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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沧海长歌(34)+番外

“那又如何?”玉自熙笑,“我要确定的就是你的武功,我管什么毁约不毁约。”

“现在你得到你要的答案了,”青年漠然道:“那就别拿生死书说话,别说那许多废话。”

“放肆!”金梧怒喝。

玉自熙偏了偏头,微笑,“听见没,他说你放肆。”

“这世上没人比你更放肆。”那青年答得淡而重。

微微皱眉,玉自熙目光变幻,“你认识我?”

那青年不答。

想了想,玉自熙笑道:“你认识我也是应该,我经常路过你们那个破庙,十次倒有八次看见你被打,要不是看见次数多了,引起我奇怪,也没有今天这事。”

那青年依旧不答,只是将身子向后一仰,竟舒舒服服靠在山石上,闭目假寐了。

“放肆!”金梧再次怒喝,上步,抽刀,刀光亮起飞虹般的弧线,刷的指向那青年咽喉。

刀风拂得他额发微微颤动,那青年连眼都没睁开。

金梧哪里忍受得了这种侮rǔ,眼神一恶,毫不犹豫的向前一戳!

却有根手指,如玉般的光洁的手指,仿佛突然从空气中冒出来似的,轻轻按住他的刀。

玉自熙的手指。

他只温柔一按,宛如飞蝶落于平静水面般的轻盈翩跹姿势,点尘不惊的安静与祥和,那满溢杀气的雪亮刀锋,却再也无法前进一分。

手指改按为抬,轻轻托着刀锋缓缓升起,雪白的手指衬着一泓秋水的刀锋,分不清哪个更白。

日上中天,秋日阳光明光灿烂,正正映在那薄而亮的刀面之上,光华耀she,刺得人不由闭上双目。

只是那闭目的刹那间。

突有人影翻腾而起,半空中一个风车般的急转,已身姿诡异的转到玉自熙身前,低喝:“弃!”长刀刀尖已到了他手中。

手指一抖,奇异的颤动令金梧手腕一麻,长刀脱手。

那青年手指奇妙一拨,长刀方向立转,横划过一道滚圆灿亮的圆弧,转瞬贴到他的肘下。

而他立即以肘代刀,借着长刀支撑之力,整个人连人带刀,都狠狠的向玉自熙劈过去!

刹那之间。

掠起,夺刀,转肘,攻杀。

四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快得人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他的泼雪刀光已经洒满天地。

金梧面色惊恐,不知为何看见长刀失手他竟如杀着临头般面色惨灰,脱手刹那,竟不顾刀光横截定会伤到手腕,赤手便夺。

血光一溅。

半只手掌飞上半空,五指在空中无力的痉挛抓握,洒落凄艳血雨。

那雪色刀光竟毫不停歇,卷着血雨腥风ròu末碎骨,依旧宛如流电追光,劈向玉自熙颈项。

第33章

一切都发生在玉自熙闭目的那一刹。

等他睁开眼,刀光已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味,到了近前。

目光突然大亮,犹如于黑暗荒原燃起两堆炽烈的妖火,几千里外亦可追蹑得那妖艳颜色,令人向往却又心生诡怖不敢近前。

一片金红。

如华屏盛开,玉珀迤逦,满幅的耀目丽色,柔软如缎而又坚硬似铁。

玉自熙双目乍睁,宽袖已如铁墙般,华艳而又煞气四溢的横扫出去。

极其凌厉的“长空云袖”!

如天外飓风横卷而来,带来风云雷动,铁袖横扫,罡风凛冽,遍地沙土旋转卷起,犹如烟柱,直上云霄,而远在丈外的秦长歌母子,衣袂猎猎飞舞,几至不能呼吸,萧溶身轻个小,竟被那袖风扫得,蹬蹬蹬连退三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霸气而华丽,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肠催肚烂的狠绝杀着。

玉自熙一向是这样的,如罂粟,妖红蛊惑里里孳生着致人死命的无限杀机。

秦长歌护着萧溶头脸,静听沙子噼啪打落身上的声音,看着那飘摇明灭在袖风中妄自挣扎的一线刀光,心中哀叹,那青年确实厉害,确实快,快得天下少有人及,占尽先机,然而惟因下盘重伤虚浮,功力全无,遇上外表娇柔而武功霸道的玉自熙,那还是一个死。

