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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沧海长歌(170)+番外

“主子,”油条儿压着声音,“郢都风满楼郭二掌柜在幽州等您,您怎么不直接去见他?”

“见他?”包子声音更低,“见他的后果就是我被立刻送回郢都,你以为我爹不会下令幽州刺史找我?我是来gān大事的,我不要这么快回去。”

“还有,”包子皱眉,“你没发觉进幽州城很难啊,要不是我们几个年纪小,又塞了银子,差点被堵在城门外,我看城门口盘查得好严格,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主子我们还是去联络郭掌柜吧,”油条儿自觉身负保护太子安危重任,肩头重量直若千钧,忧心忡忡道:“万一有什么事……”

“万一,我还怕万一?我是未来的一万岁!”包子一挥手,“幽州人民,太子爷我来解放你们了……”

他一转头看见双胞胎怯怯的站在他身后伺候,一皱眉,指了指凳子,道:“你们,吃饭!”

“奴婢们是下人……”

“呸,什么上人下人,不听我的话就是傻人!”包子不耐烦,“我不缺丫鬟,不耐烦看人跟着,你们再啰嗦,我不带你们走了。”

双胞胎一激灵,赶紧靠着凳子边乖乖坐了,她们是华州大户柳百万家的侍婢,因为长得好,被妒忌的大夫人赶出门去,流落无依时被路经华州的包子收留,自此便认定了五岁的小主人是恩人,死心塌地的伺候,不想主子很古怪主子很风骚,主子想的做的都和一般人不一样,双胞胎小美女不习惯,也只好乖乖的学。

刚坐下,便听得楼梯踏踏的响,一群人寒暄着上来,众星捧月的拱着一个少年,在前面席面坐了,有人探头望了望包子这边,皱眉道:“怎么还有一桌,赶走!”

“都是孩子?”那少年看了看,笑道:“大约也是和我一样,老子管得忒紧,溜出来吃顿好的,算了。”

“三公子最是厚德之人!”立即有人拍马屁,“您这个身份,这个地位,还能这么体贴百姓的,真是我幽州桑梓之福!”转头对包子喝道:“你们!来给三公子磕头谢恩!”

“我呸!”油条儿大怒,低声呸了一声,道:“什么玩意儿,主子,我去教训他!”

“你拿什么去教训?拿你的花拳绣腿?”包子翻白眼,慢吞吞道:“谢恩嘛,叫本大爷谢恩?那就谢咯。”

他慢条斯理的站起来,端了酒壶酒杯,笑嘻嘻的过去,双胞胎亦步亦趋的跟着。

两个小姑娘,一模一样的打扮,一模一样的容貌,娇花照水剔透晶莹,雪搓粉揉的一对妙人儿,立时让席上众人眼睛一亮。

那少年也忍不住看了过来,道:“这对丫头好!”想了想又叹息,“可惜爹爹要我去军中磨练,收了也用不着。”

“都督怎么舍得让三公子去军中?”有人接口笑道:“不过应个卯罢了。”

“你错了,”那少年摇头,皱眉道:“怕是要……”

他话说到一半,生生打住,转目对过来的包子看了看,道:“你这对丫鬟,卖不卖?”

“卖!”包子毫不犹豫,根本不管双胞胎立刻扁了小嘴珠泪yù滴,“一万两,不还价!”

“三公子要你的人是瞧得起你,你敢要银子?”立刻有人喝骂。

“我不要他的钱才是瞧不起,”包子笑嘻嘻,“堂堂三公子,买对丫鬟买不起?”

“你这话说的好,”那少年傲然道:“我曹家玉堂金马,威震幽州,怎么会买不起你家婢子?来人,取一万两给他!”

“三公子!”收了银票的包子,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冲前一步,眼泪涟涟的抓住三公子的手,道:“您真是好人啊,我走遍一路,还没遇见过象您这样贵而不骄的贵人啊,你就行行好,顺便把我也给收留了吧?”

