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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魅天下/雪山圣女(74)

隐隐约约间,兮兮看到韩珣急急奔到她身边,俯下身来,抱起了她。

他修长的手,带着一丝颤抖握住了兮兮的手腕,他掌心内的暖意如流水般渗入,她试图抽出自己的手,可是他握得很紧,而她,全身的力气只足以令眼睛不闭上。

迷迷糊糊中,兮兮又回到了栖凤宫,躺到了那张不应属于自己的chuáng榻上。

室内所有的宫灯都点亮了,兮兮隐约感到一个接一个的手指抚在她的腕上,聆听她的脉搏。

是宫里的御医吧!

兮兮想说,没用的,我这是中了毒。

她想烈风是她的克星,是他让她喝下了毒药。而韩珣,更是她的灾星,每一次面对他,她就会毒发,然后落到他的手中。

兮兮朝着灯影里那个明huáng色的人影微微一笑,终于熬不过痛楚的煎熬,昏了过去。

宫中资格最老的御医陈儒向韩珣跪拜后,道:“皇上,这位姑娘是中了毒。”

韩珣沉声道:“朕知道她中了毒,朕问你她中的是什么毒?”

“这个老臣多年行医,从未见过,怕是江湖上的邪毒。”陈儒战战兢兢说道,他还摸不透新皇的脾气。不过看样子,这位姑娘对皇上而言,是极其重要的。

“你说你能不能解毒?”韩珣的声音里隐隐透出一丝不耐烦,向来镇静的他此刻竟焦躁不安,很想大发雷霆。

“这个---”陈儒和身畔其他的御医面面相觑后,道:“虽不能彻底解毒,但能解她一时之痛。然后,请皇上再容老臣和其他御医研究良方。”

韩珣暗暗松了一口气,道:“既是如此,那便快些开药吧。”

几名御医为兮兮开好药方,自有宫女前去煎药熬药。

不一会,药汁熬好,两名小宫女,一个搀扶着兮兮,一个喂药。

喂罢药,韩珣吩咐御医们暂且退下。

太监总管冯英低声道:“皇上,夜已深,您该回寝殿了!明日还要早朝。”

韩珣凝眉沉声道:“无妨,朕今夜就宿在这里,你令人搬一个卧榻过来。”

冯英一怔,道:“皇上,这可万万舍不得啊,皇上龙体要紧。”

韩珣原本yīn暗的脸又笼上了一层寒霜,他沉声道:“有什么舍不得,快去!”

冯英施了一礼,无奈的退了下去,慌慌张张地吩咐太监搬了一个卧榻过来。

韩珣摒退所有太监和宫女,仰身斜倚在卧榻上,默默望着chuáng榻上的兮兮。

室内的大灯全部撤去,只余一盏小灯亮着橘huáng的光芒,和窗子里泻入的月光融在一起,jiāo织着映在兮兮的苍白的玉脸上。

夜已深,栖凤宫内一片寂静。

韩珣不及褪去龙袍,依然一身明huáng色袍服,腰间系着金玉琥珀带,他就那样合身斜倚在卧榻上,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qíng,好似波澜不兴的深海。

外殿,候着他的贴身宦官,聚集着一班宫中御医,还有大批近卫军侍卫在负责把守,于着静夜中凭添了几分紧张。

他记得第一次遇见她时,她便是中毒昏倒,否则他是擒不住她的。只是那一次,她很快就挺了过来,可是这一次,她可以吗?他知道,江湖上有些毒,是一次比一次发作的厉害的。

是谁?使她中了如此霸道的毒药?

韩珣百思不得其解。

月色如水,殿内静悄悄的,韩珣觉得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觉得今夜如此漫长,如此难熬。

这样漫长难熬的夜晚,在他的记忆里,是曾经有过的。

第一次,是娘亲逝去的那夜,那夜也是如今夜一般的好月光,本应是团圆的日子,可是她的娘亲,他一直不愿称母妃,躺在御花苑简陋的chuáng榻上,姣美的脸在灯光下是那样惨白。

娘亲牵着他的手,柔声说道:“珣儿,出宫去,不要再做皇子。”

