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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沧海长歌(189)+番外

秦长歌将那芝麻拈了来,慢条斯理的吃掉,笑嘻嘻道:“吃了!”

萧玦大笑,一转眼看见眼前女子虽然依旧是男装打扮,但眼神乌亮清灵,眼波流转之间风姿醉人,粉色舌尖如杏花初探,于嫣红樱唇悄然一抿,一个无意却诱惑十分的轻舔姿态。

那一舔,仿佛舔在了gān涸已久的心上,苏麻微痒间,生出些细细的火苗,熬煎着久旷健朗男子寂寞已久的qíng思,萧玦只觉得连掌心都丝丝热起,忍不住便要拉她的手,揽她入怀温存摩挲。

忽听外廊文正廷跪启:“陛下,微臣等捉获了那几个煽动闹事者……”

萧玦和秦长歌齐齐抬首,对望一眼,秦长歌立即避坐到一旁,萧玦怒气一现又隐,暗骂自己运气不好,总是在紧要关头戛然而止,长此以往,真是伤身伤神。

长眉一挑,忍不住冷声道:“你身后没有人,人呢?死了?”

第184章

完全不知道自己打断了陛下绮思的文正廷冷汗冒了出来——陛下根本没有出门啊,怎么就知道自己身后没人的?将身子伏得更低了些,愧然道:“几人在西门被查获,他们混在灾民中想出城,被认了出来,其中有一人是原本刺史衙门专司粮库的长史,兵丁们将他们擒下后,一时不防,都已服毒自尽,臣办事不力,请陛下降罪。”

秦长歌起身,出去问了问文正廷那几人的死法,回来对萧玦一笑,道:“不曾想那日的三个猜测,居然齐齐命中。”

北魏密探以重金买动那名长史,将赈灾粮库里的粮食全部偷运至北魏,李翰需要借用闵冉道力量,对此事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长史满心盘算着李翰打入京城,朝廷自顾不暇,幽州无粮自也无人理会,不想秦长歌雷厉风行,以令人措手不及的速度平息了内战,立即便要赈灾,粮库全空无粮可赈的长史急了,在有心闹事的北魏密探和曹氏门下余孽教唆下放火烧库,北魏人更一不做二不休的打算挑动灾民闹事,令野心勃勃的西梁暂时无法北顾魏国,才有了那场险些令非欢丧命的惊心bào乱。

理清来龙去脉的萧玦,脸色yīn霾,目光沉沉的看着魏国方向,半晌,一声冷笑。

“魏氏,赶紧数日子当着你的王罢,朕的碧骝马,等着用你们的皇家马厩呢!”

乾元四年九月中,幽州城历经灾荒、内战、民变、bào乱之后,再次迎来其作为边境重镇不可摆脱的战场宿命——九月十七,西梁皇帝萧玦,引兵八十万,御驾亲征,以静安王玉自熙为主将先锋,封刑部尚书赵莫言为建翎上将军,提马北魏边境确商山,誓师北伐。

是日,平原秋霁,苍翠如洗,猎猎塞上风中,八十万男儿静默无声,如钢铁之龙,蜿蜒无际陈兵平原之上,日光反she着钢铁兵刃的寒光,泛出一片海洋般的沉凝厚重乌金之色。

八十万人沉默于野,八十万双眼睛亲眼见证帝国皇帝,于深秋金风之中,黑袍金甲,一骑驰骋,原野广阔,阳光灿然如碎金,那英朗男子飞马而来,以万丈霞彩为披风,以光耀烈日为冠冕,英姿灼烈,耀人眼目,如一柄黑色神剑般飒然霹雳穿过大军阵前,众人屏住呼吸,看见帝国年轻的皇帝,直驰两国边境,驻马,仰首,缠金丝黑色长鞭迎风一抖,在炫目的阳光下划出一道流丽的弧影,啪的一声,生生甩断了分割西梁和北魏两国,已经矗立多年的坚硬的岩石界碑!

豪qíng满天下的西梁皇帝一声朗然大笑里,风雷锋锐,拔地而来。

风雷裹挟着那声鞭响和长笑,穿越广袤内川大地,激dàng起铁血风云,沉沉压上九州苍穹,苍穹之下,诸国震栗回首,目光惶然。

雪刀所指,向北长驱,八十万西梁大军以烈火利剑之姿,剖开北魏沉静已久如今却暗cháo汹涌的国土,刀下,燃起帝国争霸,带着血色鲜艳的层层烈火。

乾元四年九月,秋,北地糙尖凝霜雪,万里征戍为一统,长缨击取,谁为天骄?心怀倥偬,冲却尘笼,高岗上金冠男子洒然挥手,谱写胸中慷慨云梦。

西梁制霸天下,征战六国的序幕,自此,始。

乾元四年九月十九,定阳关。

北地九月已有冬意,风里飘散霜花清凉沁人的气息,定阳关前,万丈骄阳下,萧玦金冠金甲,灿然如神,意兴飞扬的对身侧秦长歌道:“当年我曾险些丧命此地,是你救了我……你可还记得?”

