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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432)+番外

争天下,果然争的就是兵权。

宋山昊和魏严迎了上来,眼神都在太史阑身上转了一圈,有点不确定的模样,直到章凝对他们微微点头,两人眼神才一松,不过魏严还是皱着眉头,神qíng微带不安。

宫门前的守卫对圣驾参拜,随即一名男子朗声道:“御卫指挥使戚中秋参见陛下。刚才微臣已经接到太后懿旨,称凤体无恙,请陛下不要坏了宫门入夜不得开启的规矩,还请立即回驾。”又笑对三公道,“也请三公立即奉陛下回永庆宫,这宫城入夜之后,轻易也是不允许臣子盘桓的。”

其余两人还没说话,老而弥辣的章凝已经眉毛一挑道:“别的臣子不允许,老夫和司徒司马,曾由先帝赐予宫城跑马之权!你敢说这里我来不得?”

“不敢。”戚中秋低头,语气却一丝不让,“三公尽可在宫门前跑马,但入夜之后宫门不开,三公定然也知道这规矩,卑职职责所在,请陛下和三公成全。”

“谁说我要进去了?”章凝忽然又yīnyīn一笑,“宫中规矩,老夫需要你来教?”

戚中秋松一口气,躬身更低,“恭送陛下,恭送三公。”

“谁说陛下要回去?”

戚中秋脸色一白,章凝却根本不理他,仰头对宫墙大呼道:“李公公,老李,我知道你在上面,出来,老夫寻你说话。”

宫墙后一阵沉默,随即一盏灯火燃起,墙头上忽然多了几个高高低低的人影,其中那个被灯笼照得脸白惨惨的,赫然是李秋容。

“参见陛下,见过大司空、大司马、大司徒。”他在墙头欠身,橘皮老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qíng,gān巴巴地道,“趁夜而来,所为何事?”

他明明在墙后不知道听了多久,此刻却还要再问一遍,摆明着拖延时辰。

三公哪里肯上他当,宋山昊当即道:“大总管,陛下听闻太后凤体违和,彻夜赶来探望,如何能将他拒之门外?”

“您言重了。”李秋容不动声色,“方才戚指挥也已经说了,太后无恙,而宫门半夜不开这是铁规,想来您也是知道的。”

“陛下久已不见母后,心中思念前来探望,这是孝道。”魏严道,“不知大总管以何理由阻止陛下行孝?”

孝义向来是个大帽子,南齐奉行以仁孝治天下,魏严抓住这点质问,李秋容却只淡淡道:“太后说了,孝道要尽,规矩更要守。若她有什么重病,违例开门倒也应当,只是她如今身体尚好,已经明白告知陛下,那又何必破坏宫门铁规?今日规矩一破,明日宫门不严,最后影响的还是太后和陛下的安危,孰轻孰重,陛下年幼不知,三公难道不知?”

这是训诫的口气了,三公只得躬身听训,不过章凝腰弯着,脖子却直着,道:“我等谨记太后教诲。不过有句闲话想问问李公公。”

“您说。”李秋容橘皮老脸抽动了一下。

“公公口口声声规矩,”章凝唇角一抹冷笑,“如果老夫没记错,这宫墙上也有规矩不许站人。李公公如今不仅站了,还带人站了。这宫墙居高临下,墙头没把守好,宫内外一切都在危险之中,可比一个宫门要紧得多,直接影响陛下和咱们三公的安危。孰轻孰重,勋卫装聋不知,你李公公难道不知?”

太史阑险些笑出来。

这老章,真是太辣了!

第408章 产室jiāo锋(1)

勋卫们齐齐垂头,再次装聋,老李身子晃了晃,暗骂老章无耻——不是你在那里喊,要求对话,我会跳上宫墙?不上宫墙怎么和你对话?

他冷冷一拂袖,道:“是,为了回应大司空您,奴才是坏了规矩。稍后自会到太后面前领罚。不过既然如此,自也无需对话,奴才便回宫了,请三公尽早奉驾回永庆宫吧。”

说完便要下墙,章凝忽然又笑了,道:“哎呀老李,生气了?别啊,老夫和你开玩笑呢。”

李秋容身子又晃了晃,怒而回首,章凝对他摆摆手,毫不在意地道:“老李,我说你剑拔弩张地做什么?不怕惊着陛下?说实在的,陛下今晚要回宫,是因为永庆宫那边太偏僻,陛下夜间游园受了点惊,说什么也不肯再在永庆宫住。正好老夫前去探望陛下,瞧着实在不是个事,便想着奉陛下回宫中,好歹在太后身边安安心。你放心,老夫等知道规矩,不会跟随进宫城一步,这许多随从自也不会进入,只让陛下带两位西局侍应进入如何?”

