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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沧海长歌(172)+番外

他微笑,端杯,不再蓄势待发的,下座来。

杀这样一个书生,当真只是捏捏手指的事。

gān脆,给他个全尸吧……

酒碗中酒色清冽,南星凡微笑着举起酒碗,递给秦长歌一碗,朗声道:“赵大人,俞副将粗鲁武人,不懂规矩冲撞天使,请念在他无心之过,恕罪恕罪……星凡在这里给赵大人赔罪了。”

秦长歌微笑去接,逊谢不已,“不敢,不敢……”

她平伸手掌,去接酒碗。

“嚓!”

比刚才外面那一声更低,更亮!

一匹白色亮锦!一làng深海之涛!一霎惊破苍穹割裂长空的烈电!

电光起,电光飞,电光刹那没入南星凡双眼!

没有人能把横练功夫练到眼睛!

惨嚎声起,血光飞溅,那声音刚刚曳出咽喉未及发出,秦长歌已拔身而起,霍地一个飞旋,恶狠狠横刀一劈!

“嚓!”

南星凡头颅落地!

带着两个几乎能穿透后脑勺的偌大血dòng的头颅,咕噜噜滚落尘埃!

一片震惊得无以复加的僵滞中。

秦长歌脚步一错,唰的一下一退数步,行云流水般到了余雍身前,看也不看反手一刀,刀光连柄没入俞雍胸口!

刀入,刀出,血锦随刀而出,在半空中华丽丽悚人眼目的狂肆铺开!

转身,一缕黑发飘在唇角,被秦长歌咬住,似笑非笑,宛如修罗般轻蔑的看了瞪大了眼,格格的冒出血沫的俞雍一眼,秦长歌俯身过去,轻轻在他耳边道:“吃我豆腐?你可知道吃我豆腐的下场?”

俞雍已经说不出话来,眼中光芒渐散,只是不肯错开眼珠,依旧死死盯着她。

秦长歌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不急不忙的接道:“你吃豆腐,我挖你心。”

单手一递,一搅,再一拖,一颗血淋淋尚自跳动的心脏,自刀尖跳跃而出。

横刀一拍,刀背上的心脏带着一抹血线飞了出去,啪一声落在主帅案几上,犹自微微跳动。

一地鲜血淋漓,一身微尘不染,立于两具狰狞尸体之间的秦长歌,满意而肃杀的看着早已僵成泥塑木雕的众将,一笑,缓慢而清晰的道:“陛下有旨,南星凡、俞雍欺君附逆,罪无可赦,着处枭首挖心之刑!其余诸将,护国有功,着即原地加升一级!”

所谓恩威并施,大棒加蜜糖,正如是也。

营中诸将,早已给揉搓得昏昏然不知所以。

南星凡的心思,座中有点级别的将领多少都有点数,除了xingqíng勇悍急功好利的俞雍一力赞同,其余人多少都有些犹豫,毕竟这是造反的事,一旦事败下场可是株连九族,就算事成,从龙有功的功臣,封王拜相的能有几人?在萧氏皇朝是将领,在李氏皇朝还是将领,拎着脑袋苦杀一场,到头来算算也没多大赚头嘛。

何况以幽平一地之军对抗全国军力,对手又是有战神之称的皇帝,这胜算并不大。

但是南星凡驭下甚严,平日里也多有恩惠,本人作风也是绵里藏针城府深藏的类型,诸将听命惯了,一时也不敢兴反抗之心。

当然这多少也有点侥幸想头——说不定成了呢?成了就是开国功臣,就算不成,咱们到时扯个“被bī附逆”的由头,也未必就杀头罢?

尚在两难之间,打算jiāo给上司决定自己命运的诸将,今日,原本是打算看一场朝廷天使被诛的好戏的。

结果,确有死尸横陈于地,却是盛名满天下的都督大人,和勇悍无伦的俞副将。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文官出身的朝廷使臣,竟有如此雷霆万钧的绝杀手段,二话不说奋起杀人,枭首挖心残狠绝伦!

诸将们也是血战沙场奔杀出的战士,饶是如此,也被如此狠辣霹雳手段给震翻了。

风从帐篷开处无休无止的灌进来,打在众人脸上,木木的不知疼痒。

他们只是呆呆注视着那个少年。

一地鲜血横流,浓郁血腥气息里,刚才还不可一世,鲜活跋扈的两大将领成为尸体,而那个刚才还被自己嘲笑挖苦,轻蔑讥刺而不敢发作的单薄少年,正一脸若无其事的微笑转首,语声淡淡,送上加官一级的恩赐。

他们满心震撼,慑然竟至不敢言声。

长风啪啪的击打案上书卷,chuī断营帐外悠长马嘶,昨日满心期待奏起的金笳,今日已罢chuī。

一张纸笺被风卷落,悠悠落地,秦长歌微笑俯首,看了看。

正是曹光世写给南星凡的“共享天下,愿为臣子”的邀请书。

讥诮一笑,秦长歌用指尖轻轻拈起那张纸,盖在南星凡“死也无目”的头颅上。

帐篷口那一眼对视,秦长歌刹那间看穿了对方心思,在对方考虑是否要杀她的同时,她已经决定砍掉对方的头。

杀人,也要看决心的。

拍拍手,直起身,秦长歌浅笑回顾,飘摇星火里容色清透雍容。

“君威浩dàng,君恩深厚,诸位,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呢?”

