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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皇后(326)+番外

长孙无极收回巾帕,叹了一口气道:“幸亏是我……换成那个火爆xing子的家伙,八成就直接让你再次出血。”

孟扶摇不服气,头一昂道:“错了吗错了吗?”

“大错特错!”长孙无极冷笑,“你这个说法实在侮rǔ了我们。”

“真严重。”孟扶摇咕哝,“好吧我承认你们意气高洁,从来不为他人皮相所动。”她探头看看,见四面都是低矮的连排房屋,圈着矮矮的墙,皱眉道:“这是什么地方?”

“好像是太监仆役住的地方。”长孙无极道,“你知道的,皇宫中有些犯错被黜生有疾病或者年纪老迈的太监宫女,一般都会另辟地方集中居住。”

“其实就是扔一边自生自灭。”孟扶摇顿时明白,叹口气道,“都是可怜人……咱们走吧,过几天找个机会再解决掉那些混账。”

她刚转身,长孙无极却突然“咦”了一声。

孟扶摇回身看去,便见长孙无极目光落在屋檐之下,那里屋角的暗影里,蹲着一个人,看背影是个老者,白发散乱的披在肩上,正用根糙杆儿,在地下画着什么。

这谁半夜不睡门外画画?孟扶摇好奇的瞅了一眼,正想走开,那老太监突然“荷荷”两声,扔了糙杆向后便倒。

孟扶摇赶紧掠下去扶住,一扶之下先皱了皱眉,十分讨厌太监身上的尿骚味道,一抬眼看见老太监满面污脏,太长时间没洗的头发纷乱的披下来,被脸上没擦尽的饭粒粘住,辨不清五官眉目,此时正张着嘴,双眼浑浊的瞪着,嘴角边流下涎水来。

看那样子是中风,或者什么疾病发作,孟扶摇拍拍他的脸,道:“老丈……老丈……”

那老者努力睁开眼,目光触及她的脸,眼珠子突然凝住了,僵在眼眶里一动不动,木木的定在那里,孟扶摇差点以后他看见自己就死了,吓了一跳,连声呼唤,老太监挣扎着,似乎想呼叫,又似乎想挣脱她,但是僵木的身体动弹不得,所谓的大力挣扎不过是轻微的颤抖,看在孟扶摇眼底,还是中风发作的症状。

“死人!又窜出去发疯!”

身后突然有开门的声音,一个衣衫凌乱神qíng麻木的妇人嘟嘟囔囔大步跨出来,骂骂咧咧道:“死老疯子,半夜三更的不睡觉,整天在外头挺尸!”蹬蹬蹬的过来,劈手从孟扶摇手中抓去了那老太监,也不看孟扶摇一眼,横拖竖拽的便将老太监枯木般的身子拽走,一脚踹开门将人扔进去,再一脚把门反踢,砰的一声整间屋子都抖了三抖。

孟扶摇看得好气又好笑,对身后长孙无极道:“我第一次知道我原来是透明的。”

长孙无极却没有答话,他正出神的看着地面,不知道为什么,月光下他脸色突然有些苍白,那白中还透出一点惨青,眉梢眼角,也似乎有些隐约的波动,似乎有什么事正震动他的心神,并且……让他愤怒。

孟扶摇难得看见他这样的神qíng,心中一惊,一转头也向地面看去,长孙无极突然动了动,看他那动作似乎想伸脚将地面图画擦去,然而那脚伸到一半便又缩了回去。

孟扶摇蹲在那里,盯着地面上的画。

很杂乱,很抽象,标准儿童式涂鸦。

三幅画。

第一幅隐约看出是宫室,很普通的宫室,不是现在的璇玑皇宫的复杂式样,还有衣着简单的女子,和一个太监打扮的男子,似乎正在对话。

第二幅似乎是个房间,也是千篇一律的普通房间布置,chuáng几盆架,垂着幔帐,那个太监蹲着,手伸在幔帐后面,那里隐约露出方方的一角。

孟扶摇瞪着那副画,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第三幅似乎换了个地方,陈设比较多,一个女子伏在地下,上头立着满头珠翠的女子,还有清瘦的少年,廊柱幔帐后躲得有人,似乎是那太监,手指紧握住帐幔,老太监用几个紧密混乱的线条代替,画出那份压抑呼吸的紧张。

紧张!

