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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203)+番外

不过今年,看来要破例了。

最起码太史阑现在已经知道了。

司空昱刚才根本没有离开过。太史阑虽然不理会他的存在,但不代表她真的不关注他的动向,一个异国人在自己屋顶上,怎么能完全置之不理?

正因为他刚才没离开,所以所谓去隔壁院子看见有人踏落叶就是谎话,他是在这里看见的。

再牛的武林高手,目力再好,都有一个限度,绝不可能隔着夜色里的几十丈远,看见暗处谁脚下落叶的状态。

这是微视和远视。

太史阑和蛋糕妹混了那么多年,这要看不出来,蛋糕妹得笑死。

太史阑摸着下巴,想着东堂南齐今年之比十分关键,关系到二五营的命运,如果这个天授者现在就断了腿啊胳膊的不能出战,那么二五营就能保住了……

她坐着不动,衣袖下一柄小刀已经闪闪地亮了出来,抵在司空昱坐着的那不算粗的树枝上。

刀子还没戳下去,头顶上司空昱淡而骄傲的声音传来,“这人戴了面具,我没看见脸,武功明显比西局的探子高很多,而且他是往那个姓乔的女人屋子里去的,很明显有秘事商谈,而且我看见他临进门前,看了昭阳府一眼,我感觉和你有关。只是他们守卫太森严,我隔得太远,没法靠近听他们说什么。不过我觉得,你可以盘查近期出没在昭阳府的武林高手,记住,是一流高手,一个地方,一流高手总是有限的,或许这是条线索。”

太史阑唰一下把刀子收了回去。

大女子有所必为有所不为,恩将仇报就是她绝对不做的一件事。

无论司空昱出于什么目的,最起码这一刻他站在她的立场上。

“你的话我记住了。”她道,“多谢。”

“南齐女人居然还会道谢!”司空昱语气是真的惊讶。

“东堂男人知道帮忙,南齐女人为什么不知道道谢?”

司空昱发出一声短促的笑意,“太史阑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你。”

“我会的多呢,不过没兴趣给你知道。”

“八成是那些杀人放火,凶蛮霸道的事。”司空昱嫌弃地挥挥手,“太史阑,我跟了你一天,我觉得吧,你也没那么难看,也没那么讨厌,还是有点意思的,可是你真的不够女人,南齐女人,怎么可以是这个样子呢?南齐女人,怎么可以不温柔贤淑呢?偏偏我还碰上个这样的南齐女人……”他最后一句声音很低,充满懊恼。

太史阑才懒得听他叽咕,半闭了眼睛,道:“我也不明白你,像个偏执狂,口口声声南齐女人,南齐女人怎么你了?谁要你来关心南齐女人?”

司空昱忽然不说话了。

他难得的沉默倒让太史阑有点意外,微微仰头看他,却看不见他的脸,只是觉得他的呼吸,忽然微微重了些。

“南齐女人……”很久之后他缓缓道,“我娘曾是个南齐女人。”

太史阑敏锐地注意到“曾”这个字。

“我没见过她。”司空昱低低道,“我只是听我的奶娘说,她非常美丽,温婉可人,xingqíng好到让人无法挑剔,见过她的人,都赞她贤淑乖巧,美丽温柔。拥有世间所有女人应有的美德,是世间仕女的美好典范。”

第193章 纯qíng初哥(1)

太史阑不做声,心想但凡典范这种东西,大多表面经典规范,背后一团混乱。

当然这话现在不必说,她不想给踢下去折了腿。

司空昱却似乎也不想多说他的母亲,他的语气虽然充满了缅怀,但也充满了遗憾和淡淡的恨意,似乎这个母亲,给予他不仅有最美丽的想象,也有一些永远无法弥补的缺憾,像灯光拟化出的影子,一片微huáng里的轮廓温柔,待到伸手去触摸,却触及冰冷的墙。

他只是在很久以后,带点怅然地道:“我第一次到南齐来,本来不该我来的,我极力在陛下驾前请求,才得了这个机会,我想见见南齐的女子,我想知道南地女子的美丽温柔,贤淑乖巧到底是什么样的,或者我可以依此想象下我娘的容貌,我……我连她画像都没见过……”