众将怔怔的目光落在盖住头颅的那张纸,已经被血粘在了南星凡面上,在风中抖抖颤颤却不肯飘离,那浓黑的“放马北疆,逐鹿四海”字样,如今看来着实是个讽刺的笑话。

而案上,刚才还在那个奔放热烈的人胸膛中猛烈跳动的心脏,如今死寂冰凉,僵硬微紫。

还犹豫什么呢?再犹豫下去,等着自己的又是什么呢?

“啪!”

身着重甲的将领们,突然齐齐跪了下去,呼声如雷,震撼天际!

“臣等领旨谢恩,誓忠吾皇,吾皇万岁!”

呼声隆隆的传出帐外,辗压着北地初秋之夜微凉的空气,士兵们好奇的纷纷从营帐中探首,望向主帐的方向,他们不知道,就在方才好梦沉酣的一瞬间,有一个人,已经完美的结束了一次冒险和挑战,已经翻云覆雨,扭转局面,将一群各怀心思的勇悍杀将,牢牢握在手心。

星光烂漫,洒在沉寂又躁动,荒凉又寥廓的北疆大地上。

星光下,帐篷外,沉在暗影中的苍白秀丽男子微微仰首,向着天际最为灿烂明亮的那颗星子,发出了一声悠长而喜悦的叹息。

“三公子我做你的伴读好不好?”

“三公子我做你的小厮好不好?”

第168章

“三公子我做你的陪练对手好不好?”

“三公子我……”

“停!”

疾行中的少年无奈停住脚,低首,侧身,看着自己被魔爪抓得惨不忍睹的袍角和抓着袍角,坐在他袍子上的那个漂亮ròu球,头痛的发出一声哀叹。

后者眨着大眼睛,好无辜好可爱的问他:“三公子,你为毛不高兴?”

不高兴前面为什么还加个“为毛?”,为毛是什么意思?曹都督最宠爱的三公子曹昇,这几日早已被小鬼的胡言乱语搞昏了,实在也懒得问,直接道:“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行!”

“为毛?”

“……你才多大?伴读?你认得几个字?小厮?你会伺候人?陪练?你骨头经得起我摔?你省省吧你。”

“啊……”包子颓丧,耷拉下卷翘的长睫毛,喃喃道:“原来我百无一用啊……可是为毛很多人都说我很qiáng大呢?”

“你qiáng大,你赖皮的本事好qiáng大!”曹昇又好气又好笑,“放开我,我要去点卯了,今天父帅要我去参加练兵,去迟了我会挨板子的!”

“挨板子叫油条儿代你挨。”包子毫无良心的出卖忠仆,一脚踢开跟在他身后听见这句无耻言语正yù扯着他袖子哭诉的油条儿,再次粘上曹昇。

“三公子,带我去从军好不好?”

“从军?”

曹昇愕然回首,盯着小不点儿,小不点一脸诚恳的回望他,还用力按下油条儿的脑袋,bī得他频频点头以示诚意。

“哪,公子你想啊,当兵很苦的,上战场更可怕,你带着咱们,尿盆油条儿给你倒,暗箭赵溶我替你挡,这才符合曹三公子的身份啊,对吧?”

包子最近又姓赵了,没办法,老娘喜欢玩改装游戏,害得他在短短一年内不知道换了多少姓。

“我是去当兵不是去踏青,”曹昇哭笑不得,“怎么可能带你们两个孩子?我爹也不会肯的。”

“可是老太君肯啊,”包子贼笑,“老太君说了,昇儿去军营可以,但是不能没人侍候,既然yīn人不宜进兵营,那就让小溶儿去——就是这样。”

瞪着包子,曹昇默然,不过一点也不怀疑这话的真实xing——包子同学自从被他带回曹府,不过几天功夫,从内院到外院,从男的到女的,上至八十祖母下至八岁小丫鬟,全部为他魂飞魄散宛如中蛊,这家伙嘴似蜜甜滑如鲤鱼,哄得老太君整天乐淘淘,一刻工夫没见他都小溶儿呢小溶儿呢的唤,听说他是败落的大户人家的孩子,更是抹眼泪擦鼻涕的心疼,连他送上的那对绝色双胞胎都没要,硬是退还了他,还说什么“这孩子可怜见的,身边只剩下这几个人,咱们还好意思要他的?本来这么小,也该拨人伺候的,既然有自己的丫鬟,想必用熟了的更方便,你们还伺候他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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