,火红的日,安塞去不了的地方。

他突然觉得人生的后几十年在这样温暖的地方度过,其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这种感觉来得很突然,持续的很长,他的大脑在荷尔蒙和阳光的持续照射下有些昏沉,回去便早早睡下了,把一切抛之脑后。

这是他来到这里之后第一个如此安稳的觉,没有睡前的兵荒马乱、炮火连天,没有似有似无的呼噜声,没有走廊上突如其来的大呼小叫,平静地仿佛一夜之间马第尔达被灭国了。于是在如此静谧的环境中安塞理所当然地做了一个梦。有些梦是回忆,有些梦是创造,今晚属于前者,他感到自己在摇晃,年幼的贝莉卡穿着一条漂亮的红裙子——在此之前他从没见过她穿颜色鲜艳的衣服,正坐在旁边低低地哼着歌。

安塞需要很费力才能勉强挪动自己沉重的脑袋,他环顾四周,确定自己是在弗雷德卡宫殿的某个房间里,四周竖着鉴于一样的木头栏杆,他的手很小,这一切都表明:现在,他只是一个躺在摇篮里的婴儿。这时他才发现在他左前方的地毯上正坐着一位女子,她肤色苍白,那代表王后身份的王冠正压在她乌黑浓密的长发之上。她的睫毛很长,侧脸的轮廓像极了贝莉卡。安塞几乎要不能呼吸,他的所有理论和自我安慰在见到真人之后都失去作用,即使理智告诉“他人要向前看”、告诉他“你只是在做梦”,但是,他还是连稍重一点的喘息都不敢,生怕一点小小的不慎就把眼前这幅美好的画面吹散。

他几乎要魇进这场梦里了。

梦醒时分,却只记得那种感觉,它类似于初夏的青苹果、装在玻璃罐里的蜂蜜梅子,或是一切带有苦涩意味的甜蜜的事物,他弄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好呆呆地坐在床上,听着身边人算不上轻缓的呼吸声。他感到有一些疲惫,脖子麻麻的,或许是枕头的高度太高,这是一件大事,安塞在心里默默记下了,准备等天一亮就叫女仆过来换掉。他又看了一眼熟睡的丈夫,两个人的距离不算太远,但也不够近。他的丈夫有一张足够英俊的脸——足够让绝大多数的人轻易动心。现在,那张讨人喜欢的脸蛋睡得皱巴巴的,漂亮的金色头发也变得乱七八糟,很像一捧稻草。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在弗雷德卡的某个节日上,国师替他算命,说的是爱情这一部分。那个干瘦、修长、满目沧桑的红发男人放任身体深深地陷入椅中,无悲无喜,语气很淡的陈述:“这是个,幸运而跌宕的故事。”

初春的风从窗户的缝隙中渗进屋子,把床帐吹得微微晃动一角。月光已经没有那么亮了,习惯最早起床的园丁却还没有动静。安塞慢慢地躺倒在床上,他想了很多,却又仿佛什么也没有想过,很多理所当然的事情被打上死结,变成一团乱麻。只是身旁奥登的体温变得越来越高,安塞所能感受到的温度也越来越明显。他告诉自己你该离得远一些,手却不由自主地朝着对方的方向伸去,直至停留在离那人的手还剩下一指的距离。他不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把一切归咎于“发烧”,并且暗暗告诉自己等会儿要把医生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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