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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沙醉(4)

“看来七皇兄对皇后当真照顾有加。”左夕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虽是笑着的、眼底却是一片冰凉,“我记得你们自幼便是师徒关系,看来如今皇后对七皇兄也始终颇为在意,所以才不顾安危、连夜赶来支援。”

左夕景没有松开墨千夏,视线与他相对,“十四年前南景宫父皇问起我与夏儿之事,我只答‘为师所授、可要避嫌,姻缘之事、日后再议。’,如今想来,当真是我此生所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是。”左夕弈走到左夕景面前,“我十四年前便已承诺,我身边的位置、唯她所取,因此,她是孤的皇后,你已迟了!”

“姻缘不在早晚。”左夕景一字一句,声色冰冷,“只争朝夕。而如今我已醒悟,定不再将她拱手相让于任何人……哪怕血缘兄弟,亦不让。”

“咔嚓”一声。

左夕弈猛然抽出身边的佩剑,将剑口直抵在他脖颈前,冷笑道,“如今是我主宰天下,而你俯首称臣,你又有何资格谈相让与否?你胆敢染指孤的女人、当朝皇后,已是五马分尸之罪!一具枯尸,还敢放胆狂言?!”

他已是怒急,眼底赤红一片,剑已经刺得左夕景脖颈中渐渐有鲜血渗出。

墨千夏靠在左夕景身前,看见那剑口直取咽喉,神色大变,抬手便用力握住那剑口,猛地向前一推。

“你若要杀他,便先杀我。”她神色淡然、毫无畏惧地挡在左夕景身前,目光锐利地看着左夕弈,“我的一切皆给了他,这一生无论生死,亦只是他的人。”

她手紧紧握着剑口,手掌中已满是渐渐淌下的鲜血。

左夕景见状,冷眉一蹙,抽出佩剑,“嘭”地一声便将那柄剑弹断,抬手迅速撕下衣袍上的衣布,握起她的手将她的手掌缠起止血。

左夕弈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维持着握剑时的姿势,眼眸里是死寂一般的哀痛。

方才他剑指左夕景,她竟毫无任何思虑,便舍身挡在左夕景身前,愿以她命保左夕景。

他是不是这十四年当真都错了?

皇权相位,在她眼里,皆是空,他哪怕拿天下送她,她都不会正眼相看。

她所有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身或心……从来、从来皆与他无半分关系。

“明日一战击败敌军,解除外忧,我便会光明正大与你直面一较高下,皇位天下可归属于你……而夏儿此生,只唯我妻。”左夕景脱下身上的披风包住墨千夏,将她打横抱起,撩开布帘便走出了大营。

**

回到偏营,左夕景将她放下地,二话不说先制着她的手重新帮她包扎手的伤口,她丝毫不觉疼,只是急得抬手便抚上他脖颈的伤口处,“先看你的伤,你快宣军医来!”

“无妨。”他似乎毫不在意,只抬手取了布,“夏儿,帮我打些水来。”

她眼眶通红,依言取了他需要的一些东西递给他,静静地站在他身旁看着他包扎。

等他包扎完,她抿了抿唇,猛地便扑进他怀里。

“无大碍,也不影响明日一战。”他抚着她一头青丝,唇角勾着只有面对她时才有的笑,“夏儿放心,嗯?”

“不放心。”她紧紧抱着他,声音闷闷的,“你明日,能否不出战?”

她是当真一步也不愿离开他,十四年至今她终于求得他与她两心相守、求得他愿向天下所有人承认她是他的妻,她怎么还能容忍他身处险境?

“夏儿,”他松开她一些,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我愿答应你采jú东篱、平常夫妻之所想,所以,只等这一战结束,我便带着你隐居山林。因此明日,我了却敌军,带走皇后,你就容我向天下人谢这罪,如何?”

她望着他,像要把他刻进自己的骨髓一般,过了不知多久,才抬起手、微微颤抖地抚上他的脸颊,“那你答应我,明日,平安而归。”

“好。”他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旁,“平安而归。”

第二日。

清晨,敌军已全部侯在城下,怒吼震天、誓要攻城。

墨千夏站在城顶,望着城下数以万计的敌军,神色肃然。

左夕弈负手而立,站在她身旁,俊美的面容上毫无表qíng,抬手一声令下,“杀!”

