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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皇后(356)+番外

“别走,咱们谈谈心。”

带笑的语声传来,那男子身子一僵,忽然向地面一扑。

一扑之下,他的身形突然不见了。

孟扶摇怔了一怔,再一抬头那男子竟然又出现在三丈之外,连方向都换了。

这是什么?遁地?障眼法?伪装术?扶风多异术,这又是哪一种?

那驭láng男子身子一伏又一起,一眨眼又远在数丈之外,还换了个方向。

孟扶摇gān脆不再追,立在原地抱胸冷冷看着。

那男子身子飘在半空,似乎有些得意的回头看看孟扶摇,他用这一招在无数高手手上逃生,前几天连个顶级高手都因此被他逃脱。

然后他觉得戏耍够了,准备逃之夭夭。

再次一伏时突然看见一双靴子。

淡紫银云纹,垂一截同色袍角,在风中悠悠的dàng。

驭láng男子素来以机变见长,看见这双靴子贴这么近立知不好,还想再使自己的异术,不知怎的身子一伏间却再也使不出。

而面前靴子突然轻轻一踢。

看起来也不怎么快,也不怎么猛,驭láng男子偌大的身子却立刻被毫无抗拒的踢起,在半空划过一条瘦长的线,落入好整以暇等着的孟扶摇手中。

拎着男子衣领,孟扶摇晃啊晃,笑:“可逮到你这土拨鼠。”

那人的头却突然悬空扭了过来,夜色下一张平平板板没有轮廓的白惨惨的长脸,乍一看见,鬼似的吓人一跳。

随即他眉毛鼻子眼睛突然都垂了下来。

像是被火烤着的蜡人在融化一般,所有的五官一瞬间都在向下塌陷,一张脸突然就横七竖八不成个模样。

孟扶摇这回真的被这诡异的脸吓了一跳,恍惚间好像自己拎着一个瘪了气的气球或是只是一层画皮,说不出的恶心,赶紧往地上一扔。

那人一件衣服一般软塌塌往地下一叠,没了动静。

“死了?”孟扶摇皱眉,“我什么都没做,也看着他没有服毒自杀,怎么就死了。”

“好像是魂术的一种。”长孙无极走过来,“扶风异术中有一种魂术,或者术士分魂于死人之尸,cao纵他们行事;或者术士以异法采人之魂控制,一旦发现不对,可在千里之外掐灭那缕生魂,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哪一种了。”

孟扶摇用脚踢开那具皮囊,回身看自己的护卫已经砍瓜切菜般解决了那批胆大包天挑衅的牧民,正呼啸着驰来包围住了那一批来历怪异的人,然而那些人看见驭láng男子之死,便仿佛得了通知一般,一个翻身无声无息栽倒,将自己解决得gān脆利落。

剩下的那些láng已经不足为虑,jiāo给三百jīng锐解决,孟扶摇不甚满意的看着一地尸体,喃喃道:“这些是什么人?看起来完全是有组织有纪律有秩序的地下杀手帮啊……”

云痕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群这个部落的男女老少,领头的满面皱纹的老人深深弯腰单手抚胸:“感谢布和大鱼神!感谢神的使者光降救我全族!”

孟扶摇望天……大鱼神……她堂堂大宛女帝,现在成了一条鱼的属下了……

扶风三大族内各种分支部族多如牛毛,各自有各自的信仰,图腾有蛇有兔有鱼有狗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事,据说甚至还有马桶的,如今沦落为一条鱼的使者还算好的,总比马桶好。

孟陛下一向不耐烦迎来送往,把说客气话的事jiāo给长孙无极,自己拉着云痕去一边咬耳朵:“你怎么在这里?”

云痕微笑着道:“何止是我?这里还有你一个熟人。”他带着孟扶摇钻入一个帐篷,昏huáng蜡烛下,地毡上躺着一个人,一个当地少女正守在那人身边,用一双惊惶的眼眸的望着帐外,看见云痕进来顿时神色一喜,目光亮亮的在他身上移不开去。

孟扶摇窃笑,心想莫不是云痕的桃花?哎呀少数民族妹妹好生甜美,云家公子真有艳福,正要调笑几句,眼光落到毡上那人身上,顿时蹦了起来。

雅兰珠!

“……珠珠?”孟扶摇瞪大眼睛,结结巴巴的道,“珠珠怎么会在这里?”

珠珠不是在大瀚么?她还去信通知姚迅过来时记得问珠珠一声要不要回家,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凑过身去看雅兰珠,见她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却没什么不对劲,但是没道理吵成这样都不醒,出了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云痕皱眉看着雅兰珠,“五天前我在扶风和大宛的边境遇见她,当时她看起来赶路十分急迫,说了没几句话,她突然便倒下来,只来得及和我说一句话,请我想办法送她回发羌王城。”

“然后你们被追杀?”

