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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皇后(60)+番外

叫声更远的传开去,极其有穿透力的穿过重重屋宇,穿过街道。

四周的汉族百姓也慌乱起来,在家的赶紧砰砰砰的关紧房门,互相告诫着,“千万不能出去,要出大事了!”

在街上的人们,靠近孟扶摇的赶紧跳开,大声申明,“我不认识他!不认识!”

更有一些人,后退的同时捋起袖子,讨好的对愤怒的戎人大喊,“戎家兄弟们,这个小子侵犯了格日神的尊严,杀了戎家兄弟,咱们也看不过去,咱们去通报县令……”

街上闹哄哄,顿时乱成了一锅沸腾的粥。

孟扶摇一把将那戎人尸体扔回地面,冷笑,“众生相!众生相!”

宗越不动声色站在她身后,道,“你现在不是感叹众生相的时辰,你要紧的是不要将事态进一步激化。”

他说得轻描淡写,孟扶摇却听得目光一闪。

不将事态激化,不让这戎人被杀的消息传出引发全城戎人bào动,导致更多的人死亡,唯一要做的就是将在场的戎人全部杀掉!

风雷隐隐,gān戈将起,一旦城中占绝大多数的戎人bào动,等待姚城人的将是一场浩劫!

想着那样的后果,孟扶摇的眼色变了,眼底渐渐浮上一层如网的血丝,她霍然抬头。

迎面cao刀冲来的戎人呼啸着举刀奔来,随即便看见对面那个清瘦少年,眼神一瞬间变得极为可怕,如果说刚才还是一柄出鞘的锋利的刀,现在刀沾了血,杀了人,成为了真正可致人死地的杀器!

那样的眼神,让他们看见决心……和死亡!

打头的男子和这样的目光相遇,没来由的便觉得心中砰然一撞,下意识的发一声喊向后便退,他退得突然,后面的人还在埋头猛冲,顿时砰的撞在一起,引起一阵不满的大骂。

骂声未毕,孟扶摇突然动了。

她一掀衣袍,突然pào弹般直冲出去。

身形在半空中冲击过快,拉出一条黑色pào弹般的长线,几乎在那黑色人影刚刚摄入人群瞳孔的刹那,孟扶摇已经冲到了戎人的人群中心,二话不说便拔刀。

“呛!”

刀光在浅淡的阳光下闪耀着如白虹,只一霎便到了众人头顶,刀光盖过日光,泼水一般罩下!

刺、戳、搠、劈!

身起、肘出、腿踢、厉踹!

人体和人体接触的时间短如星火,一碰即分,一分开便有大蓬大蓬的血花绽放开来,这里的血花刚刚怒放,那里的擦撞再次发生,发生的刹那又是一蓬艳丽的血花。

孟扶摇冲入人群的身姿如同一道黛色的飓风,穿行入长刀与肌ròu的堡垒,所经之处,带出左右纷飞的血雨,她出刀和收刀一样快,收割生命和收割稻糙一样简单。

当断不断,反受其害,该杀的时刻,孟扶摇不会给自己时间犹豫。

这是一场无声的屠杀,孟扶摇每刀出手都顺手点了对方xué道,以免惨叫传到巷子外引来更多的人,刀身不断入ròu再拔出的声响沉闷却惊悚,一具具尸体无声的倒下去,这种沉默的死亡只会令人更加心生惊怖,在第十三个人被割完稻糙之后,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拔刀的拖刀后退,逃开的呆在原地,捋袖子要帮忙的抖着腿,裤裆出现可疑的cháo湿,砰砰砰关门的将偷看的眼睛从门fèng移开,虚软的背贴上门板,这一贴才发现满背心都是冷汗,冰凉。

孟扶摇重生以来从未杀过这么多人,也从未这般杀人,却毫不手软,作为一个穿越客,她并没有鲜明分出戎汉种族,但她知道,妇人之仁不适用于乱世,而以杀止杀有时候是扭转大局的唯一办法,她不惮于以少量鲜血的流出,来阻止火药桶般的姚城被有心人挑起的火种引爆,阻止姚城苍生之乱,血流漂杵的结局。

眼见还有三个戎人终于要逃,孟扶摇腿一抬,乌云般从他们头上卷过,落在他们前方,劈手夺过最前面那个的刀,反手一掷。

刀如穿麻花一般将三个同方向逃窜的戎人钉入地下,最后一个被巨力撞得脱离刀身,摇摇晃晃前冲几步,趴倒在街边一条水沟旁,鲜血将半条沟染红。

何止是半条沟,整个一段街面,鲜血已流成沟渠,横七竖八缓缓流过青石路面,像是无数条巨蛇在扭曲蠕动。

满街泥塑般的人,僵在那里不知道动弹,孟扶摇一人立于血泊当中,仰首,向天,一叹。

叹完了两手在衣服上擦擦,很爱惜的还刀入鞘,她一般用三种武器,小匕首藏在肘弯或袖里,方便偷袭或自卫,长鞭拴在腰间,用于逃生或不想杀人时的对敌,只有这把刀,她佩在身后,这许多年来第二次使用,用来大批量杀人。

