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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笑(99)

它随君珂落入这异世,一直以来除了一开始还处于弱jī未觉醒状态时,受了些小欺负外,算是顺风顺水,和尧羽卫láng狈为jian,和红砚相玩甚欢,衣食住行享受上等,比起单调吃盒饭的研究所生活,穿越狗还觉得,古代要慡得多,就是洗毛香波的质量稍微差那么一点点而已。

然而此刻,它终于开始怀念研究所和它的太史——还是太史好啊,她是男人,她永远不会谈恋爱,不会为了臭男人而抛弃它。

幺jī没有注意到它这个推论其实是个悖论,它忧桑地坐在墙头上,仰头望着天际的月亮,那月亮圆圆的,缺了一块,明光迥彻,幺jī觉得很美,美得突然想吟诗。

吟一首忧伤的诗。

吟一首忧伤的,符合它此刻寂寥心qíng的诗。

吟一首忧伤的、符合它此刻寂寥心qíng、并且某些人一听就会惭愧无地并且扑过来为它献上一锅南rǔròu饼的诗。

幺jī开始想诗。

哦不,那不叫想诗,那叫酝酿,在内心的涌动的火山般激越的qíng绪里,寻找着灵魂深处最震撼的最qiáng音。

哦,来了。

灵感来了。

“东西南北中。”

“月亮在当中。”

“颜色像南rǔ。”

“斑点如ròu松。”

“夹ròu如何?”

“中!”

唉,好是好,意像鲜明,比拟贴切,就是不够忧伤。

来了。

灵感又来了。

“东西南北中。”

“月亮在当中。”

“远看就好像。”

“ròu松在盘中。”

“隔邻嘴贴嘴。”

“廊角嗡嗡嗡。”

“留我一犬坐。”

“口水一大盅。”

“谁给ròu吃?”

“冲!”

好诗!好湿!

大燕王朝此刻隆重诞生的写实派诗犬和文学新星幺jī同志,瞬间被自己泉涌的诗才和敏捷的思维所感动,忍不住仰天向月,将这首新鲜出炉的妙诗,给嚎了出来。

“嗷唔——”

“恢律律——”

幺jī长嚎之后紧随着便是一声惊惶的马嘶,一匹刚刚冲到这座冀北王府燕京别业府门前的马,被诗犬这一声向月长吟给吓得屁滚尿流,一个趔趄便栽在了地上!

马上骑士猝不及防,险些栽落在地,赶紧一掠下地,回头看一眼自己的马,拽了两拽没起来,再一转头,就看见了坐在围墙上忧伤看月亮的幺jī。

“咦,这是什么狗?是不是传说中的……”墙下朗眉星目的女子眼神一亮,冲幺jī走了几步,幺jī看也不屑于看她一眼,懒洋洋挪挪身子,将屁股冲着了她。

那女子也不生气,认真看了幺jī半晌,她腰囊里有熟悉的香气传来,幺jī唰地转过头,狗眼大亮——南rǔròu饼!

它嗷地一声便要扑下来,突然想起纳兰述对它的嘱咐:“幺jī,你是神shòu,神shòu要有神shòu的气质,从今天开始,对吃的不要摇尾巴,不要扑过去就抢,不要一副lángxing大发的死德xing,要等人家尊敬地乖乖地送到你面前再优雅地享用……”

幺jī记得自己表示过这样的疑问“如果人家不送过来呢?”

“哦,那就摇尾巴、扑过去抢,lángxing大发。”

……

幺jī神shòu同时还想起景大波曾经的教育:“再装bī的大神,都抵不过傻bī坚持的喷;再傻bī的喷子,都抵不过坚持装bī的大神。”

于是装bī的神shòu稳稳地在墙头坐着,眼角瞥着腰囊,岿然不动,气度端严,宗师风范。

那女子见“神shòu”体态尊贵,气韵端庄,顿时更加欢喜,一边将饼子掏出来递给幺jī,一边仰头道:“你是这府中的狗吗?怎么单独坐在这里?你主人不要你了吗?跟我走吧,我会对你好的。”

幺jī啃着ròu饼,鄙视地看那女子一眼。

你才没人要!

你全家都没人要!

你全家穿越到现代都没人要!

