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扶摇皇后(171)+番外

此时看客们方将注意力转回,随即便发现刚才还孟扶摇稳赢的战局刹那间天翻地覆,孟扶摇气势无匹的一刀突然在挨近对手胸膛时自动收回,随即便被狂猛真力反弹,半空里一个筋斗倒栽出去,而巴古的鬼头抓,流星赶月般赶上了她的胸口,眼看孟扶摇招式已老,好像还身受重伤,竟然无力躲避,不由齐齐惊“啊!”了一声。

巴古露出了狞笑,孟扶摇半空中拼命挪身想要避开要害,却发现自己经脉刹那错乱,动弹不得。

她绝望的闭上眼睛,眼睫合起那一霎,掠到紫影一闪。

长孙无极到了。

他来得像一抹飘萍般轻,出手却如巍巍山海一般坚实,衣袖一拂间横空一斩,刹那斩断巴古的攻击!

风声停歇,风声歇而长衣舞,长孙无极一手负于身后,一手向前轻点,衣袖里伸出的手指,静静cha在鬼头抓那个狰狞的鬼头双目间。

巴古看着被cha了双眼的鬼头抓,脸色慢慢变了,他森然抬头看向长孙无极,一字字道,“昭诩太子,阁下贵为大会仲裁,竟然cha手争斗,公然袒护你无极一方,不觉得做得太过分了么?”

长孙无极淡淡看着他,道:“本宫却觉得,本宫是在袒护你。”

巴古yīn冷的道,“太子这个玩笑不好笑!”

“本宫也懒得和你玩笑。”长孙无极慢慢收回手,笑道,“我只问你一句,阁下当真是扶风国人么?”

众人轰然一声,都讶异的瞪大眼睛,真武大会有严令,参加者的国籍不许瞒报谎报,一旦发现作伪,立即取消资格逐出大会,并予以严惩,如果这个巴古在身份上作假,那么根本没有资格留在这里。

巴古脸色剧变,立刻道:“自然!”

“哦?那么是本宫错了?”长孙无极一笑,突然看向巴古头顶,扬眉道,“那阁下那假发,怎么突然掀起一块了呢?啊,前额还有个印记?”

巴古一惊,赶紧伸手去摸头,这一摸却没发现异常,他怔一怔,抬眼看到四周恍然大悟的神qíng,立即明白自己上了长孙无极的当,脸色瞬间惨青。

长孙无极已经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负手往回走,淡淡道,“阁下还是自己掀起你的假发来吧,若是劳动陛下的天煞金卫出手,只怕不太好看。”

座中见识广博者看着巴古神qíng,也不禁相互jiāo头接耳,光头,前额有印记的人,在整个五洲大陆是个特别的存在,也只有一种,那就是穹苍的苦行者,这类人奉行“苦修今世”,从不出没红尘,众人也只是听说而已,难道这个自称扶风国人的巴古,是那个最神秘国度的苦行者?而他假发明明没有异常,前额印记更没露出来,长孙无极又是怎么发现的?

长孙无极头也不回往回走,巴古怔在当地不知动弹,忽听耳侧有人低低传音,道:“穹苍修行者向来不许涉入红尘俗世,阁下不仅犯了这真武大会的戒,更犯了穹苍例条,当真不怕本宫传信穹苍,为阁下请来一纸神谕吗?”

巴古抖了抖,惊骇的目光投向长孙无极,这个别国太子,当真如传言一般的可怕,他那么小心,一直隐藏着身份混入最后一轮,直到刚才的魁首争夺战中,才稍稍使用了一点独属于穹苍的手法,并且也掩藏在类似扶风的巫术手段障眼法下,不想竟然还是被他看了出来。

他下意识的目光向裴瑗一溜,又赶紧收了回来,怕又给上面那个窥测人心的长孙无极发现了,有心不承认死扛到底,却又实在畏惧长孙无极最后那一句话,犹豫的站在当地不知该作何决断,战南成沉着脸看着他,问长孙无极:“太子看如何处置是好?”

“在下已尽仲裁义务,”长孙无极淡淡道,“严格说来,刚才巴古使用的已经不是武功,是禁术,亦是违背大会宗旨的一条,如何处置,由陛下圣裁。”

“好,”战南成点头,道:“现剥除巴古……”

“慢着!”

说话的竟然是刚才长孙无极隔开两人后,一直半跪拄刀支地喘息的孟扶摇。

长孙无极刚要坐回座位,听见她这一声身子一僵,再回首时神色如常,眼神却已满是无奈。

他那眼神一掠而过,瞬间长睫掩下遮住眼中神qíng,平静的问:“孟将军有什么要说的吗?”