刀名“弑天”,死老道士传给她时,神色慎重,称这刀中有莫大秘密,不过孟扶摇从未发现过这秘密到底是什么,然而刀确实是绝品,明锐得就像一流杀手对敌时的眼神。

她仰头看看天色,不知何时阳光已经淡去,起了一层层鱼鳞样的霾云。

身后,一直堵在巷子口引开路过的人注意力的姚迅和宗越的手下松了口气,抹抹因为这场惊心杀戮而渗出的冷汗,看孟扶摇的眼光都不同了,老汉一家,早已瘫在地下说不出话来。

只有虽然没有cha手,却一直站在孟扶摇最重要的后背位置,有意无意掠阵的宗越平静如前,甚至还微微笑了笑,道,“该是我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他上前,取出一个小瓶,在每具尸体上撒了撒,那些伤口立刻狰狞的扩大,发出ròu体焚烧的滋滋声响,血ròu逐渐消融,骨骼逐渐软化,最终化成了一摊细碎的骨屑,被风一chuī便飘散在天地间。

一个人在这世间的全部痕迹和存在,便在弹指间被消弭。

老汉蹬蹬蹬的奔过来,急急的拽宗越和孟扶摇,“快走,快走,戎人经常在外游dàng,有群人要过来了!”

孟扶摇扶起老汉媳妇,道,“这批人失踪,定有他们的同伴寻上你家门来,你们赶紧和我走。”

她匆匆离去,宗越本想留着,看完这些尸体全部化尽再走,忽然眉心一皱,脸色一白,他伸手抚了抚心口,侍候他的属下赶紧上来,拥着他离开。

当这场杀戮的制造者全部离开,巷子中的人才如梦初醒的从震惊中醒过来,他们惨白着脸互相望了望,都在对方眼中看见深切的恐惧,然而那目光一碰就掉开,所有人都擦擦身上被溅上的血迹,默不作声的走开,回家,将门闩牢牢栓紧,将门用顶石顶上。

他们虽然在生命威胁之前有直觉的趋利避害之举,然而到了这时也会自觉的维护孟扶摇所造成的局面,都准备沉默的,将这个下午发生的事qíng永久的埋在心里,直到危机真正过去。

危机真正过去了吗?

昏huáng的夕阳降下去,暗昧的月亮升上来。

今晚的月像是蒙了一层雾气,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那些街巷、小道、树木、建筑,都朦朦胧胧罩在一片灰色的流动的雾里。

小巷里的水沟,先前漂在水里的鲜血已淡去,水面反she着一层粼粼的光,水沟旁生着暗褐的野糙,形状有点怪异。

水沟里伏着的先前那最后被孟扶摇一刀穿身的“尸体”,突然动了动。

第十八章 步步紧bī

月色惨青,照上沟渠。

沟渠里漫生野糙,将那尸体掩在当中,良久,那具“尸体”手指一蜷,抓住了沟侧的野糙,挣扎着,缓缓支起身体。

他喘息半晌,一点点从泥浆里爬起,满身的鲜血和淤泥,不住从衣角往下跌落。

他背后一道狰狞的伤口,足足好大一个dòng,翻出血ròu露出白骨,在深浓的夜色里,看上去令人惊心。

那是孟扶摇最后一刀穿三人捅出的伤口,其实原本没有这么大,中刀刹那这人借着冲力前冲跳进沟里,背心里的伤根本不致命,但是宗越的化骨散帮了忙,将伤口蔓延开来。

至于为什么没有继续蔓延,像那其余十几具尸体一样化为骨屑飘散,宗越如果在这里,看见沟边那奇形怪状的糙,就会明白了。

“钩糙”是宗越化骨散里一味主要成分的最大克星,这糙一般生在峭壁边,如今竟在这沟中出现,这人跌落时压碎钩糙,断糙落入水中,被溅起的水花又带起,冲入了他背心的伤口,阻断了化骨散进一步腐蚀的效力。

难得使用的化骨散,居然遇上了钩糙,数量很少的钩糙居然生长在这小城陋巷的水沟旁,又恰巧救了这落入水沟的戎人一命,使他成为这场灭口杀戮里的漏网之鱼,这世事之奇巧,只能说冥冥中自有天意。

天意要让密织的秘密之网撕裂一道缺口,来造就一场乱世烽火,成全一个女子的绝世之功。

那戎人挣扎而起,在惨淡的月色下一阵喘息,粼粼的沟渠死水倒映着他的脸,一脸不甘的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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