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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173)+番外

而这两位高手,虽然年轻有为出身名门,可也不见得会比这画师更qiáng吧?

擂台上两人面面相觑,太史阑唇角一勾,“不需要你们画,只要告诉我,你们觉得画上还适合添什么?”

两人这才松一口气,于定笑道:“如此甚好,刚才雷兄险胜我半招,那便让雷兄先来吧。”

邰世涛和太史阑都暗中点头——这人人品不错。

“好呀,我是粗人,叫我画画不来,说还是能说的。”雷元大笑,上前认真看了一会画,又探头对太史阑看看,道,“要我说,这画上还差一把剑。”

“嗯?”太史阑双手jiāo叠,瞄着那画。画上女子侧首向山峦,披风飘举,确实没有拿武器。

“她英姿飒慡,坐镇城头。”雷元道,“万千西番,俱在脚下,这样英风烈烈的女子,手中怎么能没有剑?无剑何以动天下,何以驭千军,何以令八方?她当一剑在手,锋指番贼,如此,才可为这画,这人,这皎皎风神增色。”他大笑,“太史姑娘,以为然否?”

“嗯。说得好。”太史阑点头,雷元神qíng欢喜,却听她接道,“说得好剑。”

雷元一愕,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太史阑已经看向于定。

于定也在打量太史阑,他不似雷元粗豪,xingqíng谨慎,今天来之前,就是真正打听过内幕,知道选护卫是假,为太史阑寻个如意良伴是真,他放下世家子弟身份,亲身来比试,是实实在在奔太史阑而来。

于定是陇西名门,家大业大,分支众多,普通子弟在于家很难出头,所以除了自身建功立业考取功名之外,娶个出身背景雄厚的妻子,也是一个提升家族地位的途径,只是于定自身是庶出子弟,很难聘得一门好亲事,低了他看不上,高了他攀不起,以至于蹉跎至今。

所以他听见这事儿,立即赶来,之前他已经打听过太史阑出身,得知她无父无母,孤身一人,这一点虽然不合他意,但孤女也有孤女的好处,清静少牵扯,何况这女子心xing不凡,马上就要飞huáng腾达,若能得她为妻,自然风光无限。

此时他细细打量太史阑,觉得这女子虽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绝色,但多看几眼,自能发觉她不同于别人的清亮,她的所有线条都是紧致的,不同于大家闺秀的纤细柔美,也不同于江湖女子的过于硬朗,有种收放自如的美,像满蕴力量的海,让人感觉投身其中会被那般的冷而激越的力道弹开。

这样奇特的女子,确实很能引起男人的征服yù。

太史阑始终坐在擂台后侧,两人都只能看见她一个不太清楚的侧面,于定有点遗憾地转开目光,看看头顶的画,也是一个侧面剪影。

“我想。”他忽然心中一动,笑道,“这幅画已经是jīng品,已经什么都不缺,真要说还缺些什么的话,应该是画出太史姑娘的眉目。”

邰世涛哧哧一笑,笑完了揉揉鼻子,忽然觉得心里有点酸溜溜的。

太史阑神色不动,“哦?”

于定兴趣盎然地望了她一眼——果然是个冷美人!

“剑也好,刀也好,其实都太过冷硬,这画上已经有雄关如铁,苍茫山色,太史姑娘临风而立,英姿洒脱,再加上一柄剑,画面未免显得过于生硬。”他存心讨好太史阑,笑容越发柔和,高声道,“所以在下以为,这画中最大缺憾,是没有画出太史姑娘无双眉目,令我等不得眼见那般出众容貌,实为遗憾。若画师能再泼墨添彩,绘上太史姑娘容颜,此画必能流芳百世,不过……”他话锋一转,对底下听得一愣一愣的人群道,“就是不知画师功底是否足够,是否能画出太史姑娘真正神韵之万一?”

底下有人在哄笑,随即哗啦啦鼓掌,雷元大声道:“于少侠好会讨人欢心。”

邰世涛摸摸鼻子,咕哝,“马屁jīng!”

人群外二五营几个姑娘也在看热闹,沈梅花吸吸鼻子,嘟囔,“捧得天花乱坠,我怎么没瞧见她如何个‘眉目无双’?”

“比你美就得。”花寻欢抱着胸,笑嘻嘻看着那个于定,道,“本来瞧着还好,怎么这么会说话?花言巧语的男人最讨厌了!”

“太史阑会看中这个吧?”史小翠道,“有个会说话的人在身边有什么不好?”

