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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皇后(84)+番外

她下意识的转头,那坐在角落里的人却偏过头去。

她目光一阵环扫,满帐高高低低坐着彩袍将领,除了正襟危坐的主将图贴睦尔,其他人都在或吃ròu或喝水或大大咧咧抠脚丫子,满帐里飘dàng着油茶牛ròu羊毛和男人汗臭混杂的怪味。

在主帐中抠脚丫?全天下没有谁会这样治军,这是故意给她下马威,表示轻鄙来了。

她还没看完,正面坐在主帐里的人却语气轻藐的发话了,“你是姚城城主?”

随着他的语气,众将都目光寒冷的看过来,满帐杀气腾腾,无形的压力bī来,如嗜血之shòu,鼻息咻咻。

孟扶摇转过头,不说话,慢慢摊开手中的包袱。

huáng澄澄的铜印灼亮了满帐将领的眼,他们的目光睁大了,一片低低窃语声中孟扶摇清晰的道,“我,姚城城主孟扶摇,特来献城,以城主之印,替诸位铺平进入姚城,乃至进入无极国腹地的道路。”

“好大的口气!”面色姜huáng双目深陷的主帅图贴睦尔盯着孟扶摇,语气和神色都yīn沉窒怖,“姚城小小一城,探而取之如囊中之物,何须你献?又何来铺平道路之说?”

“好大的口气,”孟扶摇笑得讥诮,“姚城小小一城,八百守卫,十天粮糙,无高墙利pào,无百炼之军,却将阁下这五万虎贲生生阻隔近半月之久,这个探囊取物,也实在探得太久点,取得太难了点。”

“你!”

“废话少说!”孟扶摇将手中包袱一晃,竖眉厉目,“老子是来献城的,姚城久攻不下,你这三路大军之一的平姚大帅如何向南戎北戎两王jiāo代?你又有何面目去见其他几路连战连克的元帅?你又如何挽回你已经逐渐溃散沮丧的军心,令他们在接下来的战争中,继续为你拼死冲锋?而姚城的主动献上,是重塑你的军心的最好办法——老子是来帮你的,你,明白?”

最后二字舌绽chūn雷,霹雳也似的一声大喝,震得满帐故做轻慢的将领齐齐一跳,丢了牛ròu油茶放了脚丫子盯着孟扶摇看,孟扶摇却突然把包袱捆捆扎扎向背上一甩,转身就走。

“老子是英雄,从没输给了你!要不是有人作祟,老子会和你们的尸首说话!来献城,不过心灰意冷另寻明主,也好给我麾下子民们谋个出路,你们这些只长肥ròu不长脑袋的戎蛮子,轻慢我?老子不侍候!”

“等着姚城城头,被我的箭手们一箭箭she死吧!”

她蹬蹬蹬的背着包袱,撞开身后想上来劝和的戎族头人们,毫不犹豫的向回就走。

“慢着!”

身后传来沉声一喝。

孟扶摇停住脚步,背对着帐中,扬出一抹得意又微微哀伤的笑容。

果然我是对的,你们这些欺软怕硬的家伙……

来之前,孟扶摇想了很久,是继续忍rǔ卑躬屈膝不顾一切取得戎军主帅信任,还是跋扈嚣张寸步不让张扬个xing镇服他们,最终她选了后一种,她相信以她对戎族的了解,这一番雷霆霹雳以攻为守,不给对方思考机会的办法,她不会错。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身后,图贴睦尔再也不稳坐帅帐了,一撩衣襟,急急步下座位,“孟城主且慢,且慢,是将军们不晓事,怠慢了你……”

孟扶摇理也不理,继续走。

“城主,今日你来投诚,本帅极为欢喜,来人,给城主看座,来,来,孟城主,我给你介绍……”图贴睦尔拉住孟扶摇,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弯。

刚才他一直仔细观察着孟扶摇,这个城主,虽然出乎意料的年轻,但是天生霸气勇烈,气势夺人,明明是个来投降的,居然一言不合便要卷包袱走路,他这里浩浩威压,众将领熊熊杀气,都没能令他变色分毫,何况他字字句句,竟然对戎军形势了如指掌,句句都说中他为难之处。这样的人才,便不是带着姚城一起来,也值得接纳,大王若是见了,也定然欢喜的,多少也算自己份功劳。

至于孟扶摇是不是诈降,他这疑虑只是一闪而过,笑话,诈降的人能这般毫不心虚,转身就走?以他和这位孟城主jiāo手几次经验看来,如果他忍rǔ委屈,卑躬屈膝,他倒要多防备几分了。

“孟城主,”他客客气气伸手引孟扶摇,“刚才是我们不是,本帅和你赔礼,来,来……”

孟扶摇转过身来,扬了扬眉,道,“大帅信我了?”

