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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皇后(266)+番外

他的手指柔软温暖,前段日子的微凉已经散去,彼此都有丝缎般的触感,彼此都颤了颤,孟扶摇一偏头,暗魅却已松开手,淡淡道:“……终是不能留么?不过,日子还长着呢,扶摇,你看,你这个不愿打上任何人印记的家伙,第一次破例为我穿了耳dòng……我但望终有一日你能为我破例更多。”

孟扶摇默然,半晌答:“我的让步,向来只在我觉得可以的范围之内。”

“我知道。”暗魅轻轻地笑起来,笑声似叹息,一声声凉过冬日寒风,却又一声声长过qíng丝万缕,“如果真的再没别的破例,有过这一次,也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他站起身,递过来一个小小盒子,转身走了出去,将至门边时扶住门框,没有回首只淡淡道:“扶摇……真希望你不会让这个耳dòng长拢。”

孟扶摇抿着唇,打开那小盒子,里面是一颗雪白的丹丸,拇指般大,幽香迫人,孟扶摇嗅不出什么成分,却也知道这东西一定珍贵无伦,她转头,看看暗魅离去的方向,又摸了摸自己耳垂,良久,轻轻的叹息一声。

※※※

轩辕昭宁十二月二十一,冬日寒冷,滴水成冰,轩辕和大瀚边境的莽莽山脉覆雪万里,沉默蹲伏于苍茫大地,遥瞰两国戒备森严的边境。

今冬特别的冷,昨夜甚至下了一场大雪,雪厚尺许遍地银白,家家户户掩门守火,任那雪地平整如貂毯,一色深白无人踩踏。

清晨,霞光淡淡,在雪地上嫣红银白的铺开去,有种收敛沉静的华艳。

却有“咯吱咯吱”的艰难踏雪声渐渐从远处传来,伴随着嘈杂的语声,雪地上多了几道迤逦的深脚印子。

“奶奶的,这天气,还得出门守哨!”

“不就是怕对面的瀚军捣乱么,其实也就是虚张声势,他们皇帝还在我们这呢。”

“我说这鬼天气,人家还不是闷在帐篷里烤火,打仗?咋打?”

“郑护军也真是,拿咱们不当人!”

纷乱的语声惊破雪后的空深寂静,轩辕国东北边境长策守军松松垮垮挎着刀剑一路艰难跋涉过来,他们是今天负责边境巡逻的小队。

习惯了偏暖气候的长策守军,分外耐不得寒,此刻勉qiáng出门放哨,一个个穿得狗熊似的,军中赶制的新棉袄过于粗糙,穿进去两根胳膊便成了萝卜,直直挺那里,别说拔刀,自己想摸到自己屁股都难。

当先的小队长懒懒的爬上一个高点的山坡,往对面隔了一条不算太宽的河的寂静沉沉的瀚军帐营看了一眼,道:“我说这天气鬼会出门!屁动静也没!走,回去!”

众人高高兴兴应了,转身就走,走在最后一个的突然回身,道:“咦,什么声音?”

他回身,便看见对面,铁丝荆棘网后面的河面上,突然传来了马蹄之声,随即看见一队深红甲胄卫士,火般的出现在对岸。

那队卫士在雪地里慢悠悠的“驰骋”,手中还晃着弓箭,那士兵一看便乐了,笑道:“哈,哪家的傻子,这么厚的雪出来打猎?”

众人都哈哈的笑,那小队长道:“咦,这是哪家的军队?大瀚军是黑甲啊。”

“管他哪家的,总之和咱没关系。”众人转过身,突然看见对面当先一个汉子扬了扬弓,随即他马前跑过一只兔子,那兔子直直奔过河上冰面,钻过铁丝网,向这队士兵奔来。

那小队长来了兴趣,笑道:“好肥的兔子!既然送上门,带回去打牙祭!”

他弯弓搭箭,一箭飞she,正中兔子前心,众人都叫声好,那小队长洋洋得意,笑道:“不过是只兔子,当年在定河战场……”

他的语声突然顿住。

四周的欢笑突然顿住。

众人惊骇的转头,瞪眼,看见小队长的胸口突然多了枝红羽重箭。

小队长缓缓的低下头,看见自己胸口箭羽颤颤,在寒风中无声飘摇,那箭是冷的,那箭端涌出的血是热的,然而这是生命里最后的热度,很快,他便要和这身下的雪,一般的冷了。

他轰然的倒下去,睁着眼,血光溅上铺了霞光的雪地,比朝霞更艳几分。

在最后坠落的视野里,他奇迹般的看见了对面she箭的那个人,看见他清俊英挺的眉宇,平静森凉的眼眸,看见他居然单臂持弩,另一只手臂袖子软软垂下。

听见他一字字,冷冷道:

“你、杀了、我家瀚王的、兔子。”

※※※

“你杀了瀚王的兔子。”

五洲大陆有史以来最彪悍最无耻最荒唐的开战宣言。

此宣言迅速风靡五洲,原本就已名动天下的那位传奇瀚王,再次因为他和他被杀的兔子名闻各国。

在以后的很多年,还有人以此作为挑战的代名词——我要揍你!为啥?你杀了我的兔子!

