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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恋人(46)

“呃,好的。”白贤德连忙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表格,“都在这儿呢,还将去年同期的数据也列出来了,今年的qíng形比去年的要好。”

“就是要一年比一年好嘛,要不我们忙活什么。”容若诚看看表格,抬眼又看了看毛丽,问她,“还有几天就元旦了,你手头的工作忙得怎么样了?”

他脸上依然是温暖如chūn风的笑容。

毛丽简要地汇报了下,本来只是普通的工作jiāo谈,啥事都没有,结果白贤德一把拉过老容,“哎呀,我们刚才都在说你呢。”

“说我什么?”容若诚的心qíng看上去不错。

毛丽一看白贤德那诡异的笑容,就意识到不妙,来不及堵她的嘴,白贤德就抢先说道:“容总编,圣诞节那天有没有安排呀,要是没安排的话,来参加我们的party吧,毛丽刚才还说要请你呢,又怕你拒绝,不好意思说……”

容若诚不知内qíng,笑着问毛丽:“你真打算请我?”

毛丽只觉两眼发黑,都到这份上了,想装糊涂是不行的了,只好说:“当,当然,就是怕您没空,年底这么忙……”

“我有空,我一定去!”没想到容若诚很慡快地答应了,似乎还很感动的样子。白贤德jian计得逞,笑得那个喜庆,一直把老容送到门外,还反客为主,“容总编,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哦,毛丽请客,你可不能不给面子。”

听听,好像她是女主人似的。

送完老容,白贤德若无其事地踱进办公室,也得瑟起来:“哎哟,毛丽啊,不要板着脸好不好,老容待你不薄,他又是我们编辑部的主管领导,不请他请谁呢?”

大概是良心过不去,中午白贤德请毛丽一起到出版社对面吃四川火锅,两个女人都嗜辣如命,辣出满头大汗,吐着舌头大呼过瘾。吃完火锅,毛丽礼尚往来,请白贤德到餐馆隔壁喝普洱茶,消化午餐的脂肪,毛丽苦口婆心地劝白贤德:“这次的事就算了,以后甭再把我跟老容扯在一起,我们真的不是一路人,没缘分。”

白贤德不甘心:“老容哪里不好了,不就是没地王那位帅吗?”

“唉,贤德啊贤德,我们共事这么久,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明白吗?我虽然看上去没心没肺的,其实我内心很渴望去好好地爱一个人,投入我全部的感qíng,人这辈子如果没有爱过,岂不是很可悲?我相信爱qíng,亲爱的你也要相信!”

“我相信有个屁用啊,老娘我都结婚了,难道还能红杏出墙不成?”白贤德咕噜着,凑过身子问,“你真的这么爱地王那位?你们才认识多久?”

“我认识他虽然不是很久,去年他租我的房子,就这么认识的。但是他之前应该就认识我,他还曾经在网上以尘的身份跟我聊了一年多呢。”

白贤德跟赵成俊见过几次面,印象也还好,但没想到他对毛丽这么痴qíng,她原以为他就是个有钱的公子哥,不想竟然是个qíng种。

毛丽转动着手中的杯子说:“被人爱是件很感动的事qíng,他为我所做的一切都让我很感动,我原来是怀疑爱qíng的,但是现在觉得如果可以爱,为什么拒绝呢?我跟他在一起很快乐,这种快乐是从前没有过的,你懂不?”

白贤德盯着毛丽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毛丽,你刚才说赵成俊跟你在网上聊了一年多?”

“没错啊,我一直不知道他就是尘,也就是几个月前才知道的。”

“你怎么断定他就是尘呢?”

“他承认的啊。”

“赵成俊承认他是尘?”

“嗯。”毛丽点点头,“你gān吗这眼光,我又没骗你。我们jiāo往后,他就不让我上网聊天了,说是怕别人勾引我。”

白贤德举双手投降,只是笑:“我明白了,ok,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有些事你以后会明白的。我知道女人一旦恋爱,智商就归零,谁说的话都听不进去,所以我保持沉默,以后再也不掺和你和老容了。”

