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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沧海长歌(202)+番外

“好!”萧玦大笑,“久传凤曜公主女中豪杰,智勇双全,如今听来,果然不虚!”

“凤曜说完,不管满殿静寂,又是一笑道:给父王的寿礼,虽然给二哥抢去了,但不献礼是女儿不恭,女儿现今就送上女儿认为的最好,最合适,最珍贵的礼物!”

“她霍然拔出腰间短剑,一剑砍碎玉雕舆图!”

萧玦啊了一声,秦长歌短暂的赞叹了一句。

“真乃非凡女儿也!”

“……当时满殿人都呆住,凤曜的母亲华妃几乎急昏过去,正要请罪,便听八岁小女朗声道:父王,女儿今日为你,碎去这用心恶毒,完全失真的舆图,是为免我离国上下夜郎自大,自骄自矜自我迷醉,对着这假图,忘记离海离山的艰险难越,扩张之心无谓膨胀,最终以区区僻处海疆之国,区区六十万军力,弃长就短,擅动刀兵,妄图以水军翻越陆地高山,再参与陆战,最终导致灭国之祸!”

“这就是女儿送您的礼物!”

“……她踩着满地碎玉,跨前一步,盯着父王,问:此礼,救我六十万军,救我三千万民,救我离国两万里国土,父王,可好?可珍贵?可喜欢?”

“父王,可好?可珍贵?可喜欢?”

长空之下,骄阳之中,南闵的微带cháo湿粘腻气息的风里,那些天下最qiáng,从无畏惧的人物,于纵论世间奇女子的此时,恍惚间听见很多年前,那个碧海万顷的国度,金瓦珠墙的大殿之上,八岁女童,挺着笔直幼小的身躯,目光如剑声音琅琅,寥寥数语以风雷之声不断回dàng于高远金殿,一句凛然无畏的问话,便问哑了那许多年长兄长,问哑了满殿文武,问哑了君临一国的离国老王。

少女英姿,凛然天下,英风豪越,令人神往。

“可惜远隔高山大海,否则与这样的女子于沙场放怀一战,倒也未必不是人生快事!”萧玦三句话不离打仗,目光灼灼亮如星辰。

“你大约是没机会了,也许可以指望下你儿子。”秦长歌微笑,“溶儿对离国很感兴趣。”

萧玦的脸黑了一黑,他自然知道为什么萧溶对离国感兴趣,这令他着实有些郁卒,太不公平了,只因为自己在萧溶的生命中出现得稍微迟了一点,“父亲”那个最伟大的位置,便被人捷足先登了,在萧溶心里,只怕gān爹要比亲爹还要重要些吧?

gān爹当然好做,gān爹只负责宠他就得了,亲爹要bī着他学史学武学政务,亲爹要在他做错事的时候chuī胡子打屁股,亲爹这个差事,吃力不讨好,早把太子爷得罪狠了。

第197章

何况这次,把太子爷继续丢在御书房监国,自己赖着长歌跟来南闵,溶儿要是没在御书房指天大骂砸东西踩奏章,他就不姓萧!

踩就踩吧,早就知会各州,递上奏章时记得用结实一点的牛皮纸,不怕踩。

自北魏战事告一段落,偷溜三人组在昶城就离开了大军,昶城和南闵接壤,秦长歌早就打算从这里取道南闵,去为楚非欢寻“踏香珈蓝”,据说南闵大祭司那里珍藏有一株,上次因为幽州bào乱事件,无暇他顾,很可惜的被yīn离突破围困逃脱,这次秦长歌只好亲自来了。

其实偷溜三人组根本不是同时离开军营的,最先跑掉的是非欢,经过昶城时,他说出去chuīchuī风,chuī着chuī着便不见了,可惜秦长歌何许人也?她早知道非欢不愿拖累她的心意,别说楚非欢去chuī风,就是说去方便,她也毫不脸红绝对照跟,而萧玦,时时刻刻将秦长歌念在心上写在眼睛里,秦长歌失踪不过一刻钟他便发觉了,他比秦太师有良心,秦太师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跑了,他还记得打个招呼,不过也就是在主帐内的军报上胡乱画了个“我走也”,便也丢下六十万大军和一大堆战后事务,溜之乎也。

他走后,妖娆的红衣男子,听着军士惶然的回报皇帝和副帅都失踪的事宜,对着那个几乎辨认不出来的三个字,妖娆的剔了剔指甲,将纸揉成一团,温柔的塞进了来报的士兵嘴里,媚笑道:“记住,千万记住,人没丢,人在大营里班师回朝了,万一你记错了,我下次塞进你嘴里的,就不是纸团,是火炭和砒霜。”

于是西梁皇帝和太师失踪之事,硬生生被压了下来,于是三人组在打下北魏三分之一版图之后,潇洒的挥挥袖子,去南闵旅游了。

秦长歌看见追上来的萧玦,很是无奈了一阵子,问他:“你来gān嘛?”