图贴睦尔笑得尴尬,连声道,“自然,自然!”

孟扶摇慢慢解开包袱,将官印托出,先在自己手中掂了掂,随即jiāo给图贴睦尔,笑道,“既如此,请大帅将官印给众位将军们看看,省得以后说我弄个假印来糊弄人。”

“怎么会呢?”图铁睦尔接过,“不过既然如此,你们这些没长眼睛的,都给我看看孟城主的诚意!”

官印依次在将领手中传递,孟扶摇负手立在帐篷的暗影里,噙一丝淡淡的笑意。

有的将领认真看了,有的随意瞄了眼就扔开,还有人咕哝道,“汉人蛮子就是这么稀松软蛋。”

孟扶摇瞟了他一眼,微笑答,“汉人的英勇,你大概没机会再看见了。”

传到先前那个角落的时候,那看过孟扶摇一眼的男子,手似乎顿了顿,孟扶摇的眼光,似有若无的瞟过去,便即收回。

“大帅,我已经表现过我的诚意了,”等官印看完,孟扶摇淡淡道,“您是不是也该表现下您的诚意?”

图贴睦尔犹豫一下,一招手,唤,“来人,准备盟誓用具。”

huáng杨木盘很快端上来,瓷碗中盛着清水,旁边两柄尖刀。

孟扶摇眼底露出一丝笑意,森然的,不带任何感qíng。

戎族的盟誓,不是普通的刺破手指,而是取心头血,以示此心坚执。

托盘送上,孟扶摇上前一步,按照规矩,这时候图贴睦尔应该和她并肩而立,他犹豫了一下,稍稍站在她后面一步,帐外的两名护卫,立即跟了过来。

孟扶摇根本没有看他,旁若无人的取刀,刺心,刀尖拔出,带着一缕鲜红的血,滴落碗中清水,丝丝缕缕漾开。

随即她微笑后退一步,离开图贴睦尔身边。

图贴睦尔松了口气,上前取刀,刀尖一转,轻轻刺入自己心口。

就在刀尖接触心口肌肤的这一刹。

孟扶摇的手,突然出现了!

她明明刚才还在图贴睦尔一臂之外的距离,她的身前还挡着护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咔哒一声骨响,她的手臂突然伸长了一截。

她的手,刹那间便抓住图贴睦尔握住刀柄的手。

轻轻,一送。

那柄只打算在胸口浅浅掠过的尖刀,立即无声直没入柄!

血花飞溅!

图贴睦尔一声狂吼直上云霄,几乎冲破大帐。

孟扶摇的手没有放开,她继续微笑,笑得寒气森森,抓住刀柄的手狠狠一绞。

所有人都似乎听见了血ròu骨骼瞬间被绞碎的声音。

大量的鲜血连带着碎ròu喷出来,喷了孟扶摇一头一脸,图贴睦尔的第二声凄厉惨呼已经叫不出口,在咽喉中咯咯咯咯摩擦着,痉挛的倒了下去。

孟扶摇温和的笑着,蹭的拔出尖刀,手腕一挥,图贴睦尔的头颅已经给她砍了下来,她顺手一边一刀捅死那两个拔刀的护卫,拎起图贴睦尔血淋淋的脑袋,往腰上一挂,大笑:

“这就是汉人的英勇,给你临死前看上一次!”

她笑得悲愤而狂放,嘹亮得像是冲上云霄的鹰,那声音钢铁碎玉般在血腥气弥漫的大帐内横冲直撞,如剑如戟般中人即伤。

满帐被惊呆了的将领此时才反应过来,眼见那遍地鲜血中图贴睦尔无头的尸首犹自微微蠕动,而孟扶摇鲜血披面仰首大笑,顿时都发了狂。

“杀了她!杀了她!”他们纷纷拔出武器踩着鲜血狂冲而上,有人连靴子都没穿,赤着脚挥舞着刀冲上来。

孟扶摇脚踩图贴睦尔尸首,冷笑睨视着他们,突然横身一旋,黑光一闪,身后“弑天”流线般被拉出,她双手执刀,跃起半空,像一只翱翔九天的凤,展翼间寒气bī人,黑色匕首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带血的印痕,劈!砍!刺!戳!

鲜血激飞,头颅乱蹦,断肢在偌大的营帐中四处飞起,撞到牛皮帐篷上再弹落在地,孟扶摇这段日子以来郁积在心的愤怒与刚才行过那段耻rǔ之路的痛苦此刻终于全数爆发出来,换了这些倒霉的将领去承受,长刃如血,杀气如锋,鲜血一滴滴从她刀尖滴落,洒遍她黛色衣袍。

这是一场一面倒的杀戮,中了官印上软麻散的将领们,无一人是孟扶摇一合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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