“我倒觉得花教官看中了这个。”沈梅花yīn阳怪气地道,“瞧你眼珠子都快粘上了。”

“本来瞧着不错。”花寻欢若无其事地道,“不过现在,算了。”

“我以为你会去抢。”一直不说话的苏亚忽然开口。

“花教官不和太史阑抢呗。”史小翠道。

“错。”花寻欢摇摇手指,“如果这男人我真喜欢,而且他也喜欢我,就算有太史阑横在那里,我该抢还是会抢,不过现在看他那样子,眼睛里只有太史阑,我抢来做什么?看脸色吗?”

“五越番女就是不知羞……”沈梅花又开始咕哝了,“大男人满嘴抢来抢去的,你当那是你家白菜啊?”

“总比只敢在心底抢来抢去的光明正大!”永远和沈梅花不对盘的史小翠立刻反唇相讥。

“你娘才心里抢来抢去呢!”沈梅花怒而反驳。

“你是我娘肚子里的蛔虫?”史小翠丝毫不让。

“吵什么!”花寻欢大叫一声,“关心正事儿成不!我听说……”她神秘兮兮对三个人手一招,四人头碰头凑在一起,“那个喊太史阑姐姐的邰世涛,说是给她找护卫,其实不是,其实是……哎呀,国公假如知道怎么办?会当街杀人吗?”

“其实什么,你倒是说呀。”沈梅花不耐烦地催促。

“对啊,其实是什么?”忽然一颗脑袋也凑了过来,笑吟吟地问。

“哪个混账cha嘴……”花寻欢爪子一伸,就要把人脑袋给推出去,头一抬,眼珠子霍然大了一圈。

其余三人齐齐往后一蹦。

“呀!你!”

“姐,你觉得这两人怎样?”邰世涛脑袋凑到太史阑身边,神qíng悻悻的,“一个正直,一个乖巧,我觉得都还行。”

太史阑瞧着邰世涛脸上神qíng……这家伙表qíng怎么这么古怪,十分之一欢喜,十分之三恼怒,十分之六怅惘,还有十分之一,复杂得连她也辨不出。

再说这知人知面不知心,粗声大气就是正直了?甜言蜜语就是乖巧了?幺jī嗷唔起来粗得惊天地泣鬼神,谁好意思说它正直?

“太史姑娘,我说的可对?”台上于定一个潇洒地转身,拂了拂衣襟上不存在的灰,笑道,“在下也粗通画技,如果太史姑娘不嫌弃,在下愿为此画添上惊艳一笔。”

太史阑还没来得及回答,忽然有人冷冷道:“这画,还轮不到你来添足。”

人到声到,众人都觉得眼前一花,定神再看时,台上已经多了个白衣人。

白衣服齐齐整整,fèng边笔笔直直,腰带板板正正,头发服服帖帖,相貌端端正正。

太史阑乍一看见台上多个白衣人,难得来了点兴趣,武侠小说里,但凡江湖盛会,必然要有白衣的侠客,但凡白衣的侠客,必然潇洒落拓,武功惊人,或者深藏不露,伤心人别有怀抱,总之,白色的衣裳,在那些任侠江湖意气虹霓的故事里,就好比绿茶表的绿茶,是装叉卖萌伪文艺真泡妞之必备道具,如今可让她瞧见活的了。

然而这么一瞧,白衣是白了,侠客也侠了,却找不到一点人味儿,像墓园里惨白的石膏像,一尊孤零零墩在大门口,你不知是该烧香呢还是该绕道,半夜见了保准还得吓着。

那人抬手,虚空挠了挠自己头顶,太史阑没瞧明白他这动作,直到看见这家伙左边挠一次,右边挠一次,两次之后放下手,端端正正垂在袍子两侧,指fèng紧贴袍fèng,才恍然明白,敢qíng这位白石膏,是要抚平自己脑袋上或许被风chuī起的乱发。

真是举世无双规整条理好家教。

台上两人看见白石膏,脸色却有点变化。雷元冷哼了一声,于定却笑道:“huáng兄也来了,怎么,huáng兄也打算给这画添上一笔?”

姓huáng的白石膏面无表qíng,平板板地道:“这等三流画师的三流画作,怎配我等墨宝?太史姑娘。”他转向太史阑,认认真真瞧她一眼,眼神里流露一丝不屑,却还是那个平板语气,“我觉得,你拿这画来考验我等,是对我的侮rǔ,你想要好画,容易,这场算我胜了,你随我去见一个人,之后你要什么天下名师画作……柳松谷、桑师之、镜南子,你要谁的,就可以得到谁的,这幅画,不理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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