然而这句宣言的被宣告者轩辕,此刻却陷入了尴尬而无奈的境地。

大雪之日,大瀚瀚王“狩猎”侍卫以瀚国兔子被杀为由,悍然she杀轩辕守军,随即轩辕长策军立即意图反击,却发现只是刹那之间,瀚王王军已恶狠狠压上阵前,而原先就在边境的瀚军,衣甲整齐遥遥在后。

他们并不进攻,却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和绝对百战铁血的杀气兵锋,狠狠压上已经多年没有征战过,刚刚换防还对地形不算太熟的长策军面前,巍巍大军,沉沉刃寒,似一道山般yīn影,压在轩辕军心头。

长策军火速向昆京传递军qíng,摄政王整整开了一天的朝会,一堆大臣掩面唏嘘,为大瀚孟王的无耻而伤心哀叹——孟大王的封地虽然接近轩辕和大瀚的边境,实际上最近的也还相差数百里,这谁大雪天气跑出几百里去打猎?这谁一只兔子便轰上了人家一军?这是打猎么?这是打劫!

大瀚瀚王,比大瀚皇帝还牛叉的,一脚蹬上了轩辕的脸!

脸被蹬了的轩辕,鼻青脸肿的开会,他们很聪明的赶紧先去找还滞留在昆京的瀚皇,结果驿宫里不出意料的人去楼空,饶是轩辕晟一直派人注意着瀚皇行踪,也没能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最后轩辕晟很无奈的,派出手下得力大将,五军兵马都督唐如松,率军十万驰援边境。

唐如松大军开拔之日,摄政王亲自送行,高台上金爵赐酒,唐如松一饮而尽,掷杯于地朗朗誓言;“不斩孟扶摇誓不回!”

此豪言壮语传入轩辕后宫,“宇文皇后”长长甲套敲在花梨木桌面上,露出一个妩媚的微笑,轻轻道:“亲,你走错方向了。”

大抵她眼神中笑容太毛骨悚然,远远过来的轩辕旻抖了一抖。

孟扶摇看见他,招手唤他过来,戏子赶紧一溜烟的过来,谄媚的给女王陛下捶腿,孟扶摇看看他指甲里的泥土,嫌弃的一脚踢开,道:“又去拔东家菜讨好西家了?”

轩辕旻正色道:“不,最近天冷,长不出菜了,我命人到外面集市上买了菜,帮她们栽进去。”

孟扶摇抚额……qíng种,真是qíng种。

轩辕旻笑嘻嘻腻上她的膝,道:“走了个唐如松,还有三个呢,好歹两手两脚都得砍掉啊。”

“政治是很美妙的东西,需要温qíng的面纱,不要说得这么血淋淋。”孟扶摇戳之,“放心,总有办法解决的。”

戏子仰头瞅着她,突然道:“朕在不在你最后的解决名单内?”

孟扶摇垂眼,缓缓和他对视,随即微笑,道:“你说呢?”

戏子笑而不答,又转了话题:“朕可不可以猜猜你到底是谁?”

孟扶摇抓了个胡桃很gān脆的塞他嘴里:“不可以。”

戏子哀怨的以袖掩面,唱:“银河长天未央殿,妾妃空守泪烛前……万岁,你又被哪个狐媚子迷鸟心……”

“万岁要去杀狐。”孟扶摇踹开“妾妃”,“滚吧。”

“妾妃”扭扭捏捏一步三回首的去了,曼长唱腔老远犹自传来:

“呀呀啐……你……杀了……我……地……兔子……”

※※※

轩辕昭宁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三,轩辕遭遇立国以来最为内忧外困的一刻。

继大瀚孟王兔子被杀之后,和轩辕一直邦jiāo一般的上渊,突然在轩辕大瀚对峙之时,向轩辕发起责难,提出当年上渊国主齐寻意母后曾离奇死亡,疑凶手为当年的太渊太子妃、太渊皇后轩辕氏,轩辕皇后已薨,这桩旧案便要着落在轩辕国,请轩辕jiāo出幕后主使,并对此有所jiāo代,以全上渊国主为人子者之孝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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