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千金笑(427)

君珂正在心虚紧张,听得最后一句,蓦然一呆,“你说什么?”

梵因已经放开手,展眉笑道:“脉象自然没这么简单,先定浮沉迟数,定左右寸关尺,再定脉象。关前为寸,关后为尺,以后可以细细说,今日我来,原本就是估算着你大光明法到了关卡,你体质特殊,怕是会有些不妥,因此想看看你的qíng形,如今看你脉象,果然我猜得不错……”

君珂瞪大眼,脑子乱哄哄的,隐约从梵因话里捕捉到了重要信息,却一时不敢置信,喃喃道:“你的意思,我没有……”

“你有啊。”梵因语气诚恳。

“啊?”君珂晃了一晃。

“你最近有胃寒脾虚之态是不?其实不是你身体出了毛病,而是你违背了内力修炼的法门,你一定在大光明法有所成的时候,qiáng硬地试图驱除体内其余内息,引起内力反噬,连带其余内息失去平衡不稳,激dàng内腑。”梵因微笑,“君珂,yù速则不达,我来就是为了提醒你,不可用qiáng,否则难免走火入魔。”

……

一刻沉默之后。

君珂唰一下窜起。

“好的好的!走火入魔!哦不,不走火入魔!”她哈哈大笑,冲上去一把抱住梵因,啪一下就亲在他的额头。

“太好了!大师你真美,大师你真好!”

“……”

梵因那表qíng,好像又要晕过去,喜极发狂的君珂嚷完,瞟见可怜的、摇摇yù坠的、连连后退的、连耳根都通红的大燕第一圣洁神僧,忽然醒悟自己从低谷到巅峰,巨大惊恐之后巨大惊喜导致热血上冲,已经gān了一件足可以被大燕百姓围攻灌猪笼沉河的缺德事,赶紧讪讪放手,正要道歉,忽听一声大喝,“登徒子!”

喝声未毕,数条人影旋风般卷过,跑得最快的一个人,一拳就对梵因轰了过去。

梵因本就给君珂突如其来一抱惊得方寸大失,圣僧不怕搏虎擒龙,但却吃不消这种可怕袭击,正在踉跄后退,眼看这一拳便要打实,君珂想也不想一抬手,砰一声两拳击实,那出拳的人被撞得身子猛然一个倒飞,砰嗵一下栽到了河水里。

水花飞溅,其余几人还要对梵因动手的,看见同伴落水赶紧去救,剩下的人立在原地,用不可置信地目光看着君珂,大叫:“君老大,你在gān什么?”

君珂瞅着对面怒气冲冲,终于现身的尧羽卫,莫名其妙地道:“你们在gān什么?好端端为什么打人?”

水波声响,被打入水中的那个尧羽卫爬上岸来,湿淋淋地愤声道:“君老大,陛下对您的心,您还不知道?这才出来几天,您怎么就变心了?”

君珂哭笑不得,指着自己鼻子,“我?变心?和谁?”

“君老大。”尧羽卫全部盯着她,眼神里有疑问有失望有痛心有不解,还有忍耐,那被打到水里的护卫,是这队人里面的头领,算是最沉稳的一个,一伸手拦住其余人要说的话,沉声道:“陛下对您,天日可表,您在他继位当日决然而去,已经伤他甚重,如今他日日盼你,形容消瘦,您还要在他心上洒一把盐吗?”他顿了顿,加重了提醒的语气,“皇后殿下?”

君珂给这个称呼喊得怔了一怔,听着他提起纳兰述,顿时心中酸楚温软,叹息一声道:“给他心上洒盐?怎么可能,那不是给我……”

她想说“给我心上cha刀”,终究没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出口,尧羽卫们听着,神qíng缓了缓,那队长便道,“既如此,君老大,您今晚就不该出来。不该和某些人私约在此。”

君珂一怔,随即终于明白他们指的是谁,神qíng顿时变得荒唐。

“天啊,你们不会……”她表qíng古怪地一指垂目宣佛号的梵因,“我说尧羽的兄弟们,快别乱说了,小心遭天谴!”

“移qíng别恋的女人才遭天谴!”一个年轻点的尧羽卫护卫控制不住qíng绪,握拳咆哮,“咱们看了很久了,你一落水咱们就打算去救。谁知道他跑来这么快,咱们也知道他,以为圣僧在,必然不会有事,也便没打算出来打扰,谁知道你们越靠越近,言语亲昵,最后还……最后还……这天杀的无耻yín僧……”

“够了!”

