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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笑(173)

突然似是触着什么,她唰地让开,红晕变成大红布,就差没扩展到额头。

随即手指触及一线隆起,她心中一喜,但随即一惊——那里的热度,为什么比别处高很多?

那里到底能不能碰?

碰了他到底会有什么反应?如果突然跳起来怎么办?

正犹豫间,沈梦沉微微一动,她的手指一滑,从那里擦过。

沈梦沉果然立即一震,发出一声低哼。

君珂飞快抽手,看一眼沈梦沉没有醒来,舒一口长气——没有把握的事,还是少做的好。

随即她看那士兵,仔细凝听沈梦沉喉音的少年,犹豫而紧张地点点头。

君珂趴在地下,掀起一幕垂地的锦围看了看,监斩台下两侧护卫疑色更浓,不住抬头看天,连台下忙于排解纷争的两个侍郎,也疑惑地回过头来。一个头顶模样的护卫,正大步行向监斩台下。

不能再耽搁了!

君珂扶正沈梦沉,拽着他的领口向下拉拉,保证他是个低头姿势,随即对那士兵决然做个手势,低低道:“语气慵懒点,散漫点,拖着尾音。”

“敢问大人,时辰应当已到,是否立斩人犯?”

“唔……”那善于拟声的士兵,先学了沈梦沉那一声低哼,果然八成相似,随即便流利起来,“台上人犯,似有不对,带上来我看看。”

那护卫怔一怔,虽觉奇怪,但主监斩官的话就是命令,领命而去。

他刚刚转身,那士兵又学道:“底下闹得不像样,万不可令事态扩大,扰乱法场,你等下去,助侍郎大人驱散人群。”

“是。”护卫犹豫了一下,心想马上犯人带上来,他们却不在四周护卫,万一犯人bào起伤人怎么办?随即想起囚犯五花大绑,沈相又武功高qiáng,没什么好担心的,匆匆下去,招呼了两侧队伍,下刑台去处理群体xing事件。

那护卫下台的时候神qíng有点犹豫,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只好先顾着完成上司的任务。

那个不对,就是原来沈梦沉身后,监斩台两边的六名护卫不见了,但人的视觉和感觉都有盲点,最起码一时半刻,没人注意这些人ròu背景在不在。

他们走下刑台,刽子手带查近行上来,等护卫全部下去,那士兵道:“你两个转过身去。”

两个刽子手莫名其妙,只好转身,那士兵又道:“好重的血腥气,让开些。”

两个刽子手只好背对监斩台再往前走,他们不可能熟悉沈梦沉,也不敢违拗他的意思,心想贵人多怪癖,沈相传言尤其古怪,果然这样。

他们走开,此刻台上再无人,只有查近行愕然看着“半支肘斜卧”的沈梦沉,眼神疑惑。

君珂爬起来手一招,两个亲兵拖着一个麻袋快步从背墙落下,麻袋里倒出一个人,五花大绑,只穿里衣,满身伤痕,鼻青脸肿。看起来和查近行有几分相似。

亲兵把那人拖到查近行面前,掏出匕首割断了他的绳索,查近行震惊之下反应也快,立即帮着把那被绑的人按他原来的姿势跪好。

君珂从桌案下探出头,嘻嘻一笑,对查近行一挥手,做个“快走!”的手势。

查近行感激地看她一眼,携着两个亲兵,飞快地从监斩台后墙上越过。

君珂心想,今儿可学了韦小宝一回,韦爵爷法场换茅十八,君统领法场换查近行,真是天上地下一对奇葩。

她把桌上沙漏倒放,又把西洋表打开调了调时间,看看跪着的那垂头丧气的军官,眉头一皱,心想小查一直jīng神昂扬,上来一下就垂头丧气,可不要给人看出破绽来才好。

眼看底下护卫还没回来,纷乱未休,两个刽子手直挺挺背对这边不敢回头,一边暗赞盟下大爷们可太会闹事了,一边一不做二不休,放倒沈梦沉,伸手就扒他的官服。

嘿嘿,谁叫你里面不穿?luǒ奔吧!

第八十四章 心劫

她三下五除二扒了沈梦沉官服,自己胡乱套上,抓起沈梦沉官帽戴上,沈梦沉静静睡在椅子上,君珂努力控制不让自己眼睛乱瞟,还是禁不住地看了一眼,脸皮子又涌上一阵可疑的红。

哎,某人身材皮肤,永远这么养眼啊……

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毫无愧意地肚子里骂一声“色女”,君珂学着沈梦沉的步伐,一摇三晃,奔到“查近行”身前,狠狠踢了一脚。

桌子底下负责和她唱双簧的士兵立即道:“你这不识抬举的东西,今日终恶有恶报!”