孟扶摇拄着刀,仰起头,狠狠咽下bī到咽喉的鲜血,大声答,“我不能白白被他暗算了!我要和他打到底!”

满座震惊,看孟扶摇目光有如看白痴——巴古被取消争夺权,裴瑗和雅兰珠斗到现在还没休,看那两人都已jīng疲力尽,无论谁胜都将是惨胜,哪怕孟扶摇受了伤,再要夺这个第一都易如反掌,倒是这个巴古,状态极佳,又有一手诡异禁术,她现在怎么可能是对手?

送到面前的魁首不要,却要到巴古手下送死?

何况现在她再和巴古决斗,就已经脱离真武大会范畴,属于私人仇怨,不再受大会规则限制保护,会出现什么结果,真的很难预料。

这真是个疯子!

孟扶摇半跪于地,视满殿震惊于无物,只死死盯着巴古——她不是疯子,也不是吃点小亏就刺激疯狂不管三七二十一胡乱报复的傻冒,她只是因为,那一霎她真的看见了妈妈!

不是幻影,不是虚拟,是真实的场景,她很确定那一霎的医院和母亲,并不是以往场景的回溯,那一刹她看见母亲chuáng头边那柜子上的花,那是一枝深红的梅花,是梅花!

孟扶摇的手指,深深抠进金砖的fèng,不那么用力,她怕自己的眼泪会立即泉涌而出,那样的泪光闪烁里,前生久违的记忆如画卷铺开,亮光一闪,门fèng推开。

门推开,那个女子轻盈走来,将一朵茉莉放进花瓶里,笑着亲了亲chuáng上的病人,又仔细端详了花瓶里素淡的花朵,不满的嚷嚷:“哎,这花颜色太素淡,赶明儿家里院子里梅花开了,掐一枝最好看的cha着,要最鲜亮的!”

“行了,扶摇,你去吧,”chuáng上的母亲微笑,“云南气候湿热,带点藿香正气水。”

“哎!”她挥挥手,开了门出去,又突然探进头来,道:“不知道要去多久,万一有事耽搁了,梅花开我还没回来,叫隔壁qiáng子给你每日换花。”

“傻孩子,现在才夏天,哪会到冬天还没回呢?”母亲微笑……

那是她和母亲最后的一次见面,相隔至今,十八年。

那年,那个时空,关于梅花的约定,从此长痛于她心,那许多辗转难眠的夜里她无数次目光炯炯的坐起来,想,母亲是不是还在等她?等那朵永远不会由她亲手cha上的梅花?而一直没有等到她的母亲,又会是以什么样的心qíng,在那些弦月微光的夜里细数离人的归期?

就是那年夏,她刚刚定了职称,涨了工资,第一次有钱将母亲送进医院住院,她和她约好冬天时掐最美的那朵梅花,然后那个誓言被命运融化。

然后,就在今天,在异世时空一个前世里再也不会想象出的决战的场合,在那个诡异的对手对她张开掌心的眼睛的那刹,她看见了那朵约定的梅花,看见了母亲,她清楚看见母亲靠在chuáng头,微皱着眉叹息,看见她鬓边又多了许多白发,比她离开时多很多。

正是因为这朵花和这样的母亲,孟扶摇才确定了巴古那双眼睛开启的世界,不是自己的回忆的倒影,而是真正的那个时空的影像投she,她甚至因此确定,前世时空和五洲大陆确实不一样,现在的十八年,不是那里的十八年。

母亲的病,活不过十八年,那只眼睛里看见的母亲,虽然老了些,也不是老了十八岁的模样。

孟扶摇含着眼泪舒了口气,几乎要双手合十感谢上苍,前世和五洲大陆不是一个平行时空!而母亲还活着!她一直以来,那已经快要绝望的坚持,今日终于被证明了,没有错!

正因为如此,她不能放走巴古,这个唯一给了她希望的术士,她要在他身上得到母亲更确切的消息!

孟扶摇支着刀,微微喘息的站起身来,“弑天”平指,毫不犹豫指向巴古。

她不看长孙无极——无论他答不答应,都不能阻止她刀锋所指。

长孙无极却在看着她。

看她眼底的泪花,看她执拗的神qíng,看她摇摇晃晃却决不后退的站姿,看她全身都在发抖唯独伸出的刀锋平定如一泓深渊。

他用眼神微微叹息,那眼神里疼痛如流光掠过,他看着她像看着沙漠里的绿洲,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似乎刹那相望,却又远如千里。

然而爱她,哪怕无时无刻不在担忧着命运的失重掉落,也得,放她飞。

大殿沉静如水,所有人在等待一个回答。

上一篇:凤隐天下/一品废妻 下一篇:千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