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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沧海长歌(305)+番外

人在爱yù中,独来独往,独生独死,苦乐自当,无有代者。

疯狂的笑声渐渐淡去,曾经jīng心打造,纪念伊人初遇的冰圈花园已被摧毁,遍地碎晶里,红衣人缓缓站起身来。

步伐平静而稳定的迈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立即有九门提督属下的一个副统领谦恭却警惕的围上来,躬身问:“王爷要去哪里?卑职们车马伺候。”

“我要进宫,有紧急军qíng禀告监国太子。”玉自熙笼手袖中,目光迷离的看着天空。

“这个……”那人为难,陛下和太师离京前再三嘱咐,要盯紧玉王的行踪,尤其不能令他进宫,这么长时间内,玉王一直安于在自己府邸里呆着,从未闹出什么夭蛾子,今日却突然来这一出,这可怎生是好?

“你不给我去?”玉自熙斜斜的瞟过来,明明没有杀气,那人对上这样的目光却噤得浑身一颤,抹了抹额头的汗,嗫嚅道:“卑职不敢,只是……”

“我知道我不说清楚你是不给我出门的,”玉自熙冷冷看着他,“我告诉你,陛下在禹城驾崩了,我要立即禀告太子,你说,这个消息,要不要紧?”

“啊!”

那个副统领被惊得后退一步,连嘴唇都已发白,睁大眼睛瞪着玉自熙,“王王王爷这可可可开不得玩笑……”

“诅咒帝王是死罪,我从不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玉自熙斜眼看着他,“你阻拦我,耽误我禀告这至关重大的消息,你是不是想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副统领被他晶亮却神秘的目光一看,只觉得如被冰水从头淋到脚,慌乱的退开一步,吃吃道:“卑职不敢……卑职不敢……”

玉自熙已经不理会他,手指一弹,他的十八护卫立即拥着他飞驰绝尘而去,将副统领抛在层层烟灰里。

副统领怔了半晌,忽然跳起来,对着手下士兵大吼。

“还愣什么?快去禀告提督大人!出大事了!”

大仪殿气氛森严,百官们神qíng肃然,老贾端挥汗如雨,萧监国昏昏yù睡。

这劳什子的朝会,为毛要开这么长时间呢?这设在御座旁的小宝座,为什么这么高呢?弄得人想开小差还得注意不被发现。

包子早上四更起来练武,五更上朝,在宝座上已经坐了两个时辰,着实是困了。

底下的嗡嗡嗡声,真催眠啊……

包子满意的打了个呵欠,准备就着这天然的催眠曲睡上一觉。

这催眠曲怎么越来越吵?

包子不耐烦的换了个手撑头,忽然听见底下哄的一声,随即老贾端啊的一声惊呼。

吵咩吵!谁这么缺了八辈子德,吵太子爷我睡觉!

包子怒气冲天的睁开眼,便看见一朝堂的震惊疑惑神qíng,身侧的老贾端抖着手,抖索着嘴唇,大声道:“静安王胡言乱语,诸位慌张什么?来人,去对王爷传旨,说陛下亲征前曾有旨,着王爷在府中闭门思过,如今旨意未撤,王爷怎可擅自出门?请王爷回府!”

“可是他说陛下驾崩于禹城……”

“闭嘴!”

老贾端一声bào吼,脖子上的青筋都几乎崩了出来,那官儿被他难得的凛凛bào怒吓得往后一退,险些滑了一跤。

贾端吼完,立即担心的转头去看太子。

包子已经怔在了座位上。

底下百官齐齐抬头,看着宝座上那七岁的小人儿。

静安王宫门传音,说陛下在禹城中箭驾崩,西梁惨败,幸得皇后归来,重整大军才得反败为胜……这这这这,这和军报上说得不符啊,军报只说禹城大胜,陛下驾崩?天啊……

老贾端和油条儿担心的盯着包子,贾端碰碰油条儿,油条儿碰碰包子,包子却全然没有反应。

包子现在确实什么反应都没有了,他全部的jīng神突然陷入混乱,这几日那种奇怪的堵心感觉,沉沉的压在心口,脑子里横的竖的斜的全是乱七八糟的线条,却根本理不清楚那是什么。

父皇……驾崩了?

真的?

吸一口气,包子突然跳上御座,大喝,“去!让静安王进殿!我要亲自问个清楚!”

“太子……”

“去!”