云痕犹豫了一下道:“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我们一路过来,其实看见很多部落被毁,看起来并不像是追杀我们的,但是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寻找追杀我们顺便毁了部落。”

孟扶摇看看云痕脸色,一伸手搭上他腕脉,云痕要让开,孟扶摇已经缩回手,皱眉道:“你身上新伤旧伤,最早的伤根本不是五天前的,还有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你到底遇上了什么事?”

她目光在云痕脸上身上转来转去,他憔悴许多,一身灰尘,显见最近过得很苦。

云痕默然不语,幽瞳中星火闪烁,让开孟扶摇bī视的目光。

“好,你不说。”孟扶摇直起身,冷笑,伸掌一拍,她的侍卫头领应声而至。

“传信回国,让纪大将军不管用什么办法,给我去太渊,把燕赤和云驰两个老匹夫弄来,乖乖听话就请来,不乖乖听话就牵来,太渊要gān涉就灭了太渊,就这样。”

侍卫头领一躬身便走,云痕已经急声道:“别!”

孟扶摇的人哪里管他说什么,他们向来只忠于孟扶摇一人,停也不停便走,孟扶摇一边冷笑,不说话。

云痕只好无奈的道:“家族中出了些变故。”

挥挥手令侍卫头领退下,孟扶摇凑近身:“嗯?”

“我上次回去,”云痕斟酌着最温和的用词,“义父对于真武大会的成绩不太满意,要我游历天下将武功再提升提升,我便出来了,谁知道燕家听说了我的身世,去信向义父要求我认祖归宗,义父以为我心存怨望忘恩负义,所以……”

孟扶摇冷笑起来。

用词再温和还是听出了这是什么事儿。

因为云痕没有在真武大会上拿到云驰希望的荣耀,助家族在太渊政坛再上一层,所以云驰一怒之下放逐云痕,恰逢此时燕家前来要人,大抵云驰认为云痕勾结燕家,害怕再留这个义子对自己不利,gān脆给他按上个勾连敌国啊谋反啊图谋不轨啊之类的大罪,还一不做二不休的追杀他,想斩糙除根。

该死的老匹夫!

不过这事里面应该还有隐qíng,云驰当初收留云痕,动机本就未必单纯,燕家要人是迟早的事,不至于让云驰bào怒至此,八成其中还有什么事儿,云痕触怒了云驰。

她猜得确实一点不错。

云痕垂下眼,调开目光,不想告诉孟扶摇,义父要求他回归燕家,想办法和燕惊尘套近乎拿到雷动诀,他拒绝了,他不想回燕家,更不想回燕家做间谍,义父还不知从哪听说了他和扶摇的jiāoqíng,要求他向扶摇借兵,助他夺太渊帝位,这更是……绝无可能。

他从来就不愿扶摇陷入权yù争夺之中,怎么会拿这样的事来烦她?

和义父那些荒唐的要求比起来,他宁可选择流làng天涯。

从云家离开的那天,大雨倾盆,他只背着自己的剑,离开养他二十年的云家大宅,自始至终,头也没回。

过去便过去了,云家给过他的一切,他用多年的忠诚做了报答。

为云家辛劳许多年,到头来云驰只因为一件事的不如意便弃他如敝屣,这样的命运,其实他早已心有所悟。

他记得自己进入云家的过程——他从泥坑里爬出来,爬了一夜爬到附近云家的祠堂,前来祭祖的云驰的第一选择,是一脚踢开他。

他被踢了数十脚,踢得全身骨折多处依旧死死不肯放松云驰的脚,他不求云驰救他,只求他帮忙把母亲好好掩埋,他的坚持惊动得云驰诧然下望,才改变了主意。

云驰看中他的坚忍,收养了他。

他这个义子,对义父来说,说到底也就是个忠心不改的属下罢了。

云家诸子都不成器,而他少年时便有奇遇,早早成名,云驰渐渐发现这个义子的用处,才开始倚重他,到得如今,不过一笔勾销罢了。

那日他出了太渊,也不知道往哪里去,突发奇想,想顺着扶摇当初在五洲大陆行走的路再走一遍,于是他去了无极,遭遇追杀时他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他以为义父逐出他已经算是一刀两断,不想他居然下得死手,猝不及防中受了伤,自此那般的行走之路便十分艰难,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向扶摇求助——他宁可死,也不想那样丧家之犬一般出现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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