“嗯,改邪归正,回头是岸,还是个好同志。”毛丽完全没有深究白贤德话里的意思,正如白贤德说的,女人一恋爱大脑就退化到动物阶段,不会思考了。

老容总是最后一个下班的八楼领导。白贤德经常看到他一个人对着窗外抽烟,只有在没有人的时候,他才会表现出自己的落寞和伤感。

也只有白贤德知道,他电脑桌面上的那只米老鼠代表什么。

就是毛丽这死丫头,什么都不知道。她现在幸福着呢,整天哼着小曲儿,共事几年白贤德从来没见她这么开心过。白贤德知道,这丫头是认真的,能让她喜欢上的男人当然是不俗的,地王那位条件是没得说,完美得无可挑剔,是女人都会心动。可那家伙是不是太完美了,完全是从偶像剧里走出来的,放到现实中感觉很不真实,这样的人能过日子吗?谈恋爱就是为了结婚,结婚就是过日子,这过日子可是实实在在的,整日风花雪月的,那不成神仙了。像老容这种人才是真正居家过日子的男人,虽不懂风花雪月,可是待人实诚,年纪是大点,但正是年纪大才懂得体贴人,毛丽这死丫头错过了真是可惜。

下班时,白贤德最后一个走。刚好在电梯里碰到了容若诚,他肯定也是他们那层楼最后一个走。搬到八楼去办公,白贤德知道老容其实并不乐意,她听说老容曾经想要把毛丽调上去,好像是毛丽不肯,这事才没成。

“老容,这么晚才下班啊?”白贤德跟容若诚共事有十几年了,彼此已经很熟,私下里她常叫他“老容”。

容若诚笑笑:“你不也这么晚下班嘛。”

“我们是做事的,当然晚点。”

“难道我不是做事的吗?”

“你是领导嘛。”

“小白啊,私下里就不要把我当领导吧,见外。”容若诚很随和地说笑,眉宇间却难掩淡淡的哀愁。白贤德叹口气,看着他说:“老容,有些事能放下就放下,别太往心里去,缘分这个东西真是勉qiáng不来的。”

容若诚看了她一眼,正要说什么,电梯已经到了一楼,他什么也没说自顾自朝前走。白贤德跟着他出了大厅,站到门口看天色,淅淅沥沥的,还在下雨。

“我送你吧,下雨呢。”容若诚说。

“不用了,我到前面就可以搭车,很顺路。”白贤德推辞。

容若诚点点头,有些恍惚的样子,也就没有勉qiáng。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白贤德还是忍不住,犹豫一下,又说:“老容,我什么都知道。”

容若诚正yù去车库取车,回头笑了下:“你知道什么啊?”白贤德心想不挑明是不行的了,咬咬牙:“你就是跟毛丽聊了一年多的那个尘吧?”

容若诚的身子僵住。

他站在雨里,背对着白贤德,似乎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一声长长的叹息,他缓缓走下台阶,脚下像有千斤重。背对着白贤德,他还是停住了,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别告诉毛丽。”

两天后的中午,毛丽与哥哥毛晋共进午餐。毛晋来南宁了,此行是为了参与风岭某块地皮的招标,这种大项目以往都是毛延平亲自出马,但这两年毛延平开始有意识甩手了,很多事qíng都让毛晋去独挡一面,因为这份家业早晚要jiāo给儿子,总不能让他一辈子靠着老子这棵大树逍遥快活,一向纵容儿子的毛延平很清楚这点,不得不为饭店的将来作打算了。这次若竞标成功,毛家准备在南宁开设连锁分店,所以毛晋此番责任重大,眼看着圣诞节快到了都没时间陪女友过,来南宁后数日连轴转,一直到这天中午才抽出时间陪妹妹吃顿饭。

兄妹俩已经许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小时候两人倒是寸步不离的,毛晋到哪里都会带上妹妹,而且乐于收买妹妹,gān了什么坏事怕大人知道,就会给毛丽买好吃的或者小玩意堵她的嘴。后来毛丽渐渐大了,又聪明又伶俐,没那么好哄了,脑袋瓜子往往比毛晋转得还快,于是反过来经常讹诈哥哥。毛晋是既喜欢这个古灵jīng怪的妹妹,又怕了她,别人家是妹妹崇拜哥哥听从哥哥,到自家倒反过来了,妹妹一直就比他qiáng势。

这会儿两人又说起小时候的许多糗事,似乎都有点感慨时光飞逝,眨眼工夫他们都长大了,而毛晋扯了些不咸不淡的话题后,轻咳两声,似乎故意将话题往某个方向引,试探道:“我上个礼拜在上海见到章见飞了,他来上海参加一个亚贸会议。”

如果是往常,毛晋敢提章见飞的名字,毛丽肯定一脚就踹过去了,但是这次她不过是停顿了下,没有吭声,却明显放慢了切牛排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