“我来报仇。”萧玦答得脸不红气不喘,“去年施家村之事你忘记了?我生平未曾吃过那般大的亏,我得找回来。”

“你策兵八十万,踏平南闵就是,”秦长歌摊手,“岂不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萧玦摇头,语气铿锵,“丈夫报仇,当亲身为之!”

秦长歌懒得理萧皇帝的借口,报仇?报什么仇?倒是要去yīn离的玄镜宫,会先路过南闵猗兰谷,萧玦,想必是不放心吧。

此地,已经进入南闵腹地,向前三十里,便是猗兰谷的势力范围。

当初,施家村雨夜,楚非欢对中年男子的一番预言,令他急急回国,这段时间却一直未曾听见“上善家族”有何异动,出了yīn离前段日子出现在西梁边境有些异样之外,南闵政局,看来风平làng静。

秦长歌却不认为楚非欢当日之言是为了救她而胡诌,因为那日之后,楚非欢又狠狠病了一场,何况,若非实在有根有据,中年人,岂是为人一言bī走之人?

淡若梨花的水三公子,雅致如兰的水三公子,天下最好xing儿的水三公子,上善之族的光辉所在,全天下景仰推崇的白璧般无暇明珠般璀璨的水三公子。

潜伏西梁官吏衙门cao持师爷贱务的水三公子,cha手秦长歌叩阍事件,放出蕴华害秦长歌下狱的水三公子,bào雨之夜举手将施家阿公全家灭门的水三公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破秦长歌五行大阵的水三公子。

哪一个,才是真的水三公子?

他在整个事件,甚至在三年前那场迷雾般的谋杀案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一个他国巨族的非凡人物,一个和秦长歌前世只有一面之缘并无仇怨的人物,一个圣人之名传遍天下,如珍惜自己羽毛一般珍惜声誉的人物。

为何会在三年之后,选择踏入这趟浑水,以绝杀手段,将本就乱麻一般的缠局,搅得更乱了几分?

也许,这将是注定要纠缠很久的谜团,也许,南闵之行,很快便能将答案揭晓。

秦长歌眯着眼,看着傍晚南闵山野之间,慢慢升起的雾气,前方深黑的山崖上,那些本就油绿的叶子越发深翠,叶尖带着点妖异的暗红,彷如一双双诡异的眼,在渐渐混沌的夜色里,将来往行人不住窥视。

“还好,这个季节,大约是没有瘴气的,”秦长歌端详了一下,确定那雾气只是山间岚气,“不过据说再往南走,玄镜宫所在,一年四季都有瘴气,尤以冬chūn两季最为厉害,那里没有苍翠蓊郁的树木,只有大片乱石堆积成山岭,长久的雨淋日炙,湿热重蒸,加上无数毒蛇毒物的痰涎矢粪洒布其间,酿成毒气,听说连溪水都色泽不对,不是浓绿就是深红,腥秽bī人,彩蛊教的妖功,就是在那里炼成的。”

“总是要见识一下的,”萧玦无所谓的道:“yīn离那个武功,我看我还能对付……”

他说到一半突然止住,于此同时秦长歌竖起手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四周的环境立时安静下来。

一静下来,便感觉这个看似普通的林子,四周流动的空气粘腻,风里似乎都带着嘶嘶的声音,昏huáng的夕阳一轮残照,挂在奇形怪状的飞鸟扑飞的翅膀上,那些翅膀每次扇动,都响起轻微而遥远的铃声。

铃声轻细,却带着梵唱般的高远空灵节奏,随鸟的高飞而振动不休,在云端和树梢漫天遍野的响,那些鸟姿态宛转,在半空中不住蹈舞,越舞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听来宛如佛光沐浴里,黑发洁净的女子们,正启唇齐声吟唱。

“铃鸟。”

秦长歌和萧玦对视一眼,与此同时车帘一掀,楚非欢苍白的脸静静的探出来,向被那黑压压鸟儿遮没的天空看了一眼,轻轻道:“不宜再向前,这是南闵大族发生巨变,阻止闲人前进的礼节。”

“众鸟所舞,行人止步,若有违背,众神所诅。”

萧玦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众神?他是哪门子的神?”

楚非欢只是静静看着那鸟的数量,皱眉道:“放出这许多鸟,三十里外阻客,一定是大事,看这样子,短期之内,要么绕道,再想前进一步,对方都不允许。”

“不是上善之族么,这么霸道?”秦长歌一笑,“倒像剪径的qiáng盗:此鸟我放,此树我栽,要想路过,留下路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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