满厅僵木的人群中,包子紧抓瞠目瞪着他的三公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呜呜呜……我家败了,爹娘没了……这婢子不卖给您也得卖给别人……我这顿是最后一顿了,吃完了我就没银子付账……三天没吃ròu,想得慌啊……”

一边唱苦qíng一边悄悄扭了张大嘴愣在那里的油条儿一把,油条儿痛得咝一声,顺势哭上了。

“公子……行行好吧……咱们一起做你家奴仆,只求给我主子不要再流làng……能有个窝呆着……”

尽忠职守的油条儿哭得声qíng并茂,唱作俱佳,哭得满座几yù泣下,这孩子悲惨啊,可怜啊,沦落成这样了啊……

包子早已觉得哭得累,顺势收了声,好整以暇的观赏,心里却在打小九九——老娘啊,不得已咒了你一把,你别找我算账啊……

乾元四年九月,风云乍起,九州激dàng,鹰击长空,剑吼西风。

武威公李翰,偕同幽州都督曹光世在幽州起兵作乱,以“帝王无道,义拯天下”为名,将猎猎兵锋,灼灼利剑,指向西梁腹地,富盛繁华的无上帝都,指向了君临天下,高踞九重的萧氏皇朝。

誓师之日,杀幽州刺史唐武,长史武原琦,录事参军事傅子赢祭旗,pào声一响,三颗朝廷地方官员的血淋淋人头落地,昭示着李翰一往无前孤注一掷,定与萧玦你死我活的无穷杀气和悍然决心。

鹰旗翻卷如云,遮没北地久已平静的天空。

龙章宫偌大huáng绢舆图之上,幽州数十万叛军,以一个粗壮深黑的蛇形箭头,狰狞盘旋于边境重镇,与周围两股红色军锋扭缠一起,那宛如毒蛇之目的幽黑箭头所指:帝都之心。

长风卷dàng,扑不灭龙章宫长明的灯火,重重帷幕后年轻帝王面色疲倦而目光灼热,深深注视箭头纵横的舆图,良久,喃喃道:

第166章

“长歌,愿你平安。”

夜色如晦,风雨未歇。

北地风沙,无休无止的chuī打着今古河山,画角声里,战马沉默低首而眠,穹庐下万帐灯火渐次熄灭,一抹星影,摇摇yù坠。

这是与幽州尽在咫尺的平州大营。

主营牛皮大帐内,一对牛油蜡烛不倦燃烧,照着男子手中信笺,笺上笔迹,铁画银钩,凛冽凌厉。

“字呈南都督讳星凡足下:……君为先烈之后,国之长城,何独甘于凉薄无德之萧玦小儿之下?放眼天下,唯君与光世二人矣!时势可为,正当英杰奋起之时,光世不才,愿附兄之骥尾,放马北疆,逐鹿四海,待得有成之日,愿为兄之不二辅臣,拜兄于丹墀之下!光世诚意,天可鉴之!”

江山……帝业……兴亡……问鼎……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是所有男儿心中炽烈的梦想,埋于沉寂的岁月之中,不见端倪,但时刻等待被唤醒。

哪怕劫火里燃尽残灰,英雄碧血洒满龙堆,荒城古戍里饥鸟野雉尖鸣着聚集在历历白骨之上,亦不能阻止某些升腾于血液里的向往。

平州都督南星凡,抬目,目光如极地星光,决然一闪。

夜深,夜深千帐灯。

数骑快马,流星般穿透黑暗,长驰而来,泼剌剌踏破死般的寂静,激起沙尘飞扬漫天。

当先两骑,神骏非凡,马上骑士横缰一勒,骏马飞飚扬蹄,刹那已到营前。

早已得了严令的守营士兵立即横枪一拦,啪的一声枪尖jiāo击出一溜闪亮的火花。

“来者何人!速速报名!否则杀无赦!”

“督军使、陇东路监察御史、刑部侍郎主尚书事,赵莫言,求见平州都督南公!”

士兵对视一眼,齐齐仰首去看,马上骑士身形看来不甚高大,声音平静而清晰,平静中自有渊停岳峙的非凡气度,相隔虽只一个马身的距离,不知怎么便令人感觉高远。

士兵再次对望,粗声道:“请在营外稍候,容我等通报都督大人。”

“不必了!”

士兵已经转过半个身,愕然回视,对方已经一扬马鞭,淡淡道:“我乃天子使节,代天巡视,按说你家大人应该迎出先叩请圣安才对,如今我不用他迎,他还好意思要我通报么?”

话音一落,男子长鞭一甩,不知怎的便巧妙的卷落了拒马桩上的绳扣,啪的一声,营门敞开,男子一声长笑,已经长驱直入。

他身后一骑,马上一名骑士一直默不作声,士兵本想打个暗号,通知下都督,不防他突然回首,夜空下男子目光如寒星如利剑如出鞘的闪亮刀锋,平静森冷而又威慑无限,竟吓得他一惊,生生将动作给bī了回去。

还没反应过来两骑已经直闯主帐。

那两人的马极其神骏,快如流星电闪,军哨们纷纷阻拦,然而马上骑士手一翻,亮出一幅huáng绫圣旨,低喝:“圣旨在此,谁敢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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