两个刽子手背对这边听见这句,心想难怪丞相大人莫名其妙要把人提上来,原来和这人有宿怨,临死前抓紧机会要羞rǔ他来着,唉,右相大人心眼也真小,这人家都快被砍头了,你何必还要来这么一脚呢。

“把人拉下去吧,别误了时辰。”君珂回到桌下,“沈梦沉”懒懒吩咐,两个刽子手连忙应是,回头将“查近行”拉起,见他原先高昂的头已经垂下,满头乱发凄惨地遮住眼睛,心中叹息一声,也不忍再仔细看他的脸。

人拉了下去,在刑台上一跪,君珂飞快地把签一扔,“斩!”

签扔出去的时候她心中一跳,想起这条命算是终结在自己手中,微微有些犹豫,然而那签细长而滑,瞬间就从她指间滑了出去。

“啪。”

死签落地,其声清脆,如生命骤折。

“唰!”

鬼头刀在刽子手抡开的膀子中划开一条灿亮的弧线,像长空里落下的一截闪电,劈裂ròu体与尘世最后的连接,换一个朝阳如血。

一截头颅骨碌碌滚了出去,恰逢此时云雷士兵和骁骑士兵互相推搡起来,混乱中不知道谁的武器被夺了扔出去,砸在刑台上铿地一声,有人爬上来拣,更多的人跳上去追打,再次在鲜血横流的刑台上纠缠在一起,等到这堆人捡起武器,被赶来的护卫qiáng行分开逐下台,地上那个滚落未及捡起的头颅,早已被踩得不辨模样。

验头颅这一例行事务自然是做不成了,两个侍郎连看也不敢看一眼,示意刽子手拿上去给沈梦沉验明正身,立在台下对云雷军和骁骑营连番呵斥,先前他们无论怎么鬼喊鬼叫,云雷军都置之不理,此刻两人一喝,众人突然都转xing收声,连连告罪,刚才还一团乱眼看无法收拾的局面,转眼就偃旗息鼓,倒把两个侍郎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君珂此时已经又回到桌下,准备把沈梦沉的衣服给他穿回去,然后桃之夭夭。事qíng进行到这一步,查近行已逃,“囚犯”已死,已经算是尘埃落定,至于谁谁事后有什么疑惑,她管不了那么多。世上本就没有天衣无fèng的计划,能掩住计划的只有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沈梦沉和两位侍郎就算发觉有疑问又怎样?囚犯出了问题最大的责任者是他们自己,冲着这点,他们也会上报个“监斩完毕,囚犯授首”的。

所以君珂心中大定,心qíng极好地飞快窜回去,一边匆匆脱衣服一边伸手去拖给她扒光了藏在桌子下的沈梦沉,这一摸,浑身突然一炸!

人呢?

藏在桌子底下的人呢?

君珂不敢置信,弯身探头一看——桌子底下空空dàngdàng,哪里有沈梦沉身影?

君珂呆在了那里,好好一个大活人,中了毒,还没穿衣服,这也能凭空失踪。

更要命的是,现在沈梦沉失踪,两个侍郎回到台上,惊吓之下必然立即叫破,那马上她和她的云雷军都有嫌疑,就算她先逃,云雷军那一百来号人就得立即扣下,如果因此回头再查被斩首的囚犯,发现什么不对,云雷军吃不了兜着走。

而“被挟持暗害”失踪的沈梦沉当然没什么罪过,他是受害者,顶多两个侍郎倒霉罢了。

君珂刹那间想清利害,出了一身冷汗——照这么说,他没晕去?只不过将计就计?这样到最后,不仅查近行还是没有生路,连云雷军都会被彻底掀翻?

君珂暗骂自己为什么似乎永远不是这狐狸对手,但心中也有疑惑未解,她对沈梦沉相当小心,一开始就把过他的脉,脉象混乱确实有中毒征象,这是装不来的,除非他比她预想中qiáng大,提前醒了过来,就在她假冒他出去“殴打”查近行那个短暂的时间。

此时步声接近,两个侍郎已经走上台来。

君珂什么也来不及想,抓起两卷文书塞在两肩,把面前堆起的案卷往自己面前拢拢,挡住脸,掏出袖子里膏药飞快地在两手上涂了涂,眼看着手指肿了起来。

这膏药原创者就是沈梦沉,最先受害者是君珂,当初的美艳小猪好容易才恢复容貌,柳杏林在长久的研究中,渐渐摸清了这种毒物的制作方式,并加以改良,现在这种膏药,不仅可以让人快速出现皮肤肿胀,复原的时间也很短,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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