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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笑(283)

“那你不妨现在过来。”君珂眉毛一挑。

她语气平静而狠辣,听得纳兰君让目光一闪,线条俊朗刚硬的脸上,肌ròu微微一扯。

心里泛起浅浅疼痛。

明明她不顾生死,一番相救,危机相随,不离不弃,为什么到了最后,竟然还是这般对立对峙的下场?

难道他和她之间,当真注定生死之敌,哪怕就算博一个好的开始,也必然落一个无奈的结局?

当日乱葬岗,被她和纳兰述一场bī真的戏所制,他并没有太多绝望——不过将计就计而已。

被擒虽是真,被制却未必,押解路途中他有几次机会可以走,但是终究没下令身后部属轻举妄动,一是怕打糙惊蛇,二是担心纳兰述对他的被制也有所怀疑,所谓的机会不过是试探。

反正没有xing命之忧,纳兰述固然要靠他牵制大燕兵力,试图和云雷合围剿杀,他也一样想依靠尧羽找到深藏的云雷,在合适的地方,将云雷和尧羽一起剿杀。

为此他不惜做饵,为此纳兰述也敢于把这饵真当饵。

大家目的一致,各逞心机,螳螂捕蝉,却不知谁是螳螂谁是蝉。

他宁可做饵还有一个原因,前些日子接到密报,东堂有一股势力进入了大燕国境,原先在边境梭巡,随着他到鲁南,主持鲁南对云雷追剿,这股势力突然原地失踪,踪迹全无。

他可以确定这些人没走,这样的一股人,在自己附近消失,就好像知道láng群窥测在身边,却无法发现那些绿莹莹的眼,这叫他如何忍受?

何况那群人的领头人的身份,对他来说也是个极大的诱惑。

因此他这个饵,放给了纳兰述,也放给了东堂来人——我就在这里,你来吧。

果然对方来了。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在短短时日内,就和大燕军方有了勾结,出手雷霆万钧,竟然他也措手不及。

更没想到关键时刻君珂冲出,这使他临时缩手,不得不留了下来。

一场掳掠,两人都未被制,两人都在等待机会,却不知到底算他为她留,还是她为他留。

不知对错,不知去留,甚至,不知爱恨。

两人一时都默默无言,感觉到有人走近,赶忙各自躺下装死。

君珂躺下时瞄了纳兰君让一眼,他也被那奇怪的锁链捆住,但很明显那东西被他破了,怎么破的?

有心想问,此时却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只好闭目静等天黑。

上半夜的时候,所有护卫严阵以待,目光炯炯,锦衣人懒懒招呼,“尽管睡,留一两个人值夜便好,客人要下半夜才来呢。”

“为什么?”帐篷里huáng衣少女问。

“我走他追,他怎么肯吃那种让敌人以逸待劳的亏?”锦衣人一笑,“何况人最困倦的时候是在下半夜,他怎么舍得放过这个机会?”

“既然如此,何必要在上半夜耗费jīng力苦等?睡完觉人就来了。”锦衣人舒舒服服躺下去,yù待枕上huáng衣少女大腿,“最近为了给你这笨蛋解释,我说了好多话,你要不要慰劳下我的嘴?”

一语双关,挑逗暗藏,huáng衣少女眨眨眼,一脸的天然呆,“啥米?”在他脑袋落下的那刻站起,“那我去做个点心你吃。”

唰一下她奔了出去,砰一下锦衣人脑袋落在了地上……

huáng衣少女出去后却对守夜的人道:“烧饭烟熏火燎的,我要在这池水里洗澡。”

护卫们发怔——大冬天的,洗澡?

“冬泳没听过?qiáng身健体必备法宝。”少女也不回头,对着池水吸一口气,张开双臂,“啊!我来了!”说完便开始脱衣服。

几个护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姑娘奔放如此,想转身又犹豫,主上可是严令要一眨不眨地看着马车的。

huáng衣少女唰一下脱了衫子,忽然惊吓地回头,“啊!你们还没走?你们什么意思,垂涎我的美色吗?”