君珂勃然大怒,又羞又恼地看一眼梵因,对方低眉垂目,那种坚忍沉默的神qíng,更令她觉得亵渎,也后悔自己最近心qíng压抑乍然解脱之下,行为失控,害得这雪中花云中月一般圣洁的人被rǔ。

“说的都是什么话?纳兰述教过你们这样不分青红皂白随意侮rǔ他人?”君珂沉下脸,目光微冷,“我心中有要事,求教于大师,得他助我解脱,欢喜之下忘形,那是我的错,不关大师的事。你们再胡说一句,休怪我不客气。”

她心中一向爱重尧羽,即使此刻怒极,还是进行了解释,语气也并不严厉,谁知这群家伙听见她这个解释,好像被搔到了痒处,蹦得更高。

“那便是你!果然就是你!”一个尧羽卫扁着嘴大嚷,“是你约的他是不是?咱们看着你最近神qíng就不对劲,心不在焉,像在等什么人,半夜偷偷溜到河边,拍水相唤是不是?你不是溺水吧?以你的武功怎么可能溺水?你要真溺水,怎么他一拖你出来你就把手往他面前塞?两个人在水里上上下下地不知道gān什么!说什么qíng深意重,抵不过眼见为实,哼!女人就是水xing杨花,几天就变了心,难怪最近几天都没有给……”

他想说“都没有给陛下写qíng信了”,忽然想起陛下严令,偷掘qíng信的事不能给君珂知道,赶紧住嘴。

“小四住嘴!”那队长看这孩子说得不像话,赶紧阻止,君珂无论如何是他们的主子,容不得如此放肆。

“我并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之所以允许你们跟踪我,是因为我不想辜负纳兰的心意,不愿意让他得不到我的消息不安。”君珂再好脾气,听得这一连串自以为是的理解,也动了怒气,沉下脸,负手而立,面容如雪,“但这并不代表我允许你们随意窥探我的隐私,并胡乱非议我的行为,甚至殃及他人。”她伸手一指,“从现在开始,请消失在我的视线内!”

她是不想和尧羽卫吵架火上浇油,要把他们先赶开冷静一下,尧羽卫们气头上却误会了,以为君珂是下逐客令,要将他们赶走,神色大变。

气氛顿时沉凝下来,尧羽卫们胸脯起伏,神qíng委屈,半晌,领头的恨恨一跺脚,决然转身而去,其余人脑袋一甩,唰一下跟着跑了。

君珂头痛地揉着眉心——这一群傲娇护卫啊……

刚刚的狂喜被这一场风波冲击得dàng然无存,她无奈地看看梵因,大师又站到她距离一丈之外,没什么表qíng,遥远得像画中人,月色下单薄苍白。

君珂讪讪地邀请他同行,梵因没有拒绝,他本是前往大燕皇陵,为近期时常噩梦不宁的皇帝陛下解禳,路过羯胡时听见了君珂的消息,从糙原人描述的君珂的神功状态中,揣摩到她可能应该到了大光明法的重要关卡,才一路追随了过来,他倒没把尧羽卫的rǔ骂放在心上,修炼到他这程度,清静自在,宠rǔ不惊,更不会因此就放弃初衷。

说到底,大燕圣僧唯一畏惧的,就是某个“女人老虎”……

※※※

当晚君珂得到解脱,又有点心里不安,再次捡起老习惯,铺开信纸写信。

“……最怕的事没有发生,那种可能,哪怕只是万分之一,也叫人恨不得去死一万次,现在我基本可以确定,那件一直困扰我的疑惑,也是不存在的。纳兰,这真叫人欣喜,欣喜我终究可以清清慡慡地,想着你。”

她又pào制了一棵“纳兰树”,在树下掷石为记,忙完这一切,才舒心地去睡觉,步履有很多天来一直没有的轻快。

对面的糙地上,露天盘膝打坐的梵因,忽然睁开眼,遥遥看了那树那人,眼底晶光流幻,不辨神qíng。

……

气跑了的尧羽卫,第二天想到自己的职责,还是转了回来,只派了飞鸽,将那晚的事qíng,原原本本报告了纳兰述。

由于当晚他们气跑,也忘记了每晚例行的掘石头寻qíng信任务,事实上君珂由于“怀孕”困扰,已经五六天没有写qíng书,尧羽卫也暂时忘记了这码事,所以那晚的qíng书,便从此真的沧海遗珠沉埋地底,直到很多很多年后,被人无意中掘起发现,成为研究那个风云时代最风云的男女qíng史的最珍贵传奇史料之一,有足足一个加qiáng连的历史学者,一个字一个字地掰碎了揉开了剖烂了,试图找出“最怕的事”“困扰”、“疑惑”那些字眼所代表的谜底,百思不得其解君珂这样的人物,当时已经地位尊贵,还能有什么事能令她害怕困扰疑惑?焦点集中在“君珂和纳兰述当时处于感qíng危机”,以及“纳兰述移qíng别恋”、“君珂移qíng别恋”等几个主要议题上,为此写出论文一千三百多篇,展开论战七十八次,有三十六个人被贴大字报,还有五十三个人因此成为“君学家”,间接破产十五个家庭,并导致二十四个家庭由此bào富……

上一篇:扶摇皇后 下一篇:帝凰/沧海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