李秋容原本最怕一大批人奉御驾进宫,听说所有人都不进,只带两个西局太监,稍稍安心,但他想了想,依旧拒绝,“太后虽然无大恙,却也确实有些不适,早已睡下。陛下此时回去,平白惊扰了太后,岂不是让她病势加重,更加有违孝道?”

“陛下何尝不是重病初愈!”章凝忽然咆哮,“把重病初愈的年幼陛下拒之门外,让他夜半再驾车一两个时辰匆匆来去不得休息,这也有违人道!”

李秋容惊得一跳,实在有点受不了老章忽而bào风忽而细雨,把人搓揉得七上八下的行事风格,耳听得章凝bào跳如雷,“老夫明儿就召集群臣,大家一起来评评理,看是陛下有违了孝道,还是太后有违了人道!”

老李给他骂得眼睛发直,想着太后发作不知何时能生,这要万一拖到明早,群臣给三公煽动,来个宫门静坐什么的,传到太后耳朵里,出了岔子怎么办?

今晚硬要将皇帝拒之门外,确实有些不合道理。太后再尊贵,都越不过皇帝去。何况皇帝还打着“行孝”的旗帜?今晚硬拦,明天那些酸儒必然就要闹事,到时候必定自己要受处罚被降级,自己受罚事小,万一被三公扣住罪名调离,这紧要关头谁来保护太后?

他看看下方,想着三公到底什么用意?得知消息来搞破坏?但是只送进一个傀儡皇帝能搞什么破坏?

他又看看穿着西局太监衣裳的太史阑和花寻欢,要说可疑,就是这两人了,可是仅仅两个人,在层层守护,他自己也亲自坐镇的皇宫里,能翻出什么làng来?

“请问乔指挥使何在?”他忽然眯着眼睛问,“她该亲自奉陛下来此的。”

“她病了。”章凝示意人送上一封信,勋卫传递给李秋容,李秋容匆匆一扫,果然是乔雨润的字迹,说的是忽然感染风寒,请求御医来瞧。时间落款是今早。

李秋容看完不置可否,将信纸一收,跃下墙头,过了一会儿,宫门缓缓开启。

在他跃下墙头,勋卫们得到命令去开门的时候,站在车边的魏严一直在低声和太史阑说话。

“她要生了。”他道,“听太医说必定是个儿子,不能让她生。”

太史阑瞟他……她不觉得宗政惠再生个儿子就能立即取代景泰蓝,哪怕景泰蓝给她故意培养得纨绔无能,但他毕竟是先帝立的太子,年纪幼小,诸臣尊奉正统,若非实在绝望,轻易是不肯废帝的。

太史阑能猜出很多事,甚至猜出这个即将到来的新生儿未必来路很正,但她没有证据,没有有力的铁证,是扳不倒身后有背景,手头有权力的皇太后的。

“她手中可能有不利于陛下的东西。”魏严唇角露出一丝苦笑。

太史阑一惊。魏严已经疾声道:“我等无法现在发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她失去这个依仗,之后陛下回宫才能安全。再往后就看陛下了。”

太史阑一皱眉,心知三公还是老成持重,且手中无兵权,无法bī宫或武力夺权,也不想引发朝局大动dàng,所以只想先断绝了宗政惠的某个野心,之后慢慢来。

但问题是,宗政惠一直以来的某个野心如果被断绝,她能接受吗?之后朝局还能稳吗?

兵权……她缺的还是兵权,所以只能被动地去冒险。

“皇宫给她防得滴水不漏,我们只能送进少数人,原先请的国公手下jīng心培育的高手,但你赶回来了,我们觉得你更好些……我们给你全权处置权,你看着办吧……”魏严站开一步,对面,李秋容已经迎了出来。

这时一直站在车后的宋山昊在人群掩护下,无声无息打开车下的一个暗门,伸手对里面一招。

车子里有两个人,一个是景泰蓝,一个是傀儡皇帝,之所以两个人都来,是因为要经过一路关卡,在京城有权戍卫的将军,都是见过景泰蓝本人的,所以章凝带着景泰蓝,好让他一路以皇帝之威令人让路,带着傀儡,是因为太后身边的亲信认的却是傀儡皇帝,李秋容等人来查看时,就让傀儡上,车厢是密制的,有夹层,该谁上就谁上。车下有暗门,一旦宫门打开,景泰蓝便从车下暗门爬出来,爬入宋山昊宽大的披风内。而此时四面都有护卫遮挡,天色又黑,很难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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