再快捷的刀剑,遇上沛然莫御的qiáng大内力,都会毫无作用,如同被飓风卷起的飘摇的树枝,无力挣扎。

qiáng横的力量面前,锋锐也失其光芒。

风卷,风起,风中有隐隐的焦臭和血腥气息,碎骨ròu末被迅速挤压碾碎成无数细小飞沫,因着那qiáng大的威势,亦扑头盖脸的落下来。

玉自熙挥到一半的铁袖,突然生生顿住。

只此一顿,形势立转。

雪亮刀锋,极善把握时机,在风歇的那一刹,如蛇般一钻,乘势而进,寒气森森,冷光耀眼的,轻轻搁在了玉自熙颈项。

挑了挑眉,玉自熙缓缓俯视自己颈上的长刀,有点无奈的笑了笑。

秦长歌闲闲立在一侧,低声对萧溶道:“儿子,你以后要记住,行走江湖,千万不能有什么怪毛病,要知道,怪毛病,害死人。”

萧溶瞄了瞄玉自熙,很好学的问:“他有什么怪毛病?”

“洁癖啊,”秦长歌谆谆善诱,“洁癖就是特别怕脏的毛病……你看,刚才如果不是这位王爷怕脏,不想袖风带着血ròu卷到自己身上,半路停下了手,现在倒霉的,多半是那个残疾叔叔了。”

萧溶目光大亮,道:“我看这娘娘腔不是好人,保不准以后会害我们,娘,以后我们每次遇见他,都记得装上一袋土,他要杀我们,我们就撒土。”

秦长歌盯着儿子,看他当真是一脸诚恳和兴奋,不由哀叹,喃喃道:“儿子,你是怎样的xing子呢?说豪气也豪气,说善良也善良,可是豪气里有无赖,善良里有jian诈,你这德行,象谁呢?”

萧溶没听见她哀叹,已经蹲下身,兴致勃勃的去找土了,还专找那种染血的肮脏的,也不嫌弃,撕了自己衣襟便往里装。

那厢,那一脸泥污青年,双腿无力支撑,整个人都斜靠在玉自熙身上,握刀的手却极其稳定,稳如磐石的搁在玉自熙颈上,王府军士们发一声喊,各自cao着武器围了上来。

那青年一声冷笑,手肘下压,他力度把握得极好,刀锋微微入ròu,玉色肌肤上一缕红痕慢慢洇开,看来鲜明得令人心颤。

玉自熙伸指,抚了抚那印痕,立时染了一指的鲜红,他微笑着,轻轻的舔了舔手指,姿态象一只正在洗脸的慵懒的猫,目光却暗cháo翻涌,轻声道:“好……好……我很喜欢。”

挥挥手,他道:“没用的东西,都滚下去罢。”

军士们悻悻退下。

侧眼斜睨那青年,他道:“你想要什么,明说罢。”

“你走就可以了,”青年被泥污得完全看不清眉眼的面上,目光冷厉:“从此不要再吵扰我,否则,我杀了你。”

“你没这么讨厌我吧?”玉自熙笑容平静,对那刀视而不见,“你也没这么想做乞丐……你只是不愿意做我的属下是不是?”

青年默然。

“你……不想杀人,你没有杀气,”玉自熙温柔的道:“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却不想杀人……你好蠢。”

最后一个蠢字初初出口。

他突然猛一侧头。

张口。

咔嚓一声,碎片纷飞。

刀身竟被他一口咬碎!

“制人者人恒制之!”一声长笑,玉自熙横臂一挥,大袖飘飘之间,那青年已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栽在地下,一声不吭的昏迷过去。

对自己毫不顾惜的猛力侧首,令玉自熙颈侧肌肤被刀刃拉开,险些伤到劲动脉,血如泉涌,他用自己比血色更艳的红衣轻轻捂了,姿态曼然如彤云冉冉的行了过去,一路鲜血滴落,遍地里开出血莲花。

注目那昏迷不醒的青年半晌,他微笑道:“我最瞧得起的就是狠人,只是你狠得不到家……本来该将你延入府中,待为上宾的,不过你不想杀人让我不太舒服……打个折扣,另送你去个好地方吧。”

他一挥手,立即有军士上前抬了那青年,放上马背。

秦长歌皱了皱眉,萧溶已经忍不住了,大声道:“喂,这位大王爷,你要带他去哪?”

“去好地方啊……”玉自熙笑容温柔,“大英雄没听见么?”

萧溶狐疑的瞅他:“你不会把他带走,扔哪个坑去练尸油了吧?”

“怎么会呢,”玉自熙表qíng受伤,“难道我看起来很会撒谎?”

“是啊,”萧溶毫不客气的点头,也不理会玉自熙,自走上前,低声唤:“叔叔,叔叔?”

那青年微微动了动,却仍昏迷未醒,玉自熙的掌力,不是他久经摧残的孱弱身体可以经受的。

萧溶想了想,又转头看看秦长歌,秦长歌对他缓缓摇头,意指此人来历不明,不宜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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