那女子说完,便认为幺jī是她的狗了,拍拍它的爪子,道:“你且等我一会,我解决了事儿马上带你走。”转身行到门边,拍门。

她拍门声音有力gān脆,砰砰砰传出好远,里面传来门政疑惑的应门声——燕京宵禁严格,这么夜了根本不许常人在街上行走,怎么还会有访客?

“我要见纳兰述。”那女子立在门槛上,有点中xing的声音听起来清楚并不容违拗,“通报。”

星月之光照在她脸上,雪白肌肤,樱桃小嘴,眉目却是朗然中xing,正是向正仪。

门政的脸苦了——这位姑奶奶可得罪不起,只好迅速传报,不多时纳兰述过来,身后跟着君珂,君珂倒是想不来的,来了gān嘛,找麻烦么?奈何纳兰述却不肯。

“我来和你说三件事。”向正仪并没有进门,站在门槛上,看见纳兰述带君珂过来也面不改色,“我说完就走,你不用防贼一样防我。”

纳兰述不语,也不请她进去,向正仪疾声道:“第一,我听说冀北王府已经准备向姜家下聘,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拦?”

纳兰述:“……”

君珂:“……”

和你一起去拦聘?这算哪码事儿?

君珂再次无力地感叹——这位公主的思路,实在是特么的太诡异了!

“第二。”向正仪也不等纳兰述回答,“你要不和我一起去,我自己去,姜云泽人不好不适合你,去年彩袖节我约她比武,她竟然装病不应来着。”

纳兰述:“……”

君珂:“……”

人家不会武的千金小姐,不应你的比武,这也能看出人不好不适合谁?

“第三。”向正仪一向是不看别人脸色的,当然别人的感受自然也不在她考虑范围内,一指,指住了君珂,“今天我误会了你,我来向你道个不是。”

君珂:“……”

这个公主的作风,实在太让人反应不过来了。

“今天是我不对,不该轻信人言。”向正仪还是那个不给别人说话自顾自发言的态度,“不过,虽然我今天还没发现你什么不对,但不代表我就承认你是好女人,纳兰述喜欢的人,我都要好好看看。”

纳兰述……喂,你是我妈?

君珂……喂,你是纳兰述他妈?

“好了,就这样。”向正仪一副“三件事说完我今晚就睡得着了”的模样,转身行到墙下,伸手自如地招呼幺jī,“喂,我们走了。”

君珂的眼珠子掉到了地上……

不是吧?敲个门功夫,她家幺jī就换主人了?

不过随即她笑了——八成是公主自说自话毛病又犯了。

她笑,抱胸,等着幺jī兄给自说自话公主喷一脸口水。

然而随即她掉下来的眼珠子就滚到角落没处寻了——幺jī嚼着ròu饼,傲慢地从墙头跃下来,跳到向正仪身边。

“走吧。”向正仪示意幺jī。

幺jī昂首挺胸自呆滞状的两个人面前走过,目不斜视,严肃正经。

它满意地听见两个下巴落地的声音。

哎呀,怪不得以前那些小破孩喜欢动不动离家出走,原来从主人面前坦然扬长而去的感觉真的很慡!

向正仪见幺jī高傲,却竟然听自己的话,更是欢喜,幺jī昂首向前,她回头看看自己已经软瘫的马,也不要马了,跟着幺jī道:“你是要带我走另一条路吗?也好,咱们俩今晚就月下逛燕京。”

说完回头看看纳兰述,一瞬间这个硬朗的少女,眼神里终于露出了点奇异的神色,轻轻道:“这是你的狗吗……你终于有样东西,自愿属于了我。”

说完她快步追上幺jī,留那两人面面相觑,半晌君珂道:“喂。”

“嗯?”

“刚才那是幺jī吗?”

“反正绝不会是纳兰述。”

“它被下药了?”

“它要被下药,奔向的也应该是母狗。”

“……”

这边百思不得其解地在探讨幺jī存在的真实xing,深切讨论刚才那一瞬间幺jī是不是进入了二次元,这边幺jī继续昂首挺胸,大步进发。

它身后跟着向正仪,这位既认真得超乎想象,却又根本不爱关注寻常人最爱关注的那些事儿的特立独行的公主,一点也不介意趁夜漫步大街,也不介意幺jī到底要到哪去,当真就这么随着它,在街上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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