孟扶摇没来由的眼前一黑,心脏立即也开始怦怦跳起来,她按住心口,挣扎着抬头看向长孙无极,长孙无极一直盯着第二幅画,眼底露出疼痛悲伤的神色,孟扶摇不知道他在悲伤什么,只是看着那样的神色,便觉得心中“咚”的一声,仿佛一件重物沉沉坠下,将五脏六腑瞬间砸得剧痛。

两人这一霎都在疼痛的沉默,如同此刻立于庭院之中想走却挪不动步子一般,yù待逃避而逃避不得。

孟扶摇痴痴的转目看第二幅画,心中却十分抗拒再多看一眼,脑海中白亮的画面重来……黑暗的空间……伸进的带着尿骚味的手……细长超过常人的手指……

孟扶摇晃了晃,不待长孙无极去扶,霍然站起,大步过去,一脚踢开了刚才被踢上的门。

散发着浊臭气息的屋子里,那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给破chuáng上老太监抹汗的中年妇人愕然抬头,便见孟扶摇大步生风的进来,直奔老太监,伸手一拎将他拎起便走。

“慢着!”

那妇人霍然跳下chuáng,伸手抓起墙边竹木扫帚,霍霍一挥恶狠狠道:“你什么人!竟然进宫抢人!”

孟扶摇倒听得笑了一笑,不过那笑意也是冷的,她晃晃手中意识模糊的老太监,冷笑道:“对,进宫抢人,我想抢谁就抢谁,识相的滚一边去。”

“还有没有王法了!你给我滚!”那妇人挥舞着扫帚扑上来,孟扶摇手指一弹将她定住,抬眼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深宫苦难,相依为伴,你倒也算是有qíng有义,看在这份上,我不杀你……我问你,他是谁?”

“呸!”那妇人一口浓痰啐出来,“你爹!”

“我爹早死了。”孟扶摇森然笑,“你这么想我爹,我送你下去见他可好?”

“你这混账!”

孟扶摇皱着眉,看着这个苦熬深宫囚人岁月,早已失了本xing也早已不畏生死的妇人,一时倒觉得有些棘手,然而眼见这老太监未必能说出什么来,她需要从这妇人口中得到些信息,想了想,抬手也抓了她过来,一边拎一个,迈出门去。

这地方偏僻无人来,闹成这样始终没有侍卫经过,孟扶摇大摇大摆拎着两人回到驿馆,长驱直入内室,将两人向地下一掼,大马金刀一坐,道:“看见没,带你们出宫了,有话好好说,给你自由。”

她是对着那妇人说的,这老太监,没搞清楚他身份和纠葛之前,她不会许诺自由。

“出宫了?”那妇人爬起来四处张望,扒着窗棂看了看,一眼望见驿馆里成片的高树,宫中是没有树的,顿时明白自己确实出了宫,当即拍着膝盖大笑起来。

“哈哈哈,出宫了,哈哈哈,出宫了!”

她扑过去拼命摇那老太监:“老路,老路,出宫了!咱们终于熬出去了!以后再不怕人来杀你了!哈哈,我们出来了!”

孟扶摇听得最后一句,眉毛一挑,“谁杀你?”

“关你什么事。”那妇人薄薄的嘴皮子一撇。

“不关我事。”孟扶摇微笑,“你们哪里关我的事?我看我还得把你们送回去,继续被杀才对。”

那妇人默然半晌,看着地上不住颤抖的老太监,突然道:“你想知道什么?”

“他是谁?他在宫里的经历,还有你的经历。”

“没什么好说的。”妇人冷冷道,“他是老路,我的对食,比我早进宫很多年,我犯错进暗庭的时候,他已经在里面,至于为什么事被打发进去的,我问过他,他没说,在进暗庭之前,他是早先盈妃娘娘宫里的粗使太监,盈妃娘娘bào病薨后,她宫里很多人都被打发进暗庭,没两年就死得差不多了,就活他一个,我进暗庭很得他照顾,便结了对食。”

盈妃……孟扶摇将这个封号咀嚼了一阵,没觉出什么特别意味,想了想道:“皇宫西南角一丛矮树后有一座废弃宫室,你知道那是哪座宫殿吗?”

“那里有宫殿吗?”妇人摇头,“西南角有块地方是禁地,我们做宫女的时候都不允许过去,没见过。”

孟扶摇皱眉,换个方式再问:“盈妃的宫殿,叫什么名字?”

她记得当初在官沅牢中遇见的那个男子,曾经说过彦凌两个字的音,她查过璇玑所有的地名,没有找到和这两个字发音近似的地方,现在便想起,大抵是宫殿名?

“不知道。”那妇人还是摇头,“盈妃娘娘十四年前就薨了,我八年前才进宫,哪里知道她的事。”

“十四年前……”孟扶摇心中一震,道,“老路什么时候进暗庭的?也是十四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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