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的不是得罪了未来婆婆的姐妹,而是这样子她会更不高兴踏入国公府的。
太史阑想了想,觉得解决这问题也很简单,大不了把容楚睡了不负责就是!
然后她觉得问题解决了便痛快地睡了。
百里外某人又打了个喷嚏……
第二天一早太史阑醒来,从容出城,果然常家的人没来滋扰,估计也是怕了她了。
太史阑整理行李时发现她的通关文件,身份证明文件都在。容楚根本没带走,这说明他也知道他姨妈家留不住她,她迟早会追上来,那么他何必这么先偷溜走,惹出她一腔怒气?
这个问题很快在城门口处得到了答案。
“喂,听说吗?临近拥雪关,昨天发生一起山匪拦截事件!”
“是啊,不过也有说不是山匪,拥雪山那里的山匪,早在七八年前就被剿gān净了,怎么会忽然又冒出来?”
“新的山匪吧?好大胆子,听说袭击的是出使大燕的队伍。”
“出使大燕的使节队伍?那保不准不是山匪,是拥雪山那边的猎户。他们住在大山里,两国jiāo界处,早年经常被偷偷进山的大燕边军抢掠杀害,对大燕最恨之入骨,如今听说南齐要主动和大燕建jiāo,不乐意了吧?”
“这也有可能,要我说咱们南齐堂堂大国,理那个北方蛮子国做啥?听说是要去给皇帝娶老婆,真是笑话,皇帝才几岁?娶个十五六的回来是妈还是姐?”
“这有啥,前朝明光帝的郑贵妃就比他大十六岁,终生荣宠不衰呢。皇帝老子的眼光,哪能和你我普通平民一样。”
路边站岗士兵话题议论的方向渐渐转到三岁皇帝如何和十六岁皇后嘿咻的技术xing问题上了,苏亚从他们身边走过,若有所思,随即拉了太史阑到一边,匆匆用石子画地,给太史阑说了一遍。
太史阑点点头。
原来如此。
看样子容楚也预料到出关的时候可能会有危险,而且应该是危险最大的一次,因为那时候出事还在南齐境内,有什么问题也是南齐的,不会影响到大燕,所以大燕方要动手,就该在要出关未出关时。
想必在那里动手,也是大燕皇帝能接受并默许的。
所以他趁着姨妈来截人,便让姨妈拦了一拦太史阑,自己脚底抹油快马赶路出关,先去碰埋伏的暗钉子。
这样太史阑既避免了出关的危险,而且她不在容楚的那个队伍里,大燕方面的探子一定会探明,之后便会认为她没有参与出使,会放松警惕,太史阑再追上去,就可以从明到暗,摆脱成为目标的危险。
保不准姨妈都是他故意放进来的,算准了太史阑不会买他的帐,但有可能会试着和他的亲戚相处一下。
太史阑不得不承认,容楚心思缜密,目光深远,他做的每件事,哪怕一开始看起来不可理喻,但事实都会证明他是对的。
不过世事难预料,容大狐狸算到了开头,算到了结局,却没算到中间的坑爹过程。
如果他知道“养胎”养出了后来那么大的麻烦,他一定gān脆带着太史阑逃开姨妈去和山匪打架算了……
太史阑在马上冷笑,她怒气还没消呢,就算承认容楚有心,可也不足抵消他的万恶!
苏亚忽然有点犹豫地写道:“其实主子你可以现在回丽京……”
太史阑一怔,对呀,她可以现在就赶回丽京,去照看自己放心不下的景泰蓝,刚才怎么没想到?
或许容楚也是看出她心急,有意让她回去?
太史阑霍然站起,转身就要去牵马。走出几步,忽然停住。
她停在原地,搓搓手,思考了一下,又转身,回到苏亚身边。
苏亚仰头看着她。她却没有看苏亚,似乎还在思考,想想又转身。
苏亚瞧着她转来转去,在回丽京和去大燕的两个抉择间迅速转换,忽然有点想笑。
看惯了太史阑刚刻决断,这样犹豫反复还是第一次。
如果是在半年前,太史阑肯定转身上马奔丽京,绝不会犹豫吧?
她忽然觉得欢喜,想着国公如果知道必然也是欢喜的。
太史阑转了三圈之后,终于恨恨地哼了一声,走回了苏亚身边,摇摇头,写,“我现在回丽京,也无法公然出现在景泰蓝身边,还可能会被那女人抓住把柄,算了吧。”
苏亚一笑,也不拆穿太史阑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真的在乎被太后抓把柄?还是因为担心容楚吧?