秦长歌微笑颔首,目光邈远穿越层云,看见云烟尽处,那些共血与火的烽烟画面里,那个清艳少女,正轻笑着自记忆中回身,给了她一个粲然笑容。

笑容里,往事如荼靡纷纷开放,升起于无涯的时光,再冉冉而落,那一番开谢的姿态,成熟而优雅,如这再生来一世的路途。

萧玦深深凝注她,目光里感慨万千,当年,当年的救命古树,如今可还在?当年染血的树dòng,血迹是否依旧可寻?那些穿裂无数箭孔的树身,风穿过那些寂寞的空dòng时可会发出感慨的吟唱?

他亦yù拔剑而起,于这异国大风霜花之中慨然而吟,将这万千雄心,无限qíng意,都化作苍凉沉雄高歌一曲,与身边心爱女子共享。

他的歌声写在眼睛里,那双眼睛明亮如雪,凛冽的万里风沙洗不去灵魂深处万丈光芒,某些灼烈如火的qíng感,永不磨灭。

他微笑,拔剑,剑芒如虹霓乍起,直指向天。

“今夜,下定阳!”

呼声如cháo,扬尘蔽日的大军,以悍然之姿,势不可挡的攻向定阳关本就抵抗薄弱的城墙,连投石pào之类的大型杀伤武器都未使用,huáng昏未尽,晚霞初起之时,定阳城头,已经飘扬起西梁黑底金龙的帝旗。

帝旗下,英朗男子轻轻摩挲斑驳城墙,怅然道:“曾经也有一方城墙,你我共倚,城墙下你推我让那一碗黍米饭……长歌,此生以来,我未曾再吃过那般美味的饭。”

手按城墙,秦长歌遥望远山尽处落日如血,而山间起了薄薄的岚气,越发苍青,她微微的笑着,不无怀念的道:“过去了的,因为不可重回,总会比现在的要好些。”

她目光远远落在城楼之下,一株古树之前,红衣妖魅男子,正微笑着抚摸那棵早已失去树冠的树。

他姿态轻柔,仿佛怕惊破某个凝固于时光中的永恒记忆般,一个个的,抚过那些仿佛早已凝成化石般的箭孔。

当年那惨烈浴血一战,他是否亦正在缅怀?

在秦长歌目光笼罩里,他突然做了个投掷的姿势,就像很多年前,他曾将黑发咬在齿间,竖起雪亮长刀,于一轮血月前奔杀而来,将假魏王人头,霹雳雷霆般的掷来。

秦长歌目光如水波一晃,随即便见那妖艳男子宛然回首,突然对城楼上的她一笑。

心中一震,面上却不动分毫,秦长歌亦报以温文一笑,礼貌而有距离。

收回目光,离开牒垛,秦长歌悠悠道:“前路未已,人心难测哪……”

乾元四年九月二十一,禹城下。

乾元四年九月二十三,卫城下。

乾元四年九月二十七,廉城下。

短短十日间,西梁大军一路连克北魏边境禹城、卫城、廉城、昶城、侵掠如火,不动如山,烈烈兵锋,长驱直入北魏腹地,那些各怀异志,希图保存实力的北魏将领纷纷按兵不动,对北魏朝廷连连发出的征兵抗虏令恍若未闻,观望着年轻的西梁战神,数年帝王生涯不改英风杀气,身后倒拖着血色淋漓的雪亮长刀,缓缓长行于北魏疆域之上,所经之处,山河变色,糙木低伏。

直到那一日,黑衣帝王,红袍郡王,和雍容潇洒的少年将军于漫天血雨腥风中抬首,才发现已经攻到了北魏边境和富庶腹地之间最大的城。

北魏重城,杜城。

比寻常城市更为高阔的城门,和城楼雉堞上黑压压的箭手,昭示着对方的蓄势已久和严阵以待。

北魏国土上,终于有一座如虎之踞之城,以qiáng硬的姿态,对西梁大军,张开了狰狞之口。

一路过关斩将无往不利的西梁军队,其长驱直纵之势终于在杜城有所停顿——玉自熙麾下最勇猛的将军申绍,接连攻打两次杜城,都未能攻下。

而早在西梁大军bī近杜城之前,留守杜城的守将李登龙,便实行了坚壁清野之策,放弃外围城池,集中周围的守军及粮食,全力保卫杜城。

他们放弃了附近所有不必要坚守的城镇,将所有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的全部烧毁,并截断上流水源,在沿途所有水井中大量投放毒药脏物,并投掷诸如女子污浊亵衣等杂物,腥臭的水面上漂浮着花花绿绿颜色暧昧的烂衣,令人望之生呕。

萧玦令人重新择地挖井,但是此地毕竟是北方,水源本来就少,挖出来的水既少,又微有气味,给动物饮用出现腹泻,秦长歌怕水井中大量投放的药物影响了相通的地下水源,没敢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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