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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宦(36)+番外

作者: 沉九襄 阅读记录

晏七侧过脸目光扫过他下巴上浅淡的胡茬儿痕迹时略停了下,说不上来的奇异感觉,他只知道自己这辈子恐怕是不会有那样鲜明的男子特征了。

这他不是第一回 清楚明白自己的缺陷,却是第一回为自己的缺陷而感到如此巨大的落寞。

他将钥匙接过来,应了声,又问起任东昌平日往内府局去时的一应流程,却见任东昌抬手在他肩上拍了下,话说得很够意思,“别担心,你刚接手这一摊子,我总不能当个甩手掌柜,下回我同你一道去,在那边儿认个脸儿熟,你今后走动起来也就方便了。”

晏七拱手朝他道声谢,他大笑一声,“这地方冷落得鸟不拉屎,来来回回数出个花儿也就咱们几个,大家争来争去有什么意思,都是自己人,用不着客套。”

话说到这地步,晏七遂也不再装模作样,顺畅从他手中接过差事,又交代了自己每日的活计,临到下半晌,便再往西经楼中消磨一个多时辰。

如此往复了多日,他果真从山精鬼怪讲到了漫天神佛,再从漫天神佛讲回到芸芸众生,真可谓是六界之大尽在那一方幕布之后。

扶英偶有兴起之时也会绕到幕布后面美其名曰“帮忙”,实则前来捣乱,抑或是手持一张小人偶用文斗的方式来挑衅他,而每逢颓势必然歪着脑袋喊“阿姐”。

这该是晏七一天中最为愉悦也是流逝最快的一段时光,久了久之,变成了他每日清晨睁眼时的期盼、入睡前的念想。

只是常言道好景不长,秋冬交接的最后一个月尾,承乾宫派人传来旨意,皇后祈福一月期限已至,恭请皇后娘娘摆驾回宫。

第17章

临近初冬,天色暗得越来越早,刚及酉时出头已寻不见多少天光,晏七行在游廊上教湖面的风吹过几个来回,一霎便冷透到骨子里去了。

召皇后回宫的口谕仍旧是林永寿亲自来传。许是皇帝亦有催促之意,派个身边亲近之人,也好着重显示那话的分量,细想想,此时距离皇后当日驾临西经楼确已不止一月了。

且林永寿是殿中省的首领太监,除非随侍皇帝,否则寻常鲜少在后宫露面。

晏七记得从前在咸福宫时,便从未曾见过他来传话。

但即便如此,这回他却连皇后的面儿也没见上。

林永寿来时不甚凑巧,正值申时三刻,因上回送贺礼一事,粟禾并没有多待见这位大监,迎进来回了句皇后娘娘正在小憩,便就教他等着。

他倒也不多言,含笑应了声,人进了西经楼就在一层静立候着,低眉垂首足足纹丝不动站了半个多时辰,直到晏七提着木箱自三层下来,才见粟禾上前去问他所来何事。

林永寿道:“圣上这几日身子已大安,昨儿听闻御花园新培育出一批牡丹,便立时想起娘娘来,说此等景象该与娘娘共赏方才相得益彰,只如今天气萧肃花期恐不长久,遂派老奴前来恭请娘娘回宫,明日与圣上一道游园散心。”

晏七脚下步子缓了缓,与上楼回禀的粟禾错身而过后,行到林永寿跟前见了礼,又绕到一旁的书架间漫不经心拿了本书籍消磨,不多时,听见楼梯上脚步声响起,回首去看,却只有粟禾一人。

“劳烦回禀圣上,今日天色已晚便不折腾回栖梧宫了,明日未时娘娘自会在朝鹤亭恭候圣驾。”

林永寿得了确切答复这厢便不久留了,晏七与他前后脚出西经楼,临到游廊出口处,他忽地停下来转过身问:“咱家记得你从前是咸福宫的内侍,如今可是已调至皇后娘娘身边了?”

后宫娘娘们各占各的山头,不消说如晏七这般的亲随之人,就是各宫的普通奴才,但凡在主子跟前有些脸面,出了那道宫门在别的娘娘跟前人家都是一万个忌讳,岂会有无故调职之谈。

林永寿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要说他不知道,恐怕说不过去。

毕竟是皇帝身边的人,晏七绝不愿自己所言给皇后带来任何麻烦,紧着心道:“回大监的话,大监误会了,奴才因此前宁岁宫香粉之事被罚没西经楼,恰逢前些日子二小姐知晓奴才会些小把戏,遂偶有召见奴才前往西经楼随侍一时半刻而已。”

“什么小把戏竟能得二小姐青睐?”

“不过是影子戏,并无甚出奇,只是供二小姐在西经楼烦闷之余的些许消遣罢了。”晏七说着应言打开手中木箱顶部的盖子,示于他看。

林永寿双手环在身前抱一杆拂尘,一双锐利的眼睛落在他腰间的铜牌上一扫,饶有兴趣问,“这倒稀奇,你瞧着年岁不大,该是自小便入宫中,从何处学来的这些?”

晏七颔首回道,“今岁端午宫宴上曾有人献艺,淑妃娘娘那时瞧了颇为喜欢,遂允了半月空闲教奴才去拜师学艺,故而会些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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