“杀——”

城顶上的箭群雨一般朝城楼下she去,怒吼声、惨叫声……彻响在城楼的空中。

不及半时,敌军已不堪箭雨,齐齐用上了盾牌兵抗敌。

“禀皇上,”一位副将这时走到他们身边跪下,“已是时候开城门迎敌!”

“好,”左夕弈开口道,“开城门!”

昨夜的先驱部队已在敌后,一切尽在掌握,左夕景一身银色战袍,率军侯在城门后,等城顶左夕弈一身令下,便开城门攻了出去。

刀剑、箭盾……血雨腥风。

墨千夏站在城顶,望着那身着银色战袍之人在敌军中所向披靡,一路斩杀,浑身不可抑止地微微颤抖。

你已答应我,平安、平安。

这时,敌后方左夕景昨夜派出的奇兵也攻了上来,两方夹击,敌方连连败退、已濒临尽头。

“关城门。”这时,左夕弈忽然对一旁的副将开口。

副将一时一愣,“皇上……”

“关城门。”左夕弈冷声重复了一次。

副将不敢多言,便命人下去关了城门,可犹豫片刻、还是问道,“皇上……将军攻克敌军,便会退回城内,为何要关城门?”

墨千夏亦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左夕弈不语,嘴角却慢慢勾起一丝冰凉的笑意。

这个时候,突然有一支军队,从城的四周,密密麻麻地围拢过来。

墨千夏侧头一看,才发现这些军兵身着金色的战袍,一路朝这里而来,直cha|入城楼下混战的大军,竟无论见到敌军、还是左夕景的士兵,皆一律砍杀!

很快,无论是敌军,还是左夕景的军队……皆已堆成山般的尸体。

“皇上,这是……?!”副将神色大变,吓得连话也无法说全。

金色战袍……金色战袍……

她额上有汗滴落下来,侧头望着左夕弈脸上古怪而又残酷的笑容,再去看那些士兵。

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想到,她曾在左夕弈的案下,看到过金色图案的军图!

金色战袍的军队,是左氏皇族绝密,只为至高无上权利所有的“huáng金”军队。

“夏儿,”左夕弈突然轻声开口叫她,抬手示意她看城下已经被金色士兵渐渐包拢的左夕景。

那银色战袍,已渐渐快要看不清。

“金色战甲……会好好为他送葬。”

作者有话要说:

╮(╯▽╰)╭……

那个……那个……那个……景王,乃走好……

咳咳咳,你们觉得,下一章就把我家景王写死算了?让夏儿和皇上好?乃们意下如何?~~~~(这作者太贱了……

下一章结局章哟!!

微博放了一个锅子炸毛的原型故事~~别忘了看哈

歌曲:董贞——相思引

第四章(完)

**

层层不穷的金色军兵,血气弥漫的围城。

左夕弈的笑容,残酷而又无望,“夏儿,你是孤的皇后,应陪孤一同,看这银色盔甲被血染上之时。”

“左夕弈!”墨千夏浑身发颤,眼眸赤红,“这是你血缘亲兄!原说一同抵御外敌后,你与他再一决高下,你现下如此不惜血本将他置于死地,你如何担得起君子二字?!”

“君子?”左夕弈冷笑起来,“我以君子之怀,尊你心意,将你送上他的chuáng榻!我十四年痴心守候,换来你更不屑一眼的相待!”

墨千夏紧紧攥着手心,一言不发地望着他,顷刻之间、突然转身抽出身后守卫将士腰腹旁的利剑。

“他生,我随他;他死,我亦然。”她手握锐剑,指着城下,轻声开口,“我愿与他一同葬身于金色盔甲之中,以报你成全之美。”

左夕弈面容如冰魄般,望着她决绝的侧脸,突然仰天大笑,“好,我便行这成人之美!”

身后守卫着的一众皇族士兵如履薄冰,望着一步步朝他们走来的墨千夏,一动不敢动。

“放她走!”左夕弈对着他们厉声喝道。

士兵听令四散开去,墨千夏提着剑往城下疾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