太监被他大力喝出的声音吓得退了一退,实在没有想到那么小的孩子也能发出那么大的声音,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老贾端眼见不可挽回,只好忠心的往包子身边靠了靠,又命令侍卫包围大仪殿。

百官则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思,齐齐回首,看着永远红衣灿然,美绝人寰的静安王仪态绝妙的迈上大殿。

玉自熙一路微笑而来。

他的十八侍卫亦步亦趋。

越过高阔皇城,越过巍峨宫城,越过白玉广场,越过金水桥,越过长长的铺着红毡的天阶,决然而来。

他不看那些甲胄鲜明,持刀相守的侍卫一眼,直接步入大殿,衣袖一挥,流云飞袖将沉重的殿门重重关上。

大殿立时一黑,百官陷入慌乱之中,老贾端大喝:“玉王你做什么!”

“做什么?”玉自熙袖风连拂,将大殿之内的侍卫全部扔出,停也不停直奔御座,他全身真力体外流转,所经之处,百官们纷纷哎哟哎哟的跌了出去。

老贾端抢前挡着他,被他衣袖一挥,顺手扔到了三丈外,跌在地下爬不起身。

玉自熙直奔御座,笑吟吟往御座上一坐,将腿往九龙扶手上一跷,打了个响指,微笑道:“陛下驾崩,皇帝也该换我来当了。”

他手一伸,掌风一扫拨开扑上去想抱住包子的油条儿,一把将紧紧盯着他的包子拽了过来,微笑道:“太子爷,你对换我当皇帝有意见吗?”

包子却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的问:“我父皇真的死了?还是这根本就是你胡扯出来,好骗我放你进大殿的?”

他语气急切,最后一句话说得极快,神qíng紧张的紧紧盯着玉自熙,那模样,似是非常希望后一种才是事实。

玉自熙手一顿。

目光微微一黯。

他古怪的上下打量着包子,很久很久以后,久到包子快要等哭了时,才缓缓道:“对,我骗你的。”

“呼!”包子松出一口气,眉开眼笑的往他面前一坐。

第298章

手一摊,说:

“那你杀吧。”

乾元六年三月初三,西梁郢都,静安王玉自熙挟惊天噩耗而来,一个雷霆霹雳般的消息震翻当朝,随即闯宫门,越大殿,直登御座,以巨鼎闭正殿宫门,将恰逢朝会的文武百官连同监国太子全部堵在大仪殿内,挟持太子,yù待以监国之印,号令九军,谋朝篡位。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到焰城,正是秦长歌追逐白渊到了最紧要关头的时刻,屠鹰的一声大喝惊得秦长歌霍然回首,惊得属下齐齐看向秦长歌。

此时退则白渊永久逃逸,此时继续——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母亲,在独子遭逢危险的时刻,会悍然不顾。

秦长歌仰首,天边星月俱隐,层云密布。

千里之外,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幼子,自己唯一剩下的亲人,正在遭受挟制,生死不知。

对面,轻舟之上,白渊微微一笑,对她做了个告别的姿势。

掌控全局,伏线千里,叱咤风云的东燕国师,继睿懿之后崛起六国名动天下的白渊,算准了她不得不回头。

秦长歌目光缓缓下移,落在笑得容华无限的白渊身上。

随即也对他一笑。

道:“追!”

屠鹰险些一个跟斗倒栽了出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主子说什么?主子是不是急昏了,说错了?主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然而秦长歌已经淡淡道:“我不回去。”

对上屠鹰不可置信的眼神,以及那种“主子你别和白渊逞一时意气”的暗示,秦长歌无奈的苦笑了下,道:“我不是逞意气,不是说白渊bī我放弃我就偏不放,而是此刻回去于事无补,消息传递到这里,已经过去了几天,等我再赶回去,结局如何想必已尘埃落定,如果溶儿脱险,我何必回去?如果溶儿死去——那么我的仇人,还是白渊。”

屠鹰无言以对,忽觉心中苍凉,一个母亲,在爱子遭险的那一刻,决然选择背向而行,这需要多大的定力?

这些立于权力顶峰的绝顶之人,因身处高处目光清醒而抉择隼利,非常人能及,然而那清醒背后的隐忍和苦痛又有几人能够理解?能够做到?

是不是不如此,便不能成就绝巅之高?

是不是不经历一番鲜血淋漓的剥脱和辗转,便不能成就高于凡俗之上的qiáng大灵魂?

屠鹰忽然庆幸自己是个很普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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