风很安静,树叶很安静,绿荫很安静,都在听一个人的遗憾和唏嘘,以及他那有点可笑,却分外令人动容的愿望。

司空昱说完,就紧紧闭起了嘴,看他的表qíng,似乎觉得说多了,又似乎觉得不该泄露了心底的脆弱,都是今晚喝多了酒,而星光又太好。

他等着太史阑的取笑。

太史阑却没取笑,一阵沉默后,她道:“我不是南齐女子。”

“啊?”司空昱再没想到她冒出这么一句。

“我不是。”太史阑qiáng调了一句,“所以你大可不必以我为模版。”

她看看底下严阵以待等候的苏亚,道:“我的护卫,苏亚,她是苦人儿,虽然我不知道她的身世,但我想,如果她没有遭受劫难,想必也是个美丽温柔,贤淑乖巧的人儿。”

“这世上,哪里都有美丽温柔的女人,不独南齐。”她继续道,“也哪里都有凶蛮霸道的女人,同样不独南齐。”

司空昱不说话,良久,慢慢笑一笑。

“你在安慰我。”他笑得古怪,“凶女人,你竟然在安慰我。”

“伤了你的骄傲了?”太史阑答得不客气。

司空昱不说话。

“我不安慰你,我只是告诉你事实,我还要告诉你一个,让你永远无法接受,或者很想踢我下去的观念。”太史阑道,“我何止不是美丽贤淑的南齐女子,我不是这世上所有女子,我眼里,男女平等,世人平等,你司空世子,和我这府里扫地的,平等。”

司空昱似乎被震动,霍然俯下脸来看她。

一句话想要冲口而出,“你是在故意践踏我吗?”但话到口边,忽然收住。

不,不是。

一日夜紧追不舍的了解,他已经知道了一点这女子的特别,她不说谎,不做作,不矫qíng,她只说她想说的话。

末了他短促地笑一声,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反驳她?说不赢,没有谁能说赢一块石头。

改变她?这念头他自己都觉得古怪。

两人稍稍沉默,都觉得此时气氛有点改变,都想打破这点改变,司空昱的目光随意四处乱晃,忽然眼神一凝,道:“你快看——”

他忽然指向前方黑暗,太史阑闻声看去,却看不出什么究竟,只觉得隐约似乎有些幢幢黑影,在那处墙头晃动,却也不能确定是否真的是人影。

“那里有人。”司空昱道,“在墙头,监视着昭阳府。”

太史阑心想这也正常,墙被拆了,在补好之前,乔雨润怎么能放心?必然要看守着这边的。

好在刚才司空昱拎她上树动作很快,树荫又浓密,没被发觉。不得不说司空昱武功极好,尤其轻功,太史阑感觉不在容楚和李扶舟之下。

能带领东堂参赛者远赴有敌意的异国,怎么能是弱手?

“还有那边。”司空昱的目光投she到更远的地方,“后门,有人在集结,似乎要出去,一大队一大队的西局探子,都换了袍子,袍子下都有武器……”

他此时心神微分,已经忘记遮掩自己微视的能力,太史阑也不拆穿,因为这个消息太重要,“西局探子在后门集结?还换了衣服?这深更半夜的要gān什么去?”

“那个姓乔的女人出来了。”司空昱眯着眼睛,“咦,先前和她说话的那个高手到哪去了?还留在屋子里吗?嗯……她往后门方向去了……她到了……她似乎在对着西局探子们训话……手指着……指着西南方向。”

太史阑皱眉听着,心中想着西局后门位置,西局后门那里往西南方,有哪些重要建筑或要地,是大牢吗?

她忽然脑中电光一闪,霍然站起,随即将手向司空昱一伸。

“带我下去,不要惊动任何人!”

司空昱正在专心查看那头景象,不妨太史阑的手,忽然直接抓住了他的手。

他惊得一怔,下意识想甩开——这么多年,他没让任何女子,触碰过自己。

他还想拒绝——这么多年,没有人可以这样命令他。

然而他最终没拒绝也没甩开手,甚至没有问,手指一紧,已经攥着太史阑,风一般飘起,越过树梢,回到了院子里。

太史阑一落地立即松开了他的手。

司空昱却立在原地,有点怔怔的。

刚才牵手,不过短短一霎,从树的梢头,到月光尽处。

他却忽然感觉震撼。

这冷峻的女子,手掌竟然如此细腻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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