太史阑又想了想,招了火虎来,带着苏亚,三人躲到山头后,捣鼓了一阵子。
此地离拥雪关已经不远,护卫们都在山头外等着,过了一阵子,看见太史阑、火虎,和一个浓眉少年走了出来。
众人都知道火虎擅长易容之术,都盯着那浓眉少年看,纷纷笑道:“好!火虎大哥好手艺!苏姑娘如今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本貌来了!”
浓眉少年笑笑,双手抱拳四处一揖,众人又笑,道:“苏姑娘扮男人,也是一等的像!”
也有人暗暗诧异——要扮也是太史大人扮啊,苏姑娘扮成这样gān什么?
火虎抱胸站一边笑,眼睛瞄瞄这边瞄瞄那边,笑容有些诡异。
“大人,咱们直接出关么?”于定过来请示。
太史阑点点头。雷元牵马请她上马,太史阑上马时的姿态似乎有点扭捏。不过众人都没在意。
太史阑身后,浓眉少年一跃上马,紧紧伴在她身侧,手中马鞭扣在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他凝望的是大燕方向,唇角带一抹冷而凶残的笑。
混账容楚。
等我来。
阉你!
第385章 花楼相会(1)
“砰!”
青莲缠枝玉瓶被重重摔到地上,接触厚厚的五蝠攒寿地毯,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碎成千片。
宫女太监们跪伏而来,不顾瓷片尖利,赶紧用手把碎瓷捡去,再小心翼翼跪爬而去,自始至终,无人发出声音。
最后一个退出的太监小心地关上门,黑色的门扉将那一片日光的光影合拢。
几乎在光影遮没的一瞬间,尖利的哭声便炸弹般爆发,冲击出已经关紧的殿门。所有太监和宫女都默默转过身。
声音很刺耳,但没人敢捂耳朵。甚至不敢露出听见哭声的表qíng。
好在哭声很短,就一下,像一个人压抑太久再也控制不住瞬间爆发,然后又瞬间压灭。只剩下幽幽呜咽在殿内盘旋,越发听得人心头发瘆。
殿内黑沉沉的,关了门也没点灯火,除了上座那个倚着宝座呜咽的人外,角落里还站了个人,一动不动,橘皮老脸毫无表qíng,眼神专心地搜索着地面。
过了一会儿,他挥挥衣袖,风卷起角落里一小块碎瓷片,他小心地拿起,扔到一边的净盆内。
砸坏的东西要收拾gān净,不然会伤了她。
李秋容如一条在雪地里寻觅食物的猎狗,眼神炯炯,找碎瓷片。
上头那个人靠在宝座上,整个身子都软软地倚着靠背,用手挡住眼睛,不时地发出一声抽噎。
“老李……”她呜咽道,“她怀孕了!这贱人她竟然怀孕了!还有容家的老狗,这么多年不上朝不问事,居然为她怀孕的事,向我求免她出使!他们一个个怎么能这样欺负我?怎么能这样欺负我!”
“太后。”李秋容垂下眼睛,“您也怀孕了,请保重凤体。”
“我也怀孕了!”宗政惠霍然坐起,动作剧烈,完全不像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同样是怀孕,可我得到了什么?我没有丈夫关怀,没有公婆呵护,没有孩子贴心,我甚至不能就此休息,还得cao心这宫、这朝廷,这天下!还得应付那些明枪暗箭,国家纷争,还得面对他们一张比一张恶心的嘴脸!”
“太后。”李秋容还是那个岿然不动的腔调,“你没有人间温暖,可你富有天下。”
“我富有天下,为什么就得不到人间温暖?谁规定两者只能取其一?”宗政惠近乎凶狠地问他,“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李秋容垂下眼,不说话。也不想提醒她,那一年,走出冷宫的时候,站在门槛上她不回头,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我弃了倾心爱人,弃了父母亲友,弃了一生幸福,弃了人间温暖。我已经失去了所有我该得到的,那就我就应该得到我真正想要的。我不会再输。”
人心……yù望是永远没有止境的。
当有一日真正得到想要的,又会恨当初为此舍弃的太多。
“她竟然怀孕了……这个无耻贱人!装一副贞烈模样,骨子里男盗女娼!她怎么有脸进晋国公府?晋国公府也是越来越自甘下贱,这种事竟然也能包容?不怕自家成为贵族笑柄?容祢不是号称最严厉方正?现在他的严厉方正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