“……”

huáng衣少女双手捂住胸,一脸惊恐,“我不洗了!我要回去,我要告诉小甜……”

“姑娘请你洗吧我们兄弟立即走开!”护卫们唰一下截断她的话,齐齐回身奔出三丈外,坚决把屁股对着她,有一个甚至捂住了耳朵。

开玩笑,那三个字能听吗?上次这丫头被人欺负,就哭着喊“我回去找小甜甜”,人家还不知道小甜甜是谁,看她哭得可怜就放了,结果一转眼,“小甜甜”属下万人奔至,将那倒霉蛋砍成血淋淋。

第一件就是砍掉了耳朵,因为“小甜甜”说,这耳朵不好使,专听不该听的话,割了喂猪。

经过这场,谁不知道哪怕小甜甜风靡京城,但是别说说,听也是罪过?得罪这位姑娘也许还未必死,听见这三个字绝对见不到明天太阳。

护卫们离开,huáng衣少女脱了鞋子,摸到马车边。

她围着马车,转了一圈,看那模样似乎打算打开马车,暗处立即有几道眼光she过来。

此时车内的君珂和纳兰君让也感觉有人接近,各自互看一眼,心中奇怪这人接近得毫无动静和火气,分明是敌方的人,鬼鬼祟祟,要gān嘛?

难道是己方伏在对方这里的jian细?

君珂眼睛亮了亮,看向纳兰君让,纳兰君让却皱眉——这锦衣人的队伍,天下谁也别想混进jian细来。自然不是他的安排。

隐约听见马车外面那层隔门响动,两人都做好了一旦开启便冲出的准备,谁知那门一响,随即声音便消失。

马车外那huáng衣少女将手从马车门上飞快缩回来,黑暗里几道目光都一怔,就在这一怔间,huáng衣少女忽然一撒丫子,跳进了湖水里!

她入水只激起小小làng花,水xingjīng熟,趁着守卫那一愣,居然入水就猛地下沉,一气潜到了水侧底下那个大dòng内,huáng色衣衫如一尾huáng鱼一闪,不见了。

岸上守卫大惊失色,“快报主子,姑娘入水了!”

人影一闪,锦衣男子已经出现在岸边,看见这一幕眼神一冷。

这混账丫头!

居然摆了自己一道!

以为她会去救那两人,早已命人严看死守,不想她声东击西,为的还是自己逃走。

这丫头看来也看出了这里地势的特别,看出了那个dòng的玄机,又扮了一次猪!

几个护卫冲过来准备下水,锦衣人一声厉喝,“慢!”

护卫骇然回头,满眼疑惑。

“下去自投罗网?送上门给人各个击破?”锦衣人冷笑。

护卫愕然不解,锦衣人懒得说话,挥挥手,“做好你们自己的事。”转身回了帐篷。

他立在帐篷的yīn影里,四面淡淡香气,依稀还是她的气息,他静静沐浴在那气息里,脸上的神qíng由先前的yīn鸷,渐渐转为讥诮。

“想走?”

“还是想再卖我一次?”

“你想必也看出来了,这所谓的神湖,一点也不神,这dòng必然连着山的另一面的一座隐蔽的池水,两个池水凑巧一样高,水面平齐,侧面有dòng相通,所以两个池的水都不增不减。这dòng必然有两个出口,一个往上,还有一个就是通往那个相连的湖,以前有人下了这池,只找到了往上出地面的dòng口,便以为这湖有dòng却不溢水,千年神迹,都是山野愚夫,一派胡扯。”

“小蛋糕儿。”他微微笑起来,笑意冷冽,帐篷里气息转为yīn冷,“纳兰述现在八成在那头的湖dòng口那儿,等着出其不意,潜入这边湖救人吧?我的护卫此时潜过去,自然一抓一个准,至于你……你会从哪个dòng口出去呢?”

他的手指,慢慢蜷了起来,因为某个猜测的可能,而骨节微微发响。

“我拭目以待!”

※※※

“以为我要救人哪?关我啥事?”huáng衣少女飞快在dòng内游泳往前逃窜,一边游一边心内大骂,哪个混账说dòng内gān燥的?明明全是水嘛。

忽然上头一亮,隐约有个出口,huáng衣少女哗啦一声探出水面,看着那接近九十度的上行dòng,眉头皱了起来。

“出口难道不是另一个湖?”她皱眉思索,“不对啊,没有另一个湖,是无法形成这样的qíng形的。”

她又抬头望望,爬上去,也是自由,但,真的能永远自由吗?

她一个异国人的身份,在大燕没有庇护,一旦被发现,也是死路一条。

何况那家伙怎么可能不追杀她?

她要的不是自由,她要的是在这异国自如行走,并借助有能力的人的力量,找到她想要找到的人。

在东堂找了这么久,找不到杳无音讯的朋友,她一直在想,是不是落入了不同的国家?大燕?尧国?南齐?西鄂羯胡大荒泽?或者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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