她知道,娘亲本不愿进宫,是父皇硬bī她进宫的,可是进了宫,父皇却又无能力保护她。

他知道娘亲的死是那个人做的手脚,他恨那个人,也恨父皇。

他依然记得娘亲逝去前的那抹笑意,是那样令人心碎。他知道,娘亲是不放心他,不放心他一个人在皇宫里。

所以他发誓要好好活着,坚qiáng地活着。

可是娘亲去了,他的世界只余他一个人。

来到皇宫后,忽然多出来的皇兄们并不喜欢他,他知道,那是因为他比他们qiáng,比他们聪慧,父皇更喜欢他。

两个月后的一天,他记得是八月十五,宫里有盛大的宴会,他吃了一块糕点,他中毒了。

那么多人,偏偏他中了毒。这时候,他才知道小小的他,在这个吃人的皇宫里是多么的无能为力。

一向温和的父皇震怒了,他下令彻查,将所有关联的人全都下了诏狱,严刑bī供。可是查到最后,此事却不了了之,他知道那是因为查到了那个人的头上。

他知道自己的聪明早慧令她害怕了,害怕自己威胁到她儿子的皇位。

那晚,是第二次他觉得难熬的夜晚,所有的御医都无能无力,对着他连连摇头。

也是这样的月色,他躺在chuáng榻上,在黑暗和痛苦中忍受着折磨,在半梦半醒中等待着,等待着传说中的黑白无常来勾魂,等待着到另一个世界和娘亲团聚。

那个时候,他心里是恐惧的。

模模糊糊中,他看到父皇眼角那颗晶莹的泪珠,隐隐约约中他听到父皇无奈的倾诉。

他说,他之所以接他们进宫,是为了令天下人知道,他还有一个皇子,他要自己的孩子活的名正言顺,这样才有机会登大宝。

可是他还是忽略了,忽略了那个人的心狠。

他对不起他们娘俩,若是他也死了,他是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不知道是父皇的哭诉留住了他,还是他自己的坚qiáng意志使他活了下来,总之他没死,大概是他命不该绝吧,他竟然苦苦熬了下来,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父皇于欣喜之中,却要将他送走,送到遥远的西疆做王爷。

他去了。

他知道那其实是父皇在救他。

那时候他心里不再害怕,而是恨。

所以从此后他便不再重文轻武了,他开始喜欢练功。

在西疆,他见识了那里百姓的苦,所以他治理于西疆的治理,令那里的百姓过上了温饱的日子。

他创立了月神帮,为天下人打抱不平。

但是他渐渐的发现他依然是无能为力,因为他的力量只是杯水车薪。

所以他决定做那至高无上的皇,因为这天下本该是父皇留给他的。

是从何时开始有的做皇帝的念头,他都记不起来了,只是知道是这个念头撑着他走过了十多年的风风雨雨。

而今,他终于君临天下,终于做了这九五之尊的皇上,当一番呼风唤雨过后,剩下的只是寂寥。

可是为何心中没有欣喜呢?其实,他要过的本不是这样的日子,这本不是他想要的。

可是他还是费尽心机坐到了这个位子上。

为了什么,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母妃?为了父皇?

可是却不是为了他自己。

今夜,四月十五,又一个月色如水的日子,是他登基为帝的日子,本该是大喜的日子。可是,他却躺在栖凤宫卧榻上,再一次感到了恐惧,感到了无能为力。

他是皇上,他是朕,可是他依然会恐惧,依然会无能为力。

一切皆源于躺在chuáng榻上那个女子。

第19章 水晶帘动

兮兮坐在妆台前,默默梳理着黑色的发。

微风轻拂,水晶帘动。花香满溢,透过帘子沁入鼻间。

四月的阳光温柔地透过窗棂照耀着她纤细的身子,为她笼上了一层朦胧淡然的光环。

醒来好几日了,不曾见到韩珣,新登基的他大概在忙着处理国事,可是兮兮却不知韩珣将她扔在这深宫里意yù何为?他吩咐了不许她出去,也不许任何人来探望她,兮兮和林应娘,还有自己的侍女都失去了联络。

那夜,昏迷前的那一刻,她看到了韩珣眸中那昭然若揭的焦急,好似又回到了儿时。

那时,他们是那样纯粹,纯粹的关怀,纯粹的快乐,纯粹的忧伤,不掺杂一丝一毫别的目的。

可是,如今,一切不同了,永远回不到曾经了。

而更令兮兮懊恼的是,她暂时出不去了。宫里的御医只是暂时解了她的疼痛,可是碎心之毒却没解去,而她却整日恹恹的,浑身无力,好似大病初愈,无法用内力。

韩珣既然就是冷月,那么他是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的,不知为何却不说破,难道他因为忙于国事,忘记了自己还囚禁着她。

兮兮淡淡苦笑,铜镜里映出她迷蒙的笑意,是那样令人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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