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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草有生(11)

作者: 小草本心 阅读记录

“劳驾请问,既然大夫登门诊金贵,可否只拿这银子抓退烧、治腿伤的药?”

那伙计一脸鄙夷冷笑:

“你敢乱吃药,我们可不敢乱卖。没医嘱不得抓药,这都不知道。”

无论伙计冷嘲热讽还是挖苦嘲弄,秉诺跟听不见一样。他不死心,想开口又问,就听旁边传来软诺诺的声音:

“程秉诺?”

秉诺回头看,向自己走来的正是季灵儿。满脸笑意,喜滋滋看着他,道:

“好巧。”

秉诺心急如焚,拱手作揖后,又想问那伙计。

灵儿道:

“你跟我说说,何事啊?许是我能帮忙呢。”

灵儿见大厅里人多都看着秉诺,就扯了他的袖角出了门。

秉诺本是一副焦急得不知所措的神态,忽然似想到了什么,诚恳得与灵儿道:

“季姑娘,多谢关心。我知与你仅见几面,实在不该无理开口。只是情况紧急,可否向你借些银子,日后我一定归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说着深深作了一揖。

一片静默,许久不见灵儿开口,秉诺抬头。只见灵儿正在愣神,见秉诺看自己,才讷讷道:

“这是你我相识至今,你说过最长的一句话。”接住又一副欢天喜的样子,说:

“当然愿意,荣幸之至。”

说着将自己的钱袋给了秉诺。粉色暗纹绸缎,绣着数朵花瓣。

不敢言 不敢怨

秉诺与灵儿道谢后,进了医馆排队。

灵儿跟在他身后问,怎得蒋伯父昨日刚开了药,今天就又要请大夫。秉诺搪塞说药方丢了,蒋伯父又是二伯的朋友,自己不敢贸然登门。灵儿一盘算,哪有丢药方的,再请大夫还得靠当东西凑诊金,心下明了定是后院那些弯弯绕。

她直接拉着秉诺出了医馆,向蒋府走去,边走边解释说:

“请了大夫进府瞧病,一定会被人看到的。你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吧。你放心,我请蒋大哥去问他伯父讨药方,一定不给别人知道。”

秉诺听了觉得也在理,就跟着灵儿,两人匆匆往蒋府处去。灵儿与蒋大哥解释后,只稍等片刻,便拿到了药方。秉诺再三与蒋夫子和灵儿道谢,告辞后立马赶去医馆抓药。

抓好药,秉诺着急忙慌回到程府后门,环顾四周,确保无人准备偷偷溜进去时。忽见灵儿就在身后不远处,才是灵儿一直远远跟着他并没有离去。

灵儿被发现后有些不好意思,走近几步赶上秉诺,道:

“我不放心。你一人能照顾了你堂哥?我会煎药,可以帮帮你。”

秉诺本满脸疑惑,闻言微微一笑,道:“多谢季姑娘善心,不用了,这些我都会。时候不早了,你早回吧。我先进去了。”

待秉诺进府后,灵儿才转身离去。她有一丝懊恼自己的莽撞,好端端地在蒋大哥那儿与他告辞了,怎又一路跟了过来,竟还脱口而出要和他进府。在他眼里,自己岂不是太不矜持了。

灵儿懊悔片刻,却又想,就是因为跟过来了,才得以跟他多说了两句话,还听得他夸自己心善。想到这里,又觉得甜滋滋的。

灵儿暗暗对自己说:何必多愁善感,就像姐姐说的,当他作哥哥一样对待,自然就好。既然心里担心,不自觉就一路跟着他,也不算错吧。何须顾虑这么多。

秉诺拿了药,偷偷溜到堂哥院子。院子里依旧空无一人,更加证实了他之前的判断,定是二伯授意。

堂哥额头滚烫,秉诺一面煎药,一面倒水擦身,又将消肿的药涂在伤处。待药煎好,扶了堂哥起来灌下,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秉诺开窗散了药味,一直守到夜深,伸手探堂哥额头温度似乎降下来些,才匆匆离开。

待秉诺回房补了今日的功课,冲了凉躺在床上时,已是累得精神恍惚,眼睛酸涩,似下一秒就要睡着了。他拿了药酒涂擦膝盖,忍着疼揉了几下。揉过后,膝盖里如有百只蚂蚁在骨缝之间爬,又痒又胀,疼得他直冒汗,大口喘气。

秉诺意识开始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间又想起白天在医馆被伙计当众诘问的尴尬。这就是母亲说的,无权无势就是得看人脸色了,自己连伙计的脸色都要看。如果是秉忠呢,他怕是连医馆都不会去吧,自有小厮跑腿。白天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里回转,时而欣慰堂哥的腿好些了,时而又担忧自己所作所为被人发现。他慢慢习惯了膝盖的酸疼,迷迷糊糊间,昏昏睡去。

幸而秉诺的担忧是多余的。

第二日,便听说齐瑞的耳聋已好转,大夫说不日便好。

老太爷高兴,说是罚秉训罚得重了,专门叮嘱膳房拨个厨子给秉训做菜,一门心思照顾他康复。秉诺再偷偷去看时,文姨娘已回来了,堂哥身边也有两人照料,烧已